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摩知道阿佩普不相信自己。


    芙卡洛斯用了五百年的時間去積蓄力量,最後在災難來臨之前,才進行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地嚐試。


    為了破壞某種規則,祂出了這麽大力,對應的就是這種規則的堅硬程度。


    一位神明用了五百年才成功的嚐試,阿佩普不相信羅摩能夠做到,這實在太正常了。


    羅摩自己也覺得自己做不到。


    但這無關緊要,他無法作為一切的開拓者,可一旦有人將道路打通,後來者想要走過去就簡單的多了。


    芙卡洛斯會摧毀七神的體係,失去了水神的神座,殘缺的神明體係就很難維持和過往一樣地堅硬程度,到了那個時候在想要進行嚐試,自然會輕鬆很多。


    【退一步說,如果我猜錯了,我無法做到答應阿佩普的事情·······搞不好那時候我都死了,死人還能因為騙人支付多少代價?】


    羅摩吐出一口氣,眼神明亮。


    “你知道秘密,也知道這麽做的難度,但你卻告訴我你能夠做到·······”阿佩普沉吟思索。


    祂的理智隨著事件的重要程度急劇上升,甚至壓過了漫長時間所積攢下的痛苦。


    畢竟這是關鍵時刻,祂需要思索一個對祂最為友善的選擇。


    “伱在騙我。”


    思索之後,阿佩普選擇了接受現實。


    這件事情值得阿佩普猶豫的,不是羅摩知道了某個秘密,而是祂自己也想要相信羅摩能夠做到。


    情感上祂比任何人都希望羅摩能夠做到,歸屬於古龍的權柄不能夠幫助祂戰勝那個敵人,因為全盛時期,祂也同樣被摁在地上摩擦。


    禁忌知識是一種希望,阿佩普不確定禁忌知識能不能幫助祂取得勝利,但祂可以肯定的是,在目前所能夠找到的所有籌碼之中,禁忌知識是唯一能夠幫助祂取得勝利的那種。


    而古龍大權是現實,現實驗證了答案,無論祂的力量是否完全,祂都贏不了那位。


    所以阿佩普追求希望,選擇了和赤王合作,尋求絕境之中的生機。


    但讓祂自己來選擇,祂的首選肯定還是補全自己,成為完全之龍,而不是殘缺的老龍。


    這份力量帶不回來全新的結果,但會讓祂自己開心滿意。


    祂想要相信,所以祂猶豫不定。


    可阿佩普畢竟不是棋子,現實和做夢祂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羅摩不可能解放草神的神座,哪怕是當今的草之神自己,祂也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我太過於弱小了,而想要做到這件事情,需要強大的力量。”羅摩自己給出了答案,“所以你不能相信我。”


    “你也許有很多的計劃,但你還太年幼,不清楚這個世界上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東西。”


    古龍的聲音帶著疲憊。


    突然之間,祂就失去了和納西妲、羅摩計較的想法。


    沒什麽意義,真正的敵人還在天上,光是和兩個小孩子計較,實在是太跌份了。


    計劃需要硬實力作為支撐,羅摩太弱小了,祂可以思考很多的可能,但沒有一種可能性是羅摩這麽弱小的人兒能夠走到結局的。


    “讓我來處決神明的王座,這件事情我確實做不到。”羅摩自然隻能承認,“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神比你比我都更希望能夠做到這件事情。”


    芙卡洛斯在結局的時刻將那維萊特拉入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然後在祂麵前上演了自己的死刑和告別。


    這倒是有點保密的意思了,但之後那維萊特拿回力量,拯救楓丹這種事情是遮掩不住了·······這麽一說祂好像也沒有必要去遮掩自己的計劃了,畢竟計劃成功之後就算是個瞎子都能夠感覺到楓丹的劇變。


    這種做法隻能夠證明,芙卡洛斯認為需要遮掩的隻有過程,而結局已經是無所謂的東西了。


    以這位水之神的能力,祂做出了這樣的判斷,羅摩自然是選擇了相信。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配合芙卡洛斯,但很簡單的一部分——保持沉默,在結局之前不透露任何消息,放任故事的發生並且直到結局的出現這種事情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拿不出任何證據。”阿佩普沉聲說道。


    這個小家夥明明弱小的可憐,但似乎知道很多他完全不該了解的東西。


    “我不能拿出任何的證據,在祂成功之前,我認為這件事情沒有人需要知道過程。”羅摩認真回應道,“如果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就不會被任何人去阻止。”


    “任何的秘密一旦有了第二個人知曉,它就不再是秘密了。”


    你不把自己當成第二個人?


