在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之中,人們都需要麵對一個問題。


    群體的力量顯然要高於個體,因而所有人聚合在一起,構成了部落,而部落更進一步,就是王國。


    王國的建立來源於個體無法抵抗天災人禍,於是人們匯聚於一個政權之下,以群體的力量抵禦外界的影響。


    但群體究竟應該如何分配利益,才能夠讓更多的個體滿意,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當然,這個問題已經得到了暫時解決。


    時至今日,金字塔式的統治結構仍舊貫穿了人們的社會群係之中。


    而底層的民眾,保證他們不會死即可,之後的考量會更深入一些。


    羅摩並不考慮分配的問題。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始終扮演著接受分配的這個角色。


    作為部落的學者,他從來不會展露自己的武力,連塔德菈這個負責保護他的獵鷹,也從來不知道羅摩的實力。


    “沒有人會真的沒有野心,即使你不愛權力,你也應該喜歡權力所帶來的附屬品。”


    回歸到部落的時候,他來到了芭別爾的營帳前。


    部落類的統治權力分化的十分清晰。


    作為一個母係社會結構,【主母】是整個塔尼特部落的權力核心。


    上一任主母死後,一群名為【長老】的存在體會到了權力的重要性,他們拒絕恢複【主母製度】,以【九長老】作為核心,統治整個部落。


    這是很正常的情況,【主母】隻有一個,她享受部落所有的權力。


    但【長老】不同,長老是可以有很多個的,他們享受相對平等的權力。


    所以九長老之中,很多人都不願意部落重新出現一個【主母】。


    芭別爾除外,她不想要和其他人分享權力,她想要成為【主母】,獨享所有的權力。


    不過這件事情用膝蓋去想都知道其他長老多半不會同意,權力是有限的,芭別爾獨掌大權也就意味著他們從做決定的那個人變成了服從權力的那一群人。


    掌握了權力之後,他們自然不想鬆開。


    所以在後來,芭別爾選擇了把大多數的長老給清理掉。


    死人是不會反駁活人的意見和主張的,芭別爾深諳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帶來問題的人這個道理。


    當你解決不了一個人所提出的反對意見時,不妨讓這個人帶著他的意見一起消失。


    這樣一來,就沒有反對的聲音了。


    羅摩打算從芭別爾這邊入手。


    她很有野心,客觀地說,想要從一個野心滿滿地人手中奪取權力是錯誤的選擇。


    他們將權勢視作高於子女父母乃至生命的一切,你敢窺視她的權力,她就會想法設法的殺掉你。


    但劇情之中,芭別爾暴露了一個致命的弱點。


    她太弱小了。


    當有弱小作為基調的時候,心有鴻鵠而直上青雲的野心也隻能用一個更加簡單的形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羅摩?”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笑容溫和,“我的孩子,我很少會在這個時間見到你。”


    “怎麽,我們天才的學者需要部落提供更多的幫助了麽?”


    她太敏銳了。


    “芭別爾長老,”羅摩神色平靜,“我去了喀萬驛,見到了沙海之外的世界。”


    “那裏的土地豐饒,物資豐沛,與之相比,沙海並不是什麽適合生存的地方。”


    “我知道,這正是我所希望你見到的。”芭別爾話語帶著譏誚,“長老們阻止孩子們去看新世界,擔心他們厭棄沙海。”


    “我得承認,他們的看法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但這片土地,又那裏值得我們去愛呢。”


    如果你覺得土地貧瘠,那就去奪取富饒之地,而不是強迫和教育孩子們熱愛歌頌貧瘠的沙漠。


    你可以熱愛部落,但不必眷愛沙海。


    這是芭別爾的想法。


    “看到了全新的世界,應該產生更大的野心·······比如,為什麽是他們占據了這片雨林,為什麽雨林的主人不能是我們呢?”


