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音輕道:“關門。”


    孤鸞手一揮,石門瞬間關攏。


    秦戩之前一直和安音共享著意識,直到安音走向正殿,才斷開共享。


    接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麵臨鳳兒預知的事情。


    孤鸞雖然承諾不會放棄,但沒到最後一步,誰又能知道最終的結局會是什麽。


    鳳兒預知的事,或許能改變,或許不能改變。


    他不知道安音會用什麽方法讓鳳兒和孤鸞說上話,卻知道如果不能改變,這次可能就是鳳兒和孤鸞最後的‘見麵’。


    秦戩看著關攏的石門,回頭道:“我們在這裏等會兒。”


    在場眾人,除了花羽和屍魔以及容潯的兩個屬下,都知道孤鸞和鳳兒的事,自然都沒意見。


    容潯點頭,他的兩個屬下也不敢有異議。


    至於花羽和屍魔,她們不是他們隊伍裏的人,根本不在眾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沉重的石門‘砰’的一聲緊閉,正殿的結界也跟著啟動。


    但秦戩上一次進地宮前,向他討要了一滴精血,將精血,滴在了正殿門上,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會解封的秦戩,也不能進入了。


    沒有他的允許,在殿外即便開著開眼,也窺視不到殿裏情形。


    孤鸞低頭看向站在麵前的安音。


    站在孤鸞麵前的是安音,但孤鸞看見的卻不是安音的臉,而是透過安音的眼睛,看見藏在安音身體深處的那一縷魂魄。


    他的視線和那縷魂魄的視線徑直對上。


    鳳兒!


    孤鸞沒想到會這樣,心髒猛地抽緊。


    為什麽會這樣?


    幻覺嗎?


    孤鸞剛想垂下眼皮,讓自己清醒,一隻小巧纖細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他的手。


    那隻手有些透明,但他卻實實在在地感到那隻手上的冰涼。


    孤鸞下意識地低頭,發現安音正緩緩退開,她的身影和另一個略為透明的身影正在慢慢分離。


    孤鸞突然意識到什麽,心髒如擂鼓一般狂跳,定定地看著正與安音的身軀分離出來的身影。


    他低著頭,沒敢抬頭看麵前女子的臉,但那無風自動的長裙卻是在他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


    “孤鸞。”女子略帶空靈的聲音響起。


    孤鸞渾身一震,慢慢抬眼,視線順著麵前纖細的身影緩緩移上,最後定格在讓他魂牽魄念的嬌俏臉頰上,刹時間連呼吸都停住了。


    “孤鸞。”鳳兒抬起手,輕撫上孤鸞瘦削的英俊臉頰,衝著他微微一笑。


    鳳兒整個人並不是凝實的,身上裹著一層靈氣化成的輕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她雖然並沒有實體,但孤鸞卻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了鳳兒的觸碰。


    即便孤鸞見多識廣,也弄不清楚,自己麵前的鳳兒到底是什麽。


    孤鸞想抬手抓住輕撫著他臉頰的小手,卻不敢,怕他一碰,麵前的人兒便化成一縷輕煙,散得無影無蹤。


    他緊緊盯著麵前讓他愛極的女人,一動不敢動。


    “鳳兒,這是怎麽回事?”


    “是安音這些年為我養的魂魄,你覺得好嗎?”


    “好,極好。”孤鸞上下打量著麵前的鳳兒,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鳳兒見孤鸞緊張的一動不敢動,知道他怕做點什麽便讓她消失了,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隻是魂魄,沒有心跳,但你感覺到我了嗎?”


    沒有體溫,但確實感覺到了她。


    孤鸞一口氣堵在喉間,哽咽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將手臂環過鳳兒的身體,將她攬住懷裏。


    下一瞬,淚就掉了下來。


    他竟抱住了她。


    他竟在有生之年,抱住了她。


    “孤鸞,還能被你抱著,真好。”鳳兒將臉埋在男人懷裏,心裏殘留著的卻是共情他時的酸楚和絕望。


    這一瞬間,她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能和他一起就好。


    “是啊,真好。”孤鸞低下頭,把臉埋在她的發間,她隻是魂魄,沒有味道,但他卻仿佛聞到千年前她似蘭非蘭的幽香:“可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朵花最美麗的時候,往往是在凋零以前。


    他害怕這份美好是最後的綻放。


    鳳兒有極強的感知能力,她能感覺到孤鸞的不安,同樣能感知到孤鸞的恐懼,溫柔道:“別怕,這不是回光返照。”


    她時間不多,不再耽擱,簡明扼要地做了解釋。


    安音一直用鼎聚著靈氣,為鳳兒滋養魂魄,她的魂魄一天天強壯,但即便是前一晚孤鸞進入安音識海的時候,以前安音說的那些話,刺激得她欲生欲死,她也並不能和安音的身體分開。


    可是,就在她看見這殿中的一切的時候,她的感識全部打開。


    她看見自己死後,孤鸞在這殿中承受的一切,同時共情了孤鸞當時承受的痛苦。


    那時,孤鸞並非沒有反抗之力,他還殘存著一絲靈力。


    他完全憑著那一絲靈力炸毀封印,脫困而去。


    離在這裏,找個地方,慢慢修煉,一千年,兩千年……


    一點點的,他受損的丹元總能修複過來。


    但他沒有那樣做,因為他的魂魄裏藏著她一縷殘魂。


    那縷殘魂靠著他的那一絲靈力勉強不散。


    如果他抽出那絲靈力,她便真的灰飛煙滅了。


    他寧肯被人封印,被人挑去手筋腳筋,種下冰蠶,承受種種地獄般的折磨,也要將僅存的那一絲靈力,牢牢護著藏在他魂魄深處的她。


    那一幕幕,將她的心刺得鮮血淋淋。


    共情孤鸞承受的痛苦,讓她痛不欲生,痛到極致,卻將這些年吸收靈力之力完全的激發出來,讓魂魄凝實,竟能與安音的魂魄短暫的分離。


    孤鸞聽完,心裏五味雜陳。


    心痛鳳兒共情他的過去承受的那些痛,卻又欣喜他和鳳兒不是最後的見麵。


    另外,讓孤鸞觸動的,鳳兒和安音的魂魄可以做短暫的分離。


    孤鸞轉頭看向縮到角落,自動‘回避’的安音,若有所思。


    這是不是意味著鳳兒和安音魂魄分離有望了?


    鳳兒和安音的魂魄現在還是一體的,如果脫離太久,會對安音的魂魄造成損傷。


    ps:鳳兒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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