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不好睡。”


    “還行。”秦戩拉拉毯子邊,毯子質量不錯,醫院沒虧待頂樓的工作人員,見安音已經換上了手術服,“你是不是馬上要做手術了?”


    “嗯。”


    “那就趕緊去吧。”


    “那你……”


    “我沒事,估計睡一覺,你也完事了。”


    安音看了下時間,確實不能耽擱了,仍然叮囑了一句,“如果睡得不舒服,你就先回去,我手術結束給你打電話。”


    “好。”


    安音走開,回頭,見秦戩仍目送著她,她沉在冰湖底的心,像被一雙溫暖的手托起,捂在掌心,寒意漸漸去除,一絲暖意隨之化開。


    ***


    容家一樓除了容老爺子,容貞和王阿姨的房間,還有一間長年空置的房間,那是容潯父母的房間。


    雖然容潯的父母長年鎮守在外,一年到頭也難得回來一次,但他們的房間並沒有拿出來做客房。


    二樓容潯住了一個房間,林琳在容家的時候,住的是安音的房間,沒有另外住一間,因此二樓空了一間客房。


    容老爺子知道暮瑾言愛幹淨,讓王阿姨把床上用品全一套全新的。


    暮瑾言不好意思麻煩王阿姨,想要自己來,但王阿姨說什麽也不肯,暮瑾言閑在旁邊不自在,幹脆下樓陪了會兒母親。


    容貞看見暮瑾言,特別高興,拉著他說東說西。


    她說的都是沒認識暮世良之前的事,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暮世良,她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和女兒,卻不記得孩子們的事,隻是反反複複的說,她的兒子和女兒長得特別的好看,兒子特別的乖,特別的聽話……


    暮瑾言問她:“你還記得和孩子們一起的事嗎?”


    容貞歪著頭,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卻道:“不記得了。”


    暮瑾言心裏酸楚,或許正如心理專家所說,她是選擇性的失憶,也就是說,那些讓她痛苦的事,都在她的記憶裏屏閉掉了。


    王阿姨來叫暮瑾言,告訴他房間床已經鋪好,可以休息了。


    為了治療,容貞的作息時間也是要求的,這時已經到了容貞該睡覺的時間,暮瑾言起身,容貞卻拉著他不舍得放開。


    暮瑾言蹲下身,握著她的手,神色溫柔地道:“你乖乖睡覺,我就不走,你明天早上起床就能見我。”


    容貞眼裏頓時放了光,“真的?”


    暮瑾言點頭,“真的。”


    容貞道:“那你叫我一聲媽咪,我就乖乖睡覺。”


    暮瑾言愣住。


    容貞卻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很高興,雀躍地催促,“叫呀,叫了我就乖乖覺覺。”


    暮瑾言看向王阿姨,王阿姨識趣的退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暮瑾言和容貞,但‘媽媽’二字到了嘴邊,卻怎麽也叫不出口。


    明明在心裏叫過無數遍的兩個字,竟變得如此艱難。


    容貞見暮瑾言看著自己,就是不叫,假裝生氣,“不叫媽媽,我生氣。”


    暮瑾言被逼得無奈,極低的叫了一聲,“媽。”


    容貞明明聽見了,卻假裝沒聽見,“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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