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爆炸聲在沈嘉嚴耳邊炸開,腳下的地板也隨之被掀起,緊接著是自己騰空。


    看著眼前的太空基地逐漸四分五裂,沈嘉嚴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再一次重啟。


    就在爆炸發生的前五分鍾,太空基地遭受了巨大打擊,底部主發動機被人為破壞,其餘係統也接近癱瘓,四周充斥著警報聲,隨之而來的就是人們慌亂的腳步聲。他們齊齊地衝向救生飛船,隻為搏得一線生機。


    沈嘉嚴看著他們,太多人了,太多慌不擇路的人了。他們臉上布滿驚恐的神色,軀體機械地向前奔跑,雙手胡亂地揮舞著隻為撥開前方的人。


    “砰——”不知道是哪裏傳來一聲槍響,驚起聲聲尖叫,打亂了驚慌的人群,又是幾聲槍響,人群頓時如沙子般散開。沈嘉嚴看著他們,又低頭看著躺在自己懷裏的花識傑,他的胸口有個駭人的大洞,那是子彈留下的痕跡。穿透的瞬間,血跡濺在男人臉上,沈嘉嚴抬手拂去,它又附在她的手上。


    【又失敗了……】沈嘉嚴看著男人的臉想著。


    【但我們還會見麵。】


    花識傑一臉安詳,血濺在劉海,在白發的襯托下,顯得很紮眼。右手無名指上還有兩人的情侶對戒,此時也染上了血。沈嘉嚴將兩人的對戒摘下,放入口袋裏,戒指也早就在兩人的手指上留下痕跡。


    【再次遇見你的時候,手上就沒有這個了。】沈嘉嚴的視線逐漸模糊,是淚水迅速侵占眼眶的結果。


    人群依舊在逃亡,沈嘉嚴緩緩站起來,看著他們的方向。


    【我該怎麽樣才能救你們?】


    係統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第一千次,失敗。即將安排您重生,希望您能在第一千零一次成功。”


    叮——


    沈嘉嚴睜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起身去看電子鍾,“星火375年(2835年)早上7:00”。


    是回來了,回到了五年前。


    重複了一千次的沈嘉嚴已經有些麻木,歎口氣,起床洗漱。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她有些不習慣。


    按照約定,她要去訓練場。


    太空基地在經過數百年的發展,逐漸演化成模擬地球,也被成為子星球。它已徹底還原地球上的自然環境,包括季節交替,晝夜交替,已經天氣變換,表麵上看起來與地球無疑,隻是小了很多,約200萬平方公裏。


    陽光下,訓練場上,花識傑穿著訓練背心正在跑道上跑圈,他注意到了沈嘉嚴,朝著她的方向加速跑去。五年的習慣,讓沈嘉嚴形成了肌肉記憶,讓她覺得下一秒就是男人的擁抱,但他現在還是q,至少這個時間段沈嘉嚴隻知道他是q。


    花識傑的臉越來越清晰,她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黑發的花識傑了,五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又回來了。沈嘉嚴克製自己張開懷抱的本能,而是繃直全身肌肉,一臉嚴肅的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下屬跑來。


    “沈少校,早!”花識傑站定,在她麵前敬禮,汗水順著男人高挺的鼻子滴下。


    “少廢話了,今天約我到這來要幹嘛。”


    不同於第一次重生,一千次的重生,沈嘉嚴對於自己的“台詞”早已倒背如流,但是花識傑這次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嘿嘿,沒什麽,就是想見見你。”花識傑笑著看向她。


    【什麽?不是應該說“少廢話陪我過兩招嗎?這樣才能推動劇情啊!】沈嘉嚴有些懵。


    見她愣在原地,花識傑有些緊張,接著找補:“當然你要是陪我過兩招就更好了。”說完就看著沈嘉嚴。


    不得不說他的眼睛確實長得很好看,確切來說是眉眼,眼窩深遂,雙眼皮總是會在睜眼時“擠”出濃密的長睫毛,沈嘉嚴不知道在哪裏聽到的說法,說花識傑是小狗眼。是不是小狗不知道,但是看狗都深情倒是真的。訓練場的陽光賜予男人小麥色的膚色,本人富有且慷慨,每次訓練隻穿一件背心,看起來就賞心悅目。