    羅摩低聲說道,“您是這麽想的嗎。”


    “我不應該這麽想嗎。”芭別爾啞然失笑,“但好孩子,不要把這種心思說出來。”


    “做不到的事情卻宣之於口,要麽惹來災禍,要麽被人嗤笑。”


    “而我們真正要做的事情,那是連神明也不需要知道的,你隻管去做便是。”


    “好了好了,你從來都是個聰明人,不需要接受長輩的教導。”女人的目光灼灼,“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權力。”羅摩沒有猶豫。


    “按說我應該嗬斥你,因為權力珍貴而又稀少,隻有少數人能夠掌握。”芭別爾話語慵懶,“但好在部落有很多的長老,他們已經老了,卻又掌握著權力不願意放手。”


    她在告訴羅摩該如何獲得權力。


    讓他們去死。


    這個答案很符合羅摩的認知。


    長老教導部落底層的沙漠民尊重同伴,熱愛部落。


    長老在部落的頂層互相爭撻,爭奪權力。


    從來如此,永不停歇。


    “隻是長老的權力,還遠遠不夠。”羅摩搖了搖頭。


    “如果你能夠悄無聲息地殺了他們,我可以扶持你上位,而代價是,我需要你的忠誠。”


    芭別爾失笑道,“但你現在再說什麽?你說這還遠遠不夠?”


    “你想要的是我的權位麽?”


    她笑出了聲,“或者,你想要成為我的主人?”


    部落的統治其實就是教令院的賢者統治,六賢者之中有一位大賢者地位最為尊崇。


    而塔尼特部落的長老之中,芭別爾此時的權力並不大。


    因為她是獵鷹出身。


    獵鷹是部落親自掠奪或者是收養的孤兒,他們接受最為嚴苛的教育和磨練,被當作長老們的武器而活著。


    塔德菈是獵鷹,未來和熒妹交鋒的【雷茲吉】、【奈蘭】都是如此。


    這種出身就決定了,上層權力機構基本上不會讓他們掌握太大的權力。


    刀就是刀,會殺人就足夠了,為什麽要讓一把刀掌握權力呢?


    芭別爾能夠上位,屬實是能力超過了這幫子長老太多了。


    權力被人窺視,芭別爾卻生不出任何的憤怒。


    並非她寬容善良,而是因為她不願意和不懂事但有天賦的小孩子計較太多。


    十六歲的羅摩雖然在學術方麵有一些天賦,可對於芭別爾來說,他還是一個不夠成熟的小孩子。


    他有價值,於是芭別爾願意給予更多的機會。


    羅摩將放在口袋之中的神之眼取出,赤紅色的神之眼閃耀著奪目的輝光。


    “一名原神,”芭別爾伸手拿過了神之眼,“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得到了這個東西。”


    “怎麽,兩個世界的落差如此巨大,讓你完全接受不了對嗎。”


    她以為羅摩是在見到了沙海的貧瘠和另一個世界的豐饒之後才得到了神之眼。


    這當然有些離奇,但神之眼的獲得本來就是如此的不講道理。


    有些人追逐神之眼快要發瘋了,然而最後的結果也隻是一無所獲。


    但另外有一些人,明明並不在乎神之眼,可神之眼就是悄無聲息地到了他們的手邊。


    這是神明的饋贈,而神明的意誌,素來是不需要人類來理解的。


    “不,是更早之前就已經得到的東西。”羅摩的掌心流淌著赤金色的火焰,“隻是最近,我才有了解決問題的實力,所以它才可以暴露出來了。”


    “解決問題的實力······”芭別爾低聲呢喃,“如果你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那麽你不再是我的孩子了。”


    “是盟友、主人亦或者是敵人,這將取決於你之後的話語和能力。”


    “羅摩,你怎麽想呢。”


    涉及權力,沒有親情,自然也沒有什麽小孩子老人家。


    都是需要擊敗乃至是消滅的敵人。


    要麽征服,要麽被征服。


    “我會成為部落的主人,帶領部落走到更高的地方。”羅摩深吸一口氣,“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沙漠裏並非沒有學者和英雄,但他們離開了家鄉,走向了雨林,迎接新的未來。”


    “我也並不喜歡貧瘠的沙海,喜歡雨林的豐饒。”


    “但我並不能夠拋棄同族。”


    說喜歡沙漠,而不喜歡四季如春,物產豐饒的地方,羅摩是不能這麽說的。


    但不喜歡沙漠和背棄族人是兩回事,喜歡豐饒的雨林和無視族群的困頓隻求一個人的未來,這也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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