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陽?”


    一聽要隨軍去洛陽,諸葛亮和陸遜都興奮起來了。


    這個年代,除非舉家遷徙、或者父輩出仕等特殊情況,未及冠的少年們是很少有機會踏足他郡的。


    大部分的少年,活動範圍甚至隻有一鄉之地。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


    見多識廣,這思維才能更敏捷。


    如今諸葛亮十三歲,陸遜十一歲,正是長見識的大好年齡。


    “阿遜,你沒怎麽出過遠門,這次出門要多聽我的。”諸葛亮搖晃著小一號的羽扇,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


    這要換做常人家的孩子,必然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兒。


    陸遜應該點頭稱是。


    可諸葛亮和陸遜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若是在外人麵前,自然要有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避免人說閑話。


    但這私下裏嘛。


    “阿亮兄,你這話就不對了。”陸遜故意搖頭晃腦:“愚弟我本是吳郡人,後來隨祖父遷往廬江郡,之後又來到了青州。”


    “若說這出院門,愚弟自南入北,由揚州入青州,中間還跨越了個徐州,怎麽也比阿亮兄你的遠門遠啊。”


    “阿亮兄你,似乎隻從琅琊郡來到臨淄城,臨淄城去了趟右北平,又自右北平入涿郡,這路程也不比愚弟遠多少啊。”


    諸葛亮見陸遜如此得意,也毫不留情的打擊道:“阿遜啊,那能一樣嗎?你自吳郡到廬江郡,那叫隨祖父遷徙;你自廬江郡來青州,那叫來青州求學。”


    “而你兄長我,自臨淄城入右北平,是遊說公孫瓚,自右北平入涿郡,是遊說大司馬。”


    陸遜懟道:“又不是阿亮兄你在遊說。”


    諸葛亮羽扇一揮,目光清澈而睿智:“可我參與了啊!”


    陸遜頓時無言。


    諸葛亮摸了摸陸遜的頭:“阿遜啊,你兄長始終是你兄長,聽兄長的話,兄長帶你去見識洛陽的繁華。”


    陸遜一把推開諸葛亮的手,嘟著嘴有些氣鼓鼓地道:“阿亮兄,別摸我頭,會不聰明的。”


    “洛陽都被董卓一把火給燒了,哪來的繁華?”


    諸葛亮笑道:“阿遜,所以說你的見識太淺薄了。”


    “諸州郡縣的城池,有一大半的城池都曾經是一國的都城,就譬如臨淄城,自周分天下諸侯時,就是齊國的都城。”


    “八百年古都,四百年重城,難道還不能見識到臨淄城的繁華?”


    “繁華不一定非得在今朝,洛陽天下之都,源遠流長。”


    “古有大禹劃九州,而河洛分屬古豫州,傳聞洛陽乃是古夏朝立國之地,《史記·夏本記》雲:‘太康居斟鄩、羿亦居之,桀又居之’。太康、仲康、帝桀皆以斟鄩為都。”


    “又有商湯建都西亳,西周代殷商後,為了能更好的掌控東州之地,在洛陽營建國都。”


    “叔旦在洛水北岸修建了王城和成周城,有銘文記載‘唯王初雍,宅於成周’,《左傳》有載:成王定鼎於郟鄏。”


    “《史記周本紀》有雲:周平王東遷洛邑。”


    “而在周後,秦莊襄王又在洛陽置三川郡,郡治成周城。”


    “秦亡後,項羽又封申陽為河南王,居洛陽。”


    “漢王元年,高祖建漢,初都洛陽;王莽篡權時,改洛陽為宜陽,設新室東都;建武元年,光武帝又定都洛陽。”


    “到了初平元年,董卓火燒洛陽城,洛陽變成廢墟。”


    “今年,天子東遷洛陽,遣人修繕洛陽古都,雖然不能再複舊日之景,卻也不減千年繁華之意。”


    諸葛亮侃侃而談,時而又引經據典,聽得陸遜一愣一愣:“阿亮兄,你確定你讀書,不求甚解?”


    諸葛亮眼一抬:“難道我有在一字一詞上深究嗎?”


    人比人,氣死人。


    陸遜的傲氣再次被諸葛亮打壓。


    這就好比學霸和學神之間的區別。


    學霸:努力的將公式定理全部記住,一個公式都不會忘。


    學神:那啥,不就是記住基礎公式,然後稍微推導下嗎?


