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張饒頗有些不爽:“東邊的路程得多一倍,這鄭玄的兒子都不肯花點兒買路錢嗎?”


    張饒雖然藏兵此地,但為了避免被覺察,於是遣人在山道處假扮劫道路匪,為的就是讓鄭家的斥候放鬆警惕。


    這青州道上的規矩,不論是劫匪還是行商豪族,都是懂行的。


    軟柿子就硬搶,硬骨頭就打個招呼要點兒過路錢。


    以張饒的判斷,鄭益得知山道有劫道的,為了不耽誤去劇縣的行程,會選擇給點買路錢將這事給平了。


    如此一來,張饒就能輕易的生擒鄭益,而不用跟鄭家的家兵護衛惡鬥。


    雖然張饒有五百黃巾兵,但鄭家的護衛武器更鋒利、又訓練有素,真要打起來誰輸誰贏還說不準呢。


    倘若死的黃巾兵太多了,張饒同樣太虧。


    故而張饒選擇了智取!


    但鄭家的車隊卻忽然折道向西,寧肯多走路程都不肯花錢擺平,這讓張饒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勁兒使不上。


    “渠帥,會不會是那鄭益覺得,這下聘禮的途中遇上劫道的不吉利,所以就折道了?”一個小嘍囉湊近分析道。


    “該死!”張饒猛地一拍腦袋:“假扮劫道反而打草驚蛇了,通知弟兄們,從後麵繞上去,將鄭家的車隊給堵了!”


    張饒扛起大砍刀,露出精壯的臂膀,眼神變得凶惡。


    智取不成,那就得硬上了!


    雖然這不是張饒最期望的結果,但鄭家車隊還有鄭玄的兒子,張饒可沒準備放過。


    很快。


    張饒這五百黃巾兵紛紛鑽出草叢,去追鄭家商隊。


    這一動,自然被宗寶的探子覺察。


    得知前方山道忽然冒出數百黃巾,宗寶整個人都是驚的,但很快宗寶又開始慌了。


    “數百黃巾賊兵,怎麽會埋伏在這個位置?”


    “去汝娘的,這群黃巾賊肯定是衝著鄭家車隊去的?”


    這個位置,原本是沒有黃巾據點的。


    最近一支有數百人賊兵規模的黃巾,都相距了百餘裏。


    百裏來襲,還帶了數百人,宗寶下意識的就跟鄭家車隊聯想到了一起。


    “速度跟上去!”宗寶不敢疏忽大意。


    這猜測,雖然有很多邏輯不通的地方,但宗寶不敢賭啊!


    另一邊。


    鄭家的斥候隊探得黃巾兵追來的情報,紛紛返回。


    “平公子,賊兵約有五百人,向我們衝過來了,來者不善啊!”斥候老兵語氣凝重。


    鄭益有些慌,五百賊兵,搶一個小縣都綽綽有餘了。


    “顯謀,幸虧你判斷準確,否則貿然走中間大路,必將有一場惡戰啊。”鄭益暗暗慶幸。


    鄭平沒有答話,讓眾人將車馬都橫在道路中間。


    斥候隊十人,則是弩箭上膛,藏在車馬後,其餘家兵護衛,各自待命。


    待布置了一切,鄭平這才徐徐開口,言語中多了幾分笑意:“沒想到這群蠢賊,還真的敢追上來啊!”


    鄭益疑惑:“顯謀,聽你這口氣,賊兵追上來還是好事了?”


    羽扇輕搖,鄭平雙目炯炯、白衣如雪,儒氣盡顯:“走右邊山道,以車馬為障礙,我搶占了地利,攻守易形。這群蠢賊不來,我們得多走一倍路程才能抵達劇縣,可他們來了,就簡單多了。”


    鄭益吃了一驚:“顯謀,難道你還想將這群賊兵擊殺嗎?我們人少吃虧,當避則避。”


    鄭平詫異的看向鄭益:“兄長,你剛才不是還說,我們有家兵兩百,皆是忠勇之士。兵器也比賊人的鋒利,即便遇上小股蠢賊,也能戰而勝之。怎麽現在反倒懼怕了?區區五百黃巾賊,又沒有裹挾百姓近前送死,又有什麽值得懼怕的?”


    鄭益有些尷尬。


    我說的小股賊兵,就是字麵意思的小股賊兵啊,但現在是五百賊兵啊!


    鄭益雖然是兄長,但年齡也僅僅隻比鄭平大一歲,又不同於鄭平一般出遊四年,親自上過戰場,這心氣氣魄自然是不如鄭平的。


    正說間。


    張饒已經率黃巾兵湧了上來。


    見前方車馬為屏障,張饒頓時感到一陣棘手。


    “青州渠帥張饒在此!識相的,留下錢財,饒你們一命。”張饒拖刀上前。


    鄭益見張饒麵相凶惡、頗為驍勇,有些驚懼,但身為鄭家長子,鄭益也不想在賊兵麵前丟了氣概。


    正準備策馬出陣時,被鄭平攔住:“兄長,兩軍對陣的事,還是讓我來吧!”


    鄭平策馬搖扇出陣,身後跟著斥候隊十人。


    “舉弩!”


    鄭平輕聲下令,斥候隊十人,紛紛舉起手中勁弩。


    張饒瞳孔猛地一縮,快速的退出五十步外。


    “晦氣,這鄭家怎麽會有弩?”張饒不由暗罵。


    弩的殺傷力,張饒深有體會。


    官兵戰鬥力之所以強,不僅僅是刀劍鋒利,更有硬弓勁弩。


    而弓弩在民間都是違禁品,最多有一些粗製濫造的獵弓,射程也就二三十步。


    “北海康成公之子鄭平在此!識相的,留下你們的武器,饒伱們一命!”羽扇向前一指,鄭平將張饒的話反懟了回去。


    張饒雖然忿忿,但又對弩驚懼,色厲內荏的喝道:“我們有五百人,你們才兩百人,就十柄弩,如何擋得住本渠帥?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留下錢財,否則定要讓你們死無全屍!”


    “那就沒得商量了。”鄭平故作輕歎,將羽扇別在腰間,自馬上快速的取下硬弓羽箭。


    彎弓如滿月,鄭平厲聲一喝:“張饒,這一箭射你的左耳!”


    隻聽得弓弦一聲向,羽箭如流星。


    張饒沒想到鄭平竟然還藏有一柄硬弓,猝不及防下隻來得及往右一偏頭,但箭矢卻還是精準的射掉了張饒的左耳。


    “啊,我的耳朵!”張饒一聲慘叫。


    五十步外,弩的殺傷力不足,但卻是在弓箭的射程內。


    對於自幼習文練武的鄭平而言,射一個幾乎跟固定靶子沒區別的張饒,幾乎都不用耍太多的技巧。


    “殺!”鄭平右手一揮。


    張饒的慘叫聲,讓黃巾兵的士氣大跌,而相應的,鄭家的家兵護衛卻是備受振奮。


    將是兵的膽,兵是將的威。


    以士氣激昂之兵,斬殺士氣衰竭之賊,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碾壓!


    待得宗寶驅兵到來,張饒的五百黃巾兵早已經亂成一團,作鳥獸散了。


    宗寶策馬愕然:“這群黃巾,怎麽敗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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