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影響力基本取決於他的身份和能力。


    在多數人的眼中,羅摩就是一個極具影響力的人,因為他是沙海政權的又一個締造者,並且遲早和教令院又一場決戰。


    這場還沒有開始的戰爭吸引了很多人。


    包括璃月、蒙德,當然也包括了至冬。


    當然,羅摩並不關心這些。


    除非現在阿紮爾就能夠把他未來的成果,也就是正機之神從時間流之中提取出來,不然羅摩真的找不到阿紮爾翻盤的機會。


    有些事情就比較簡單了,在有魔神的提瓦特大陸,硬實力上的差距是彌補不了的,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這件事情我不能做。”


    琺露珊雙手抱膝,將自己縮成一團。


    經過了長達一個星期的自閉生活,她終於緩過來了。


    她能夠這麽快緩過來的原因,一多半是因為納西妲的神力安撫。


    “不能做就不做。”


    羅摩捏了捏眉心,“沒指望你提供多少情報。”


    琺露珊為難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完全沒辦法理解你的想法。”


    少女抬起頭,麵上帶著匪夷所思地驚詫,“我拜托你能像個正常人一點嗎?”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重要?”羅摩一點都不受影響,“是不是覺得救命恩人很需要你提供一些有關教令院的情報?”


    “哎呀,好糾結啊。”


    “我的救命恩人打不過教令院,他急需要我提供情報,當一個間諜,我不幫他,他就輸定了。”


    “但教令院對我也很好啊,我在那裏渡過了快樂的時光,享受著教令院的優待,我真的不能背叛教令院······”


    “啊啊啊,你快別說了!”


    沒辦法繼續縮成一團了,琺露珊從病床上彈射起步,立刻朝著羅摩撲了過去。


    這時候就顯示出來戰鬥經驗的重要性了。


    羅摩反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他的左手順勢貼了上去,下意識地就把琺露珊倒扣在地上。


    已經摔出去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大概也許沒什麽必要,但考慮到前輩的身體也經過了煉金藥劑的強化,簡單的過肩摔應該也沒什麽問題,所以······


    “這就是你完全不收手的理由?”


    琺露珊咬著牙。


    她一點也不emo了,根本沒有什麽好感傷的,她隻想要痛扁一頓這個人。


    “講道理,你先動手的。”羅摩一點表情都沒有,“再者,你也沒有受傷。”


    “對對對,你說的真有道理!”


    琺露珊無法反駁。


    盡管被人抓住機會扣在了地上,但羅摩確實沒什麽問題。


    “我們講一個簡單的道理。”


    羅摩思考了片刻,“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


    “你想要報恩,但你卻發現我什麽都不缺,甚至連所謂的間諜工作,其實也並不重要。”


    “換取話說,你自己就很清楚,你欠我恩情,並且你還不了。”


    “此外,你並沒有真的緩過來,你還在因為自己一百年前的選擇懊悔。”


    “如果我不來沙海進行研究,如果我聽了老師的話,如果、如果,很多個如果。”


    他的話語十分平靜,然而琺露珊的表現就不是很平靜了。


    “十個如果裏,我隻要考慮到了一個,我是不是就不需要麵對這種情況了?我是不是還能夠成為老師的得意學生,能夠和同窗好友交流學術,能夠陪同父母走過他們的人生晚年?”


    而不是讓父母在年邁的時候還掛念著我這個不成器的女兒,而不是讓好友整理自己的記錄和資料······


    人都會有很多遺憾,有些可以彌補,有些則會永遠地埋在心底,隻能等待時間去安撫。


    並且,時間可能也安撫不了。


    “我知道你有一百個不開心的理由。”羅摩俯下身子,伸手挑起琺露珊垂下的麵頰,“但你沒有一個理由,把你的不開心用在我的身上。”


    “我可以體諒你因為悲慘遭遇而帶來的苦悶心情,不過你最應該清楚不過了,如果你認為你的命運足夠悲慘,那麽你這一次應該先嗬斥你自己的魯莽,而非一個對你伸出援手的人。”


    有些人的悲慘來源於命運的戲弄,他們竭盡全力想要生活的更好,並沒有主動招惹任何麻煩,但命運絲毫不願意放過他們。


    這是完全沒辦法躲開的事情。


    但琺露珊不是。


    破解遺跡機關本來就有風險,她是主動找上了麻煩,最後被麻煩所累,付出了這般慘痛的代價。


    羅摩同情她,但她自己應當明白,這場長達百年的囚禁,她隻能怨恨自己。


    不然呢?怨恨留下了機關的赤王?


    人家求著你來破解了?


    你們要挖人家的陵墓——你們要來考古的,主人家也沒有邀請你們,擅自而來付出代價,怎麽也不能埋怨主人家修的房子太堅固了。


    在羅摩的故鄉,小偷入室受傷訛詐的也是活的主人家,還沒見過能訛詐死人陵墓的。


    “雖然她總要麵對現實······不過這樣的言辭,是否有些尖銳了呢?”


    幼小的神明再一次現身。


    “我有個冒昧的猜測,”羅摩想了想,“我猜現在的她根本不會認為招致這一切麻煩和悲劇的罪魁禍首是她自己。”


    “她可能怨恨命運,甚至可能怨恨這麽說話的我,但她唯獨不會怨恨自己。”


    時間,琺露珊需要時間。


    她距離和自己和解,和這個一百年後的世界和解還需要時間。


    “她很信任你的。”納西妲低聲說道。


    “正因為她信任我,她把我當成朋友,她的情緒在我麵前才會更加恣肆一些。”


    羅摩神色平靜,“如果是一個陌生人,她反而不會有這麽多的情緒。”


    “你說夠了?”


    琺露珊甚至無暇關注突然出現的小小少女。


    “我要打斷你的情緒了。”羅摩非常禮貌,“這位是須彌的草之神,五百年前接受神位的小吉祥草王。”


    “(#`o′)喂,你這個人!”


    琺露珊的表情沒能繃住。


    羅摩甚至不想為自己的轉移話題找一個借口。


    他就明著告訴你,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有一個大新聞,能讓你無暇生氣。


    然後,你的情緒就真的不受控製了。


    “你真是個奇才!”琺露珊的情緒在憤怒和哭笑不得之間來回轉動,最後完全失去了表情,隻能夠深深歎息,“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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