    “好。”沈嘉嚴鬆了一口氣,又能繼續推動劇情了。


    兩人明顯在這場比試中心不在焉,最後更是花識傑故意讓了一招,被沈嘉嚴擊倒在地。


    “我輸了。”他躺在地上,雙手舉起,做投降狀。


    沈嘉嚴緩了口氣,伸出手,準備拉男人起來。正當她發覺自己的這一行為有些反常打算收回手,“啪!”花識傑回握,借力站起來。


    沈嘉嚴一米七的個子,花識傑高她近一個頭,此刻正站在她麵前。兩人離的很近,陽光不偏心地照在他們身上,地上的影子似乎貼在了一起。


    四周曖昧的氣息急劇上升,訓練場其它的聲音似乎都被屏蔽。


    【會像偶像劇那樣嗎?】


    【心要跳出來了……】


    花識傑的喉結上下滾動,恰好被沈嘉嚴收入眼中,下一秒,他猛然捂住口鼻,咳嗽起來。


    “我去喝點水……回見。咳!”說完,花識傑就跑開了。


    【他/她不對勁……】兩人都發現了端倪。


    回到宿舍,沈嘉嚴打開那枚吊墜,裏麵出現一個人影。沈嘉嚴第二百次重啟時得到的“神器”,它說它叫“係統”。


    隻是一個人影,看不清臉,甚至分不清男女,聲音也是模棱兩可的性別。


    “按照前一千次的經驗,今晚一定會觸發c區被襲擊的事件,你現在還是養精蓄銳的好。”


    “可是他去不去是個未知數。”這裏的“他”就是花識傑。


    “他肯定會去的。”係統篤定地回答,“你們都有相同的目標。”


    “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麽?”沈嘉嚴看向它。


    “這個世界的基本信息,我指的是軍方,基地,以及子星球的信息,但是這些都是我們前一千次收集的信息。對了,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壞消息。”


    “壞消息是沒有好消息,好消息是沒有壞消息。”


    沈嘉嚴沉默了。


    “逗你玩的,壞消息是,我們目前還有很多信息沒有掌握,依舊是我在明敵在暗。一千次了啊,我都累了。”係統歎了一聲,繼續說,“你的執念太強了,我都怕你死了變成厲鬼來找我。”


    沈嘉嚴繼續沉默,眼神示意它繼續說下去。


    “好消息是,我給你安排了救兵。”係統玩味地說著。


    “他在哪?”


    “心誠則靈哦。”說完,吊墜自己就合上了。


    沈嘉嚴收到消息,匆匆趕去沈司令的辦公室。沈煥,也是沈嘉嚴的父親。


    “咚咚”


    得到允許後,沈嘉嚴推門而入。


    辦公室陳列簡單,隻有一張辦公桌,桌後一把紅木扶手椅,背後的紅木架上簡單的放著沈煥年輕時的照片和幾本書,紅木架有些老了,也不知道已經熬走幾屆司令。辦公桌對麵放著另一把扶手椅,椅子後麵是一張沙發一個茶幾,茶幾上放著兩個茶杯,現在還冒著熱氣。


    “司令,您找我。”與此同時,坐在沙發上的花識傑抬頭看到了她,兩人四目相對。


    “是這樣的,有個任務需要你倆去一下。”沈煥的聲音在辦公室響起,“最近外城不太平,我打算派一組人過去,你作為組長過去,小q在外城待過,可以幫到你。”


