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這次姥爺的出手,讓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這種不祥的感覺,在二十年前出現過。


    那時母親告訴他,他們要回姥爺家了。


    等到了姥爺家,一切都會好起來。


    那晚,他看著母親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十分的不安。


    他問母親,能不能不回姥爺家?


    當時,母親問他,為什麽不回姥爺家。


    他說不上來,就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被問急了,說:“不想去姥爺家。”


    母親聽了非常生氣,狠狠地訓斥了他一頓。


    第二天,他們在路上出了事。


    許多年以後,他才明白,並不是因為去姥爺家才會出事,那天他們無論回不回姥爺家,都會出事。


    禍根是在母親決定不再忍下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埋下。


    去姥爺家,不過是給了對方一個下手的時機。


    明白了這點,他就告訴自己,除非到了可以給暮世昌致命一擊的時候,否則絕不可以暴露。


    安音見暮瑾言岔開話題,知道他不想再說下去,低下頭檢查暮瑾言的傷口。


    在百草堂的時候,傷口恢複的都不錯,但昨天的折騰,讓傷口有些腫,安音看得心痛。


    重新處理了傷口,然後又把他胸口上的傷查檢了一遍,千叮萬囑,再不能亂動。


    暮瑾言‘嗯’了一聲,答應。


    安音收拾了醫藥箱,去了廚房,見林琳蹲在地上,看著螃蟹發呆,安音走過去,在林琳身邊蹲下。


    “看什麽,這麽入迷。”


    “看螃蟹。”林琳抱著膝蓋,頭也不抬。


    安音看向廚房正忙得熱火朝天的幾個人,問:“有什麽我可以做的?”


    周語道:“都弄得差不多了,你們出去吧,別都擠這兒。”


    廚房雖然蠻大,但堆了六個人,就算不擠,也嫌礙手礙腳。


    李嬸正在切薑做薑醋,螃蟹隻剩下兩框沒洗,確實沒多少可以做。


    安音抱住林琳的肩膀,“出去啦。”


    林琳這才點了下頭,站了起來,和安音一起離開廚房。


    從廚房出來,安音用意識問林琳,“他昨天太操勞了,恢複的差一點,不過問題不大。”


    林琳:“嗯。”


    安音:“隻是一聲‘嗯’?”


    林琳:“嗯。”


    林琳沒有告訴安音,她剛才看見暮瑾言掩飾著的痛楚,他不想讓安音為難,就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剛才,她是可以堅持看下去,但她不願意為了看一眼他的傷口,而讓他難受。


    她看一眼,隻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為了自己的安音,卻要他忍受痛苦,那樣是不對的。


    二人回到客廳,見暮瑾言在窗邊接電話。


    他逆著光,燈光打他的側臉上,蒼白,清雋,冷毅,卻又形單影隻……


    這樣孤單的身影,隻是一眼,林琳心裏就隱隱作痛。


    他太孤單了,她好想去到他身邊,即便不說話,起碼不用這麽孤零零的一個人。


    可惜不行……


    暮瑾言淡看著窗外,沒有說話,隻是在聽,薄薄的唇緊抿著,顯然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電話。


    安音故意加重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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