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暮抱著湛露回到小院的時候,柳琦諾、戴佩玖、卯正都還在。


    千暮飛走,他們追也追不上,也不知道什麽情況,索性決定先等一炷香的時間。


    若一炷香的時間還沒回來,就多找些人一起去找。


    不過現在人手緊缺,都在忙後山大火的事情。


    估計到時候也隻有他們幾個去找。


    等著等著,人就回來了。


    卯正看著自己師尊活生生的回來了,還抱著他的師娘。


    卯正跑過去問候道:“師尊,您回來了啊。”


    千暮看著擋在他前麵的卯正,覺得他有些擋路,正想讓他一邊待著去,別擋路。


    就聽卯正問道:“師娘她怎麽了?”


    師娘二字,取悅了千暮,讓他看卯正順眼了一點,也不嫌他擋路了。


    還心情很好的回答了:“她沒事,隻是睡著了。”


    “哦,那師尊您好了嗎?”


    問完卯正又覺得自己多餘問了,他師尊都能飛了,那還能沒好嗎?


    果然他師尊不耐煩了:“讓讓。”


    冷冷淡淡的兩個字。


    卯正往旁邊讓了讓,看著他師尊把湛露抱回了房間。


    不消片刻,他師尊出來了。


    “這幾日門派中情況如何,丁婉姿如何處置的?”


    柳琦諾、戴佩玖、卯正內心出奇一致的吐槽。


    感情你老人家現在才想起正事來。


    醒來第一時間匆匆飛出去,不知道的以為他趕往哪裏滅火去了呢。


    結果隻是去接人而已。


    行吧,三人同時明白了一個道理。


    對冷心冷情的千暮而言,湛露大於一切。正事什麽的,那都不算事。


    戴佩玖言簡意賅的把近日來蒼辰山派的事情和千暮說了。


    距離千暮昏迷到今日,對於千暮和湛露來說才過了可能一日不到,但是現實世界中已經過去五日了。


    “後山的火滅不了,不過近日總算找到了解決辦法,掌門已經去黛藍山借法器了。”


    “據說他們有金烏一族的聖物,可以收了這些火。等掌門回來,這火就能解決了。”


    戴佩玖展開扇子,搖了搖:“丁婉姿暫時被收押,就等你醒了對峙一下事情的原委。”


    “其實不用對峙,基本上已經定性了,主要是最近因為後山那火的事情,掌門、長老們還沒空來料理她。”


    戴佩玖使勁搖了搖扇子,可憋死他了,最近一直給千暮守著燈,他都怕搖扇子把火給撲滅了。


    這些日子裏,他硬是把扇子收了起來,可不習慣了。


    現在總算可以掏出來了扇風了。


    “那麵銅鏡是哪裏來的?”千暮問道。


    “問過了,她說是她在黑市上買的,看起來沒撒謊。”


    戴佩玖收押丁婉姿第一天時,就問了,當時丁婉姿這麽說,他沒信。


    昨日又去了一次,丁婉姿的情緒比第一日被收押時穩定些,他又問了一次。


    這次丁婉姿把黑市的位置,黑市裏她買鏡子的情況,都給他說了,他信了幾分。


    “而且我探查過了,她身上沒有被魔物附身的痕跡,也問過她那個賣給她鏡子的商販是不是魔?”


    “她說她分辨不出,隻說了那商販的外貌特征。”


    “昨日我派小弟子去黑市查看情況,已經沒了那商販的蹤跡。”


    “隻是據說,有這麽個商販確實曾經出現過。”


    “現在已經人去樓空,查無此人了。”


    這幾日,戴佩玖除了守燈,也沒閑著。


    一方麵他確實是想幫湛露,另一方麵,柳琦諾也一直追問,催著他去打聽。


    還有一方麵,丁婉姿是他們夏之峰的弟子,此次事件,他爹得處理,並且需要給掌門及各峰長老一個交代。


    所以他忙著,也是替他爹分擔任務。


    “丁婉姿可能真的不知道心魔的事,隻是被心魔利用了。”


    “這麽一來,她與魔勾結的罪名就不存在了,但是殘害同門的罪名還在,這得看千暮師弟你怎麽說了?”