    外城並不是這個子星球的任何一片區域,它圍繞著子星球,可以理解為星球的光環。它由眾多太空基地組成,子星球的模擬生態係統最先是在這裏進行創造和實驗的。它本是星火社的起源,但是隨著時間的推演以及子星球的出現,這裏已逐漸被拋棄,在這生活的多是些孤兒,他們在這裏長大,在這裏定居,而後一部分成為街頭的混混,或者被挑選進入軍隊,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辦法進入子星球。每年都是由外城選拔而來的人前去外城駐軍,因為在內城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回去冒險。費盡全力想要離開的地方,最後卻要心服口服的回去。


    “你們這次去外城查查那幫‘局外人’的動靜,必要時,直接抹掉。一個小混混組成的組織,未免太猖狂了點。”沈煥繼續補充到,“大約就是這周動身,你倆還有什麽問題盡管提。”


    花識傑有,有大問題,但他不敢說,因為他不是花識傑,也不是什麽小q,他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個毛的外城經曆。


    這件事說來話長,花識傑原本是個服裝設計師,天賦異稟,在圈裏負有盛名,本來就家境優渥,生活也算悠閑。公子哥平時沒什麽事,唯一愛好就是健身運動跟打遊戲,白天健身,晚上熬夜打遊戲,爭取做最健壯的那具屍體。又是一個晚上,花識傑正在下載新遊戲,等到手的時候,越看越不對勁。


    “撞了邪了,怎麽跟我下的不一樣啊。”


    遊戲主頁麵背景是一片太空,唯有兩個“遺跡”大字在上麵,要多粗糙有多粗糙。雖然但是,他還是進入了遊戲。


    【遊戲失敗,是否重試?】


    “嘖……從小到大我就沒有被遊戲欺負過,再來!”


    【遊戲失敗,是否重試?】


    這樣的提示語已經出現了近千次,每次都是打到外城區因為信息不足而導致整個子星球被毀,又或者被暗殺,被刺殺,被下毒等無限種死法。


    天邊漸漸浮現魚肚白,花識傑也徹底放棄。


    “太累了。”整個人向後一仰,倒在地板上,沉沉的睡去,再次醒來就來到了這裏。


    看著鏡子裏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甚至名字都一樣的“花識傑”。他徹底崩潰了,身邊甚至沒有“係統”保駕護航,他隻能按自己對遊戲的理解行動。


    【但是這次它完全不按套路走啊!】


    【去外城之前不是基地要先挨打的嗎!】


    花識傑的反常被兩人看在眼裏。


    “小q,這裏就我們三個,你大膽說。”沈煥開始點名模式。


    【那你人還怪好滴嘞。】


    “我……我沒什麽要說的,就是有點興奮……興奮……”


    “那既然這樣,你就先回去吧,具體我會下發通知的。”


    待花識傑走後,辦公室隻剩下沈煥父女兩人。


    沈煥坐在辦公椅上,靠著椅背。


    水開了,沈煥示意沈嘉嚴泡茶。


    “我可是給你製造了一個好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我的好閨女。”沈煥神色嚴肅,盯著沈嘉嚴。


    “這次去這麽多人,人多眼雜,會不會不方便動手?”沈嘉嚴將茶水倒入沈煥杯中。


    “人多才好動手。”沈煥呷了一口茶,“好茶啊,科技發達就是好。”


    沈嘉嚴默默喝茶,沒有回應。


    “外城那麽亂,早上活蹦亂跳的人,晚上指不定就在哪裏躺著了,誰又能說定他花識傑的能不能回來?”


    “但是……”沈嘉嚴想反駁,沈煥抬手製止。


    “外城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就是不打也會找機會打,到那個時候,你隻要負責動手,其餘的,不要管。”沈煥眼神一陣寒芒閃過,“戰場上刀槍無眼,他死了還能掙個軍功,回去還能給他那個領袖老爹漲漲臉上的光。他老爹也是用心良苦啊,居然讓自己的兒子假裝成孤兒。算有遺策啊,還是被發現了。”


    回到宿舍,沈嘉嚴又掏出那個吊墜,試圖聯係“係統”,但這次出乎她的意料,麵前出現的是一個約麽七八歲大的小男孩。


    “美麗的少年啊,啊不,姐姐,你召喚我是為了什麽。”


    沈嘉嚴“啪”地合上吊墜。


    【串線了?】


    再次打開還是他,小男孩大眼睛忽閃,看著她:“有事說事,我們很忙的。”


    “怎麽換人了?”沈嘉嚴問,“你買新皮膚了?”