    阿佩普察覺到了某種特殊的狀況。


    涉及到世界樹的秘密,阿佩普當然也是有所了解的,提瓦特的生命幾乎完全依附於這株古樹所支撐而起的世界。


    依托於世界而生存的生命,他們的一切也都在世界的記錄之中,隻是提瓦特有一個更加具體的世界樹存在。


    羅摩的話語不至於引起太多的異常反應,但阿佩普接觸過世界之外的力量,對於非提瓦特的關鍵詞相當敏銳。


    這當然也可能是謊言,不過過程是一樣的,說服阿佩普的其實並不是羅摩,而是阿佩普自己。


    祂迫切地希望看到某種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如何微渺,祂都會找到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之前羅摩失敗了。


    因為哪怕阿佩普主觀上如何需求一個希望,祂自己也不能相信如羅摩一樣弱小的人類,哪怕是納西妲來說出這種話,祂都會有更多的猶豫和沉默。


    但不能是羅摩,因為他是個人類。


    人類這個種族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提瓦特的人類太過於弱小了,弱小到根本不值得被相信。


    可羅摩拿出了更近一步的證據,盡管是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語,但阿佩普想要說服自己,祂總歸是能夠幫助羅摩補全不完滿的地方的。


    祂為羅摩按上了獲得世界之外力量的身份,這個身份首先可以保證避開世界樹的規則,不至於讓所有的秘密全部被世界所記錄。


    而有了這個身份,羅摩的很多事情都有了實力作為基礎的論據——祂沒辦法重視一個凡人,但赤王已經讓祂吃過了一次大虧,以至於後來和納西妲反思這段故事的時候,祂也承認了阿赫瑪爾的瘋狂程度遠在祂之上。


    通常來說這是在說對方是個瘋子,但建立在自己被禁忌知識車翻,而對方卻能夠利用禁忌知識去做事情的背景之中,這就隻能說是技不如人的另外一種說法了。


    “禁忌知識,古龍大權·······你既然知道古龍大權,並且打算利用它來和我做交易,那麽你也應該知道,草之神的神座和布耶爾之間的關係。”


    “那麽,你應該知道這麽做的代價的。”


    芙卡洛斯把自己也給折進去了,然後才勉強完成了自己的計劃。


    盡管在五百年前,祂已經分化了一部分人類的意識——初代水神冒險的原因,就是因為祂的眷屬純水精靈十分渴望像人類一樣生活。


    這算是提瓦特的一種特殊環境所引導的發展?


    羅摩不太清楚它們這種超凡生命究竟是羨慕人類哪一點了,以至於非要完全地變成人類,進而引導了楓丹的災難。


    如果隻是喜歡人類,完全可以幻化形體而不必非要把自己也變成人類。


    但總之,初代水神厄歌莉婭的眷屬們就是如此渴求,以至於厄歌莉婭未能拒絕,冒險嚐試後被天理警告。


    芙卡洛斯是厄歌莉婭的眷屬,也是第二代的水神,祂就是羅摩無法理解的那部分想要變成人類的純水精靈之中的翹楚。


    在計劃開始之前,祂選擇了分化了自己,留下了神權的一麵在諭示裁定樞機裏積攢能量,人類的一麵留在了楓丹,成為楓丹人眼中的水神。


    客觀的說,楓丹的故事開始的頗有些不太正常。


    如果說一兩個純水精靈有這種想法倒也好說,但擴展到了所有眷屬的層麵,就好像所有的蘭納羅突然都圍繞在大慈樹王的身邊,真誠地懇求樹王說我們想要變成人類一樣奇怪。


    但總之,最後芙卡洛斯把象征著神明的一麵賠進去了,隻留下了芙寧娜一個人作為最後的遺留。


    如果羅摩打算解開草之神神座的力量,祂就要做到相同的事情。


    “我知道,祂不會因此而付出什麽慘痛的犧牲的。”羅摩抿了抿唇,“如果一切如我所預料的一般。”