    戴佩玖把自己推測和最終導致的結果都說了。


    勾結魔族,情節嚴重,尤其還是心魔,柳重錦就不會輕繞了勾結心魔的人。


    掌門同柳重錦情同手足,自然會嚴懲,這條罪名做實了,丁婉姿會被處死。


    但是勾結魔族的罪名不成立,隻有殘害同門的罪名,而這個被殘害的同門還活著。


    這便罪不至死,按照門規,會被廢除門派修為,逐出師門。


    但若是受害人覺得隻是普通鬥法,自己還好好活著,為對方求個情,丁婉姿最多就隻會被要求思過幾月。


    千暮聽的直皺眉。


    他已然確定,那商販和心魔脫不了幹係。


    但是現在已經人去樓空,無從下手。


    他的眸子冷了下來。


    “怎麽?還指望我給她求情?”千暮冷冷道。


    聲音冰涼到沒有一絲溫度,還有幾分鄙視,鄙視問出這個問題的人。


    戴佩玖尷尬撓頭,解釋道:“不是,我沒這麽想,我是聽說她對你有救命之恩,萬一你要還她那一份救命之恩呢?”


    戴佩玖並不知道當年丁婉姿救千暮的事情的真實情況。


    他隻是經常聽到丁婉姿和別的仙子顯擺,說自己是千暮的救命恩人。


    戴佩玖便真以為如此。


    “救命之恩?”千暮聽著覺得諷刺。


    他從不曾想到,他從前不屑於製止和糾正的事情,有一天會被人拿來挾恩圖報。


    處心積慮傷害他最在意的人,還想從他這裏討一份根本不存在的恩?


    在說什麽天方夜譚呢?


    “且不說是本來就沒有的事,就算有,她殺我一次,也算還了。”


    “她既然不知道心魔的任何消息,便也沒用了,按照門規處置,就是我對她最後的仁慈。”


    “也算還她當時多此一舉幫忙的一份多餘的幫助。”


    他用幫助替換了恩情,他甚至覺得那都不算恩。


    戴佩玖內心震撼,什麽叫‘按照門規處置,就是我對她最後的仁慈’。


    不然你還想幹嘛?親手殺回去嗎?這可要不得。


    戴佩玖隻能在心裏叨叨。


    “好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之後會轉告給我爹。”


    “不過,還得等湛露醒來問問她,她之前交代過把丁婉姿給她留著。”


    戴佩玖話音剛落,屋內就傳來湛露的聲音。


    “不用了,就按千暮說的處理吧。”


    湛露睡醒了,開門走出來。


    “不知道心魔的消息,她確實已經沒用了。”


    那會兒千暮生死未卜,她當時恨透了丁婉姿,內心的陰暗麵甚至想把丁婉姿碎屍萬段。


    苦於騰不出功夫,便把丁婉姿擱置了。


    現在千暮沒事了,她對丁婉姿的怨恨便沒那麽深了。


    此刻剩下的隻有不屑,她甚至懶得為了處理丁婉姿髒了自己的手。


    她讚成千暮的決定,不去置她於死地,算是幫千暮還了丁婉姿那份多餘的幫助的人情。


    聽到丁婉姿和心魔沒有關係,柳琦諾也就失去了興趣,不再關心丁婉姿的死活。


    “你們倆這麽大度啊?”


    她忍不住感歎,雖然說起來她師兄現在好好的,可是當時湛露有多絕望。


    雖然她不知道湛露是怎麽救的她師兄,到底費了多少功夫。


    但是救治的過程,這五日裏殫精竭慮的忐忑心境,就夠折磨人的了。


    “說實話,這五日,我們守燈的,都覺得可煎熬了。”


    她看了看湛露,又看了看千暮,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倆知道嗎?這五日我都擔心的不得了。”


    “這邊我擔心師兄到底能不能醒來,什麽時候醒來?”


    “另一邊我又擔心湛露,你到底去了哪裏,處理事情還順利嗎?”


    她操著老媽子的心,說的繪聲繪色。


    看看自家師兄,一臉麵無表情,神情毫無波動。


    再看看湛露,一臉風輕雲淡,仿佛一個局外人。


    她正要長篇大論,她倒要好好問問這兩人,怎麽就突然這般大度了。


    和湛露相處這麽久以來,湛露也不像一個這般大度的人啊,她不是敢愛敢恨,有仇必報,有恩必報的類型嗎?


    “沒必要,沒必要,有時候失去一切之後的艱難活著,比一了百了的死去更痛苦。”


    湛露一句話便讓柳琦諾閉嘴了。


    柳琦諾把還沒發芽的話,吞回肚子裏,封存著。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多有道理啊。


    她就是說,湛露怎麽可能這般聖母,明明就是朵黑心的蓮花。


    惹誰都別惹湛露啊。


    卯正聽的雲裏霧裏,什麽都沒聽懂。


    卻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嘲諷柳琦諾,“小師姑,你還是沒有我師娘厲害。”


    柳琦諾憤恨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卯正雙手抱頭,哼哼唧唧表達自己的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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