    “拜托大姐姐,我們也是打工人,我們也有輪班製的好不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啟’是‘重啟’的‘啟’哦。”


    “你這名字犯我忌諱。”沈嘉嚴扶額。


    宿舍裏又是一陣沉默。


    “掉線了?”沈嘉嚴打破了沉寂。


    “沒呢姐姐,我第一天上班,我要先看看他們之前留下來的記錄。”


    現在不光沈嘉嚴搞不懂了,連啟都懵了,且不說劇情不按之前的樣子發展,似乎連主角都錯了。


    “你怎麽擅自改名字啊!”對方猛然叫起來。


    沈嘉嚴疑惑的看著對方,說:“我一直就叫這個名字啊。”


    “不可能啊,你之前不是叫花識傑的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晌。


    “請問一下……我來之前,是誰做你的‘係統’啊?”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祈禱不要是那個酒鬼。


    “看不清,也聽不出聲音的一個神秘人。”沈嘉嚴回憶道,“很不靠譜,一問三不知,我一直都覺得是他阻止了拯救世界。”


    這對於啟而言是一個暴擊,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這裏一直沒有完成!老酒鬼你認錯人了啊,同一個錯誤能錯上這麽多次,這個月員工大會我要騎你頭上開。


    “沒事了,我來幫你,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們要先聯係上花識傑,他會幫你一起拯救世界。”


    “那個係統也是那麽說的……”沈嘉嚴語氣中充滿懷疑。


    “那不一樣啊姐姐,我還能撮合你倆到最後,你不是喜歡他嗎?”見到沈嘉嚴沉默了,啟繼續說,“放心好了,後續的發展會讓你喜歡的,我先走了哦。”


    臨走前,啟又補充一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死,要相信我。”說完,吊墜“啪嗒”一聲,自動合上。


    沈嘉嚴一個人在宿舍裏沉思許久。


    現在的情況很複雜,雖然嚐試了很多次,但都是很快就達到毀滅結局,還有很多謎團都沒有解開,沈嘉嚴到現在也是一團霧水。至於對花識傑,在之前的嚐試中,殺不殺最後的結局都不會改變。


    【既然這樣,我還是相信你吧。】沈嘉嚴想。


    眼看就要到去外城的日子了,但是子星球的c區依舊風平浪靜,沈嘉嚴和花識傑兩人都有些擔心,這一次的反常兩人都看在眼裏,但是其他人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也是,如果都知道能重生估計大家早都擺爛了。


    此次前去外城的任務屬於秘密行動,不宜聲張,所以沈嘉嚴一行人是在深夜出發去的外城。


    這次行動加上沈嘉嚴和花識傑一共八個人,他們偽裝成到外城做生意的商隊來到這裏。說起來也奇怪,因為那群局外人的存在,不少人在這裏憑拳頭獲得一定地位,這也讓外城每天都充斥著槍聲和血腥味,但在這裏,同樣崛起的還有交易所,也就是所謂的黑市。


    外城港口早已有人等候,那是軍方偽裝的工作人員。見到從飛船上下來的八人,接待人員微微鞠躬:“先生,夫人,車已經備好了。”


    為了行動方便,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身份,而沈嘉嚴要和花識傑假扮夫妻,所以兩人左手上也戴著婚戒,那是屬於沈煥和沈嘉嚴已逝的母親的。


