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禮看著揪在他筆挺褲管上的蔥白手指,額角青筋微跳。


    他低下頭探尋商枝臉上的表情,意外看進她清亮泛著水霧的眸子,那裏平靜無波又滿載期冀。


    商枝在這裏蹲了將近半個小時,腿麻好像蔓延到頭腦,此時孤注一擲地問一句:“季總,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很寡淡的陳述句,卻聽得季宴禮心緒煩躁,很想抽煙。


    他拔腿欲走,卻被那隻白皙纖長的手留了一下:“求你。”


    這兩個字輕輕巧巧,卻讓他呼吸一窒,更想抽煙了。


    他垂頭淺笑。


    “籌碼。”喉結滾動間,這兩個字不受他控製就吐了出來,至於交易是什麽,彼此心照不宣。


    商枝抬頭看他,眼裏星光暗淡,和之前見到她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樣。


    她會示弱,會裝虛偽,哪時都將自己偽裝的很好,隻有此刻,脆弱的像一刻輕易就能折彎的小草。


    “季太太,我用我的全部換這個位置。”


    季宴禮哼笑一聲:“憑什麽?”


    商枝固執道:“我懂事聽話知進退,你可以繼續遊戲人間,這些我都不會管,還有。”她停頓片刻,下定決心般仰視他:“還有我的全部,不夠嗎?”


    夠不夠?季宴禮在心裏問了自己一嘴。


    難講。


    到這個年紀,見識過太多女人,有人恃寵而驕,嬌笑問他可不可以留在他身邊。


    有人耍手段用心機,想從他這裏得到些什麽,他都一笑而過。


    因為覺得無所謂,財富積累足夠,其他都變得可有可無。


    這是第一次,一個美麗的女人直白問他,可不可以做季太太。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整片玻璃牆外大雨滂沱綿密,雨滴絲絲點點砸在玻璃上,劈裏啪啦作響。


    商枝暴露在空氣中的微涼背脊因為空調迅速回溫,讓她整個人在粉色的晚禮下泛著羞澀的淡粉色紅暈。


    季宴禮鬆散地倚在沙發上,抽走頸間一直束縛著的淡藍色綢緞領帶。


    他磕開玉白色的煙盒,抽出一根銜在嘴角,滑輪打火機輕響,籲出一口,煙圈繚繞,疏散了一點他心間的起伏。


    商枝就站在他對麵,不喜不怒,靜靜等著他開口。


    一直等到燃完一支煙才聽見他說:“還站著幹什麽?”


    他的聲音在呼吸可聞的靜謐空間內像佛語一般穿透人耳,又很清朗溫潤,說不清感覺。


    商枝笑笑,撩撥到這一步,幾乎是騎虎難下,還能有什麽辦法?


    男人可以哄,可以騙,但像他這樣的人,危險非常,稍有不慎,滿盤皆落空。


    手指靈巧的扯開腋下的禮服暗扣,巨大的裙曳就聽話地落下來,鋪陳半片地板。


    禮服是大露背的款式,隻能用輕薄的乳貼,此時隨著禮服一起脫下。


    她就這樣站在他麵前,絲縷不掛。


    他是讓她坐,不是做。


    季宴禮八風不動,眼神也沒有避開,從善如流地自上而下打量她一陣,再回到她的雙眸。


    忽而笑了一聲。


    “商小姐,你還真是上道。”


    皮鞋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入耳蠱惑,一步步靠近。


    商枝縮了下肩膀,又如夢初醒般舒展開,如果身體可以取悅他,為什麽要躲。


    季宴禮的手輕握住她天鵝般纖長的脖頸,迫使她微微後仰,商枝輕顫。


    季宴禮哼笑一聲,俯近她耳邊:“怕我?”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聲若遊絲:“是。”談不上怕,隻是她遊走名利場這麽多年,從沒有過這一刻。


    她以為招數高超如她,不費吹灰之力可以拿下任何一個男人。


    沒想到,他不同。要她拿出所有,去交換想要的位置。


    他的手指順著商枝絨絨的肌膚輕撫:“別怕,先去洗澡。”


    原來不是她以為的洗澡。


    白金漢爵的設計師下了功夫,橫陳一整麵牆的玻璃鏡麵正對浴缸,可以看見他們激起的水波輕蕩。


    商枝從水裏艱難的探出頭來,奮力攫取空氣中稀薄的氧氣。她不自覺想躲,又被他裹挾住。


    她像是荒野雪原中四處奔逃的小鹿,迷茫不知所措,又終究逃不過獵人高超的捕獵技巧,在霧氣朦朧間被馴服。某些神秘的感覺在身體裏堆砌,讓她連心都癢癢的。


    不由商枝控製,她被他輕鬆的翻了個身,水波大力波瀾。


    痛,神奇的痛,好像沒那麽難忍。


    男人的聲音就壓在耳邊,還有興致取笑她一句:“這是懲罰,罰你算計我。


    原來這種事是這樣奇妙的感覺,盡管他沒有愛意,隻有重重的懲罰,商枝低吟的間隙如是想。


    夜色濃厚,雨點傾聽了這場捕獵遊戲。


    驟雨初歇時,商枝疲累的闔上雙眼,腦中混沌,隻來得及聽見他播前台電話讓換床單就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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