    此外,有一句不合時宜地話應當被咽下去,納西妲從不拒絕犧牲自己。


    六賢者把祂囚禁在淨善宮裏五百年,祂雖然是被囚禁,實際上也從來沒有受過傷。


    然而把祂放出來之後,祂就接連地麵對犧牲自己的選擇,更重要的是,很多的情況明明不至於走到這種地步的,但納西妲硬是把自己給操作進去了。


    這件事情沒必要和阿佩普多言,反正祂也沒道理有多在乎納西妲。


    “你能給我的,這我完全的知曉了。”阿佩普果然不追究,“那麽,我能夠給你什麽。”


    按照阿佩普自己的說辭,赤王以禁忌知識換取了祂對於沙海的統治權。


    這句話挺沒有道理的,也許古早之前的時代,這裏確實是阿佩普的領土,但放在千年之前魔神戰爭結束之後的時期,阿佩普未必敢踏足上麵的土地,宣稱這是自己的領土。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七個龍王都被驅逐了,阿佩普也不可能死守自己的領土。


    赤王也應該清楚這個道理的,祂拿出來禁忌知識,換取阿佩普對於自己統治的沉默,這筆交易稱得上是毫無價值。


    即使祂不換,阿佩普也不可能阻止祂對於沙海的統治。


    唯一的解釋,隻能是因為那個時期赤王就已經察覺到禁忌知識的問題了,但祂不打算後退也沒辦法後退,於是才選擇了和阿佩普做交易,約定了在自己死亡之後,將禁忌知識交給阿佩普。


    這件事情的本意不是為了從阿佩普這裏得到什麽,恰恰相反,這就是純粹的給予,隻是因為擔心阿佩普會拒絕這種“無理由的好意”,所以才選擇了交易阿佩普對於祂的統治的認可。


    實際上這些都是不重要的東西,重要的也就隻是阿佩普接受這份禮物而已。


    保險箱願意打開,將危險品存放進去,這就是阿赫瑪爾唯一想要的。


    羅摩神色閃爍,帶著幾分古怪。


    這麽多年來,祂沒道理反應不過來的·······也就是說,阿佩普的說辭其實是在強行給自己挽尊?


    還是說,祂和赤王確實有某些不能宣之於口的交易,給納西妲解釋的,隻是最淺薄的那一層?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阿赫瑪爾已死,阿佩普不說的話,也就沒有任何人能夠給出答案。


    羅摩並不喜歡研究過去,遺憾的是提瓦特的故事本身就是在發掘過去的秘密。


    我能從阿佩普這裏得到什麽?


    羅摩認真思索。


    嚴格來說,他一開始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非要從阿佩普這裏得到的。


    隻是機會恰到好處地創造了一個獨處的空間,他看到了阿佩普擁有這種力量,下意識地職業病就來了,立刻上去獲取一個交換利益的機會·······反正羅摩拿出去的利益對於他本人而言很少有重要的,所以這種職業病至今沒有給他構成太大的麻煩。


    他看到了有用的人,就希望接觸對方,以便在某些時刻獲得對方的支持。


    但要說這些人是不是立刻就會用上,羅摩其實還真的不太確定。


    眼下是相同的情況。


    阿佩普,祂是草之龍,力量強大,知曉秘密眾多········所以祂具體一點的用處呢?


    羅摩陷入了思索。


    而地下空洞之中,納西妲已經站在了阿佩普的身邊。


    “祂似乎打算犧牲你。”草之龍的話語不乏揶揄。


    “這和你無關,阿佩普。”納西妲神色不變,“將你要做的事情做好,我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年幼的神明稍稍晃動著手腳,仿佛並不太習慣這具軀殼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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