    沈嘉嚴挽著花識傑,兩人坐上了同一輛車,另外六人坐上另一輛車。一開始他們還覺得奇怪,但是對方說是上麵的命令,所以隻能遵命。


    沈嘉嚴和花識傑坐在後排,副駕駛的秘書詢問要不要說說外城的大致情況,畢竟花識傑十年前就到子星球了,對這裏的估計也有些陌生。


    “所以二位有什麽想問的呢?”秘書問道。


    “白言晟,白老頭子還是他們的頭頭?”花識傑開口問。


    白言晟,是花識傑從自己父親那裏聽到的一個名字,十年前正是局外人的首領,花識傑雖然沒在外城住過,但是身份造假的事情不能暴露,做戲也要做全,所以對外城也要有些了解。


    “已經不是了,現在是他的養子趙海,聽說這位置還是他趙海親手殺了老爺子得來的。”秘書回答,“他是個狠角色,相比他老爹算得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原先他們黑幫火拚的時候,裏麵打的最狠的那個黃毛就是他趙海。”


    “黃毛?他還染頭發啊?”


    “那不是,人家本來就是混血。叫趙海是因為名字搖號搖到的。”


    聽到這,後排的兩人都撲哧一笑。秘書接著說:“真的啊,你別不信,他老爹的名字也是加入他們後,搖號搖出來的,姓一個號,名一個號,這那麽多孤兒誰有空給你一個一個起。”


    秘書說完,車廂陷入一陣沉默,在外城這種情況確實不少,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又怎麽知道自己叫什麽,加入黑幫的或者找到營生的會想辦法給自己弄個名字,這是“體麵人”的做法,就算像“q”那樣隻是個代號,也是好的。


    沒人再說話,沈嘉嚴透過車窗看向外麵。外城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連天都是灰黑的,街上偶爾會有幾個奔跑的孩子停下來稀奇地打量著他們,又或者順著車的方向看著,對上視線後還會向她揮揮手,他們穿著如同外城的天一樣灰撲撲的。


    外城的建築由混凝土澆築而起,那是為了模仿久遠之前的地球,很高,快要頂到天,又似乎是黏在一起的,遠看像一堵牆,隻有走進才能看見一條窄道隔開兩棟樓。沈嘉嚴覺得那些窄道像血管。


    這裏讓人喘不過來氣,她突然有點慶幸花識傑不是在這樣的環境長大。車上有些無聊,困意漸漸襲來,親手幫她合上沉重的眼皮,沈嘉嚴就這樣睡去。


    花識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盛著毒藥的杯子此時也被摔碎躺在一旁。


    太疼了,呼吸都在疼,他隻張嘴一點一點吸入空氣。


    沈嘉嚴跪在他麵前,跪在那片鮮血上,她捧著花識傑的臉,大顆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帶著哭腔向對方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但是……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不怪你,我們都沒得選。”花識傑用盡全力抬手握住對方的手,“疼……嘉嚴,我真的太疼了,給我一個痛快吧……”


    “什麽……”沈嘉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給我一個痛快……如果你還愛我……”


    她遲疑的從腰間拿出那把手槍,對準對方的額頭。花識傑快要力竭,沈嘉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頭抵著槍口的力道,但是她猶豫了,手指碰到扳機的時候徹底僵硬了。


    她下不去手……但有人會幫她。


    花識傑猛地抬手,帶著她一起扣動扳機。


    “砰——”一聲槍響。


    下一秒花識傑倒在她的懷裏,她感覺到那股溫熱的液體流出,懷裏的人漸漸失去溫度,連帶著她自己的溫度一起消失。


    “啊——”一聲嚎哭,沈嘉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她緊緊地摟住對方,吻著對方的臉頰,可是懷裏的花識傑已經感受不到了。


    門外一直守著的人在此刻進來,隻聽見沈煥命令道:“快把他倆分開,把那個男的丟出去。”


    跪在地上的兩人被強行分開,沈嘉嚴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花識傑被白布裹著,然後被帶離這裏。


    車子突然顛簸,沈嘉嚴驚醒,大口的喘著氣,花識傑見狀關切地問:“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沈嘉嚴再次睜眼看到的又是那張熟悉的臉,一股劫後餘生的釋然感躍上心頭。她想直接抱住他,但是又想起那個夢,那是自己真真切切經曆過的。為了能讓花識傑活著,她隻能推開他,不能現在還是未來。