    看著諸葛亮和陸遜的日常鬥嘴,鄭平則是舒坦的坐在一旁。


    論天賦,陸遜好比一柄青銅利劍,雖然鋒利,但終究還是太脆,易斷易折;而諸葛亮則不同,諸葛亮的天賦更像是一柄镔鐵大錘,看似不起眼,但這一錘下去,誰來了都得幹廢。


    “臥龍已經逐漸長成,不知被水鏡先生讚為南州士人之冠冕的鳳雛,如今又長成多少。”鄭平的嘴角,漸漸浮現一絲笑意。


    有臥龍無鳳雛,豈不是遺憾?


    襄陽。


    張飛備了厚禮,來尋司馬徽。


    這不是張飛第一次來尋司馬徽了。


    “水鏡先生,俺又來了!”


    大嗓門一出,府邸內的司馬徽,頓覺一個頭兩個大。


    這也是鄭平在交代張飛的時候,忽略了一些細節。


    司馬徽是建安三年,劉表起立學校,博求儒術的時候,才正式客居襄陽。


    以至於張飛在襄陽尋了許久,也沒尋到鄭平口中的水鏡山莊。


    正好這個時候,自稱水鏡先生的司馬徽來襄陽訪友,暫住在弟子向朗的府邸。


    張飛得知消息後,便備了厚禮來尋司馬徽,希望司馬徽能舉薦些賢才,尤其是一個叫龐統的。


    司馬徽整個人都是懵的。


    什麽龐統?


    我不認識啊!


    可張飛固執的認為司馬徽覺得自己不誠心,於是隔三差五就會備厚禮來尋司馬徽。


    “恩師,要不,隨便舉薦一個人,將這張飛打發了?”向朗小聲詢問身邊一名卓爾不凡的中年儒生。


    司馬徽歎道:“若能隨便舉薦一個人就將張飛給打發了,老夫就不用犯愁了。你見了張飛口中的龐統,此子才智如何?”


    向朗不假思索地道:“年方十五,略顯木訥。”


    司馬徽皺眉:“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遠在青州的張飛卻希望老夫能舉薦,這不合常理,你真的跟那龐統認真交流過了嗎?”


    向朗有些無奈:“龐統話太少了。”


    由於張飛點名希望司馬徽舉薦龐統,向朗對龐統也多了好奇。


    畢竟青州牧劉備麾下的大將,不遠千裏來襄陽打探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這少年必然有出奇之處。


    論身份,龐統是龐德公的侄兒,倒也是名仕之家。


    但向朗身為襄陽人,對龐德公這個侄兒早有耳聞。


    個性樸實,平平無奇。


    即便向朗有心結交,龐統給向朗的感覺,依舊是略顯木訥。


    “真是奇怪!”司馬徽心中犯疑,已有心決定親自去見見龐統。


    又聽得門外的嗓音不絕,司馬徽隻能無奈的讓仆人開門,請張飛入內。


    “水鏡先生,俺知道這俗物你肯定是瞧不上眼的。”


    “所以俺就遣人快馬加鞭回了趟青州取了一物。”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水鏡先生笑納。”


    張飛一邊說,一邊抱著一個木箱進入內院,然後將木箱輕輕放下,看得司馬徽和向朗目瞪口呆。


    你管這叫“小小禮物”?


    張飛卻是沒有在意這些細節,一邊打開箱子一邊介紹道:“這可都是俺平日裏的珍藏。”


    “有《史記》有《左傳》有《論語》有《韓非子》等等,都是諸子百家的經典之作。”


    “有一部分是康成公注釋過的,有一部分是沒有任何注釋的。”


    “水鏡先生,你一定要相信俺,俺是真心求賢!”


    雖然這青州的賢才大才,基本都是鄭平和劉備在招攬,但張飛心細,對鄭平和劉備的招攬之法那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當初鄭平贈書給關羽的那一幕,張飛可是曆曆在目。


    對於司馬徽這樣的賢才,普通的金銀是不能滿足對方的需求的。


    畢竟司馬徽也不缺金銀。


    能令司馬徽感興趣的,是書籍!


    大量的書籍!


    於是張飛遣人快馬加鞭的從青州送來了一箱子的書籍。


    這些都是張飛平日裏的珍藏。


    張飛雖然不怎麽喜歡看書,但卻有收集書籍的癖好。


    隻要是沒見過的書籍,都會買來放在家中。


    張飛的妻子胡夫人也懂張飛的癖好,因此專門在家騰了個位置給張飛放書。


    還貼心的給張飛分門別類。


    一聽張飛說要送書給襄陽的名仕,胡夫人就挑選了一些精裝本讓騎士送來襄陽。


    張飛很細致的將書一本本的拿出來,一字兒排開。


    一掃這些書籍,司馬徽再也維持不住名仕的風度了。


    司馬徽也有很多藏書,但大部分都是竹簡。


    而張飛送來的書籍,卻都是改良後的左伯紙印刷而成。


    “這,這,這是左伯紙?你拿來抄書?”