    “我沒事,就是一個夢。”沈嘉嚴假裝沒事。


    “看來是水土不服啊,不像我,一點事沒有。”花識傑打趣。


    “對啊對啊,你可是我們軍隊裏千年一遇的奇才啊,就靠你帶我們完成任務咯。”沈嘉嚴伸了個懶腰,剛才的夢實在是太累了。


    就要到軍區基地了,花識傑陡然生出一陣不安感,他在這死了太多次了。


    自己這次要在這裏親身走一遍,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滋味。


    沈嘉嚴也好不到哪去,這裏充斥著死亡,背叛,以及愛人落寞,絕望的眼神。她不想再回憶,但這裏的一切都仿佛鉗製著她,讓她一點一點清晰的回憶起來。


    【你會殺我嗎?】


    【我不忍殺你】


    在基地宿舍安頓下後,按照計劃,明天兩人要前去黑市,其餘的人就加入巡邏隊一起巡邏。


    沈嘉嚴躺在床上,睡意全無,她不敢睡覺了,怕會再夢到之前的事情。


    每一次的重生都賜予她新的機會,於她而言是蜜一般的體驗,可是卻總要似野獸般撕碎她的生活,剝奪她所擁有的一切,將他們碾碎後,再給予她新的重生。


    這種無限流的重生,讓沈嘉嚴變得敏感,變得脆弱,為了保護自己,她隻能強迫自己不要陷入每一次的重生輪回中,但是每一次,每一個“花識傑”都會在她心裏留下烙印,讓她哭讓她笑。


    她痛恨這樣的自己,所以這一次暗下決心要徹底推開花識傑。


    另一邊,花識傑躺在床上也是思維活躍快速思考,突然他猛地從床上坐起。


    “我不會真喜歡她吧!”花識傑拍拍自己的臉頰。還記得自己每次玩遊戲的時候,每次都會選擇攻略沈嘉嚴,但是也隻是因為沈嘉嚴給自己加的數值最高。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會盼著和沈嘉嚴見麵,會因為沈嘉嚴一對一指導別人而落寞,會因為兩個人在同一輛車裏而悸動。


    他拉開宿舍窗簾,像電視劇裏的憂鬱美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我要是喜歡她那就讓那顆星星閃一下】


    星星此時應景的閃了兩下。


    花識傑隻能自我安慰:“像我這種二十歲的美少年會有一點點青春的悸動總是正常的吧。睡覺睡覺。”


    夜深了,兩人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從一開始焦慮情感問題,到最後焦慮自己失眠明天會精力執行任務。


    沈嘉嚴索性不睡了,憑借自己的核心力量,一個直挺的起身,從床上下來。


    摸出自己的吊墜,啟直接從裏麵跳出來。


    啟:“想到我啦姐姐,又有什麽問題~”


    “你們都是24小時待機嗎?”


    “秘密哦。”


    “我有一個的大膽的想法。”啟看著沈嘉嚴,眼神堅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高唱戰歌。


    “你說。”沈嘉嚴也被激起好奇心。


    “曾經我想做個好人,但我沒得選,但現在上天賜予了我這個機會,我要抓住它。”


    “說人話……”


    “給我個機會,我要跟花識傑坦白。”啟神色正義地說出來。


    “啪”,吊墜再次被蓋上,沈嘉嚴搖搖頭,走到床邊,看著這個自己熟悉的外城。


    深夜這裏依舊沒有回歸寂靜,似乎這裏永遠都是被喧鬧占據。站在窗邊媛媛眺望外城,遠處人影燈影點綴著外城,讓鋼筋混泥土有了一定色彩。沈嘉嚴想起她和花識傑在偷溜出基地在外城撒歡的日子,那是他們上一世的回憶,也是在這裏,花識傑掏出那枚對戒,在新年煙花下,為沈嘉嚴戴上。


    “不看了,看多了發愁。”沈嘉嚴歎口氣,坐在桌角,右手沒了戒指,她將左手的假婚戒摘下,套在右手上。


    “睡覺。”


    她又把戒指戴回了左手。


    第二天清晨,兩人就已喬裝打扮好準備出發,出發前花識傑在一旁瘋狂輸出個人信息。


    “我叫夏知節,身高一米八八,o型血,是你新婚……額……新婚丈夫。”花識傑有些口吃。


    “咱倆是去黑市,不是做人口調查,問不到那麽細致,走吧大老板,黑市在另一頭呢,早去早回。”


    “昂……好。”


    為了避免身份暴露,兩人先是去到車站,然後又換了一輛新的車朝黑市開去。一路上,坐在後排的兩人各有心事,都靠著自己那一側的車窗坐著,中間空出足有一個人的位置。


    由於昨天沒睡好,兩人都有些犯困,大腦反應也有些慢。車子開入長隧道,按司機的意思要好一會。花識傑有些扛不住,打算眯一會,眼睛還沒閉上,就被周圍的巨響驚起。


    “怎麽了這是!”沈嘉嚴一下子坐起,看向前擋風玻璃。隧道的燈全滅了,這時車裏的三人才反應過來,從進隧道到現在,一輛車都沒有,分明是有詐。還沒來得及反應,隧道內部似乎有東西落下。


    “邪門,怎麽會有石頭從這裏落下。”司機一邊說著,一邊加速試圖躲過落石。


    快到盡頭,意外還是發生了。有石頭直穿玻璃,正中司機腹部,司機一下子亂了,猛打方向盤。高速行駛的車輛最忌諱的就是猛打方向盤。


    車身開始不穩,花識傑直接衝到沈嘉嚴的身邊用身體護住沈嘉嚴,隨著司機失去意識,車子發生側翻,斜著向前滑行一段,撞在隧道壁上,這才停下來。


    倒立的感覺很難受。沈嘉嚴感覺自己的手上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借著車燈微弱的光,她才發現是一灘猩紅的液體,這不說也改知道是什麽。


    就在事故發生的前一秒,感知到危險的靠近,兩人本能的緊擁在一起,現在也是,倒立著交疊在一起。


    “老q,喂,醒醒啊老q。”沈嘉嚴拍著花識傑的後背。


    “嗯……我沒事,我們先出去……”


    兩人廢了好大的勁才出去,出去後才發現花識傑的頭部和手臂都受傷了,特別是手,被玻璃割開一個又大又深的口子,正在往外麵噴血,沈嘉嚴隻能把他扶到牆邊讓他靠著。沈嘉嚴似乎傷勢好點,但是傷在臉上和肩膀。總之兩人都看起來很狼狽。


    沈嘉嚴沒辦法,隻能先撕下自己外套上還算幹淨的地方給花識傑止血,一邊包紮一邊詢問他的情況。


    “我好多了,謝謝你。還是先聯係他們吧。”


    “咱倆還是想辦法自己出去吧,通訊器壞了。”沈嘉嚴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那咱倆還是等死吧。”


    “好。”


    花識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隻見沈嘉嚴掏出通訊器,對他說:“通訊器是人為破壞的,就沒想著讓咱倆活著出去。”


    花識傑接過通訊器,發現裏麵的電線被整齊地剪斷。


    “是真不讓活啊,連裝都不裝了。”花識傑感歎。


    沈嘉嚴見狀,又想起啟前兩天說的話,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不管兩人死後下次重生會不會記得,至少自己好受些。


    “我要跟你坦白件事。”沈嘉嚴看著對方的髒兮兮的臉,打開自己胸前的吊墜。


    “我也有。”


    “那一起說吧。”


    “我喜歡你。”花識傑真誠地說到。


    “我要殺你。”沈嘉嚴亦是真摯。


    花識傑問號三連:“啊?”


    啟在一旁都要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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