    “不,不對,你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左伯紙?”


    司馬徽語氣顫抖。


    由於戰亂,如左伯紙這般的精品紙幾乎沒什麽售賣渠道了。


    鄭平雖然在青州增加了左伯紙的製作工坊,但都沒有對外售賣,主用於印刷書籍、提供給青州官學。


    因此。


    哪怕青州已經步入了書籍印刷的時代,如襄陽這地兒,大部分都是竹簡書。


    張飛見司馬徽來了興趣,大笑道:“你說左伯紙啊,俺大哥是青州牧,有左伯紙不是很正常的嗎?”


    正常?


    拿左伯紙這種千金難買的紙張來抄書,這叫正常?


    司馬徽眼有些紅,語氣也變得急促,雙手顫抖的翻開一本《論語》,整個人的眼神再次變得複雜。


    “這是,拓印?”


    下意識的,司馬徽又拿起其他書籍,發現這字體都是一樣的。


    “這些書,不是抄的!”司馬徽語氣中多了驚訝。


    張飛見司馬徽的驚訝模樣,頗有些得意:“抄書得多累啊!這可是青州的獨門工藝,印刷術!”


    “水鏡先生,你若有著書,可來青州,你想印刷多少本,就能給你印刷多少本。”


    司馬徽的眼神再次變了。


    隨即,司馬徽向張飛拱手一禮,道:“老夫井底之蛙,小覷了大賢啊。往日怠慢將軍,多有得罪,請將軍入內,老夫以酒賠禮。”


    這忽然的態度轉變,讓張飛有些受寵若驚:“水鏡先生,你這就折煞俺了。俺是個粗人,能跟水鏡先生同飲,是俺的榮幸。”


    司馬徽見張飛一個粗獷漢子竟然如此有禮,眼神中更多了幾分讚賞。


    張飛見司馬徽準備的酒水寡淡渾濁,於是拿出了自帶的仙人釀,道:“水鏡先生,恕俺無禮,俺喝不慣這濁酒了。”


    “今日俺準備了青州獨門秘釀的仙人釀,正好請水鏡先生同飲。”


    這仙人釀,青州同樣沒有對外售賣。


    畢竟青州的存糧還沒充足到可以大肆釀製仙人釀。


    看著這如清泉一般的仙人釀,司馬徽感覺今日如山野之人忽然來到繁華城市,入眼所見的全都是未知。


    “果然是好酒!”


    “今日飲了這仙人釀,以後老夫也喝不下濁酒了。”


    司馬徽不由感慨。


    張飛環眼咕嚕嚕一轉,嘿嘿一笑:“水鏡先生說這話就見外了,若水鏡先生跟俺去青州,不論是左伯紙還是仙人釀,俺都管夠!”


    “俺還可以替先生建一座水鏡山莊,四方賢士聞水鏡先生之名,必然能爭相而來。”


    張飛隻是看似憨,但一點都不傻。


    見司馬徽如此模樣,張飛心中滋生了一個瘋狂而大膽的想法。


    跟諸葛亮天賦相等的龐統,要拐去青州。


    眼前這個名仕司馬徽,同樣得拐去青州。


    來了襄陽這麽多天,張飛也明白了:壓根沒什麽水鏡山莊!


    既然沒有水鏡山莊,那就將水鏡拐去青州,在青州建一座水鏡山莊!


    司馬徽手一滯:“將軍要讓老夫舉薦賢才,怎又讓老夫去青州?”


    張飛不假思索,直言道:“水鏡先生去了青州,那賢才不就都去青州了嗎?”


    說完,張飛又扭頭看向向朗:“向先生,俺大哥在青州招賢納士,正缺你這樣的大賢,不如你跟俺回青州,先擔任縣長。”


    “若有政績,亦可讓你出任一方太守。”


    “如果你不想在青州任職,徐州和揚州也可以。”


    “徐州牧是俺二哥,揚州牧是俺好友,這青徐揚三州,你想去哪個縣俺都可以舉薦你去哪個縣!”


    什麽叫壕無人性?


    張飛現在就叫壕無人性!


    左伯紙、印刷術、仙人釀,青徐揚三州皆是自己人。


    這邀請,向朗也忍不住有些心動。


    張飛:其實,俺真的不是武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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