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沒料到,梁蕭會被人請到前排,還成了話題與矛盾的中心。


    在高樓議論的段雲袖和諸葛暉,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丞相,那梁蕭可入得你的法眼?”


    眾人轉身一看,除了段雲袖,紛紛行禮。


    “參見吾皇!”


    正是女帝段雲衣到來,一身黃袍,難掩貴氣。


    起身後,諸葛暉慚愧道:“陛下來丞相府,為何不派人通知?”


    “此番宴會,俊傑雲集,朕不該打擾。”女帝說完,又問道,“那梁蕭,情況如何?”


    段雲袖連忙上前耳語幾句,又指了指遠處寂靜的廣場。


    “連邢風和卓明峰都為他說公道話?他還被邢風誤認成卓明峰?那暫且靜觀其變。”


    女帝也來了興趣,目光落在遠處梁蕭與江拂雪的背影上。


    江拂雪與梁蕭的關係,經由段雲袖和飛雲解釋,讓女帝深感疑惑。


    此人,真的是文武雙全麽?


    但現在,包括女帝在內,高樓上的眾人更想看看,誰會打破現場的尷尬。


    “我哥哥是商人又怎樣,他還樂善好施,知道救濟流民,哪像你們幾個,明明家裏富可敵國,成天隻知道縱情享樂,流連風月場所,你們應該明白,什麽叫忝列門牆!”


    江拂雪終於忍不住開口,因為還比較矮小,隻能抱著梁蕭的手腕,一臉自豪。


    “忝列門牆?你說我等應該慚愧,自己不配來這丞相府?”端木雲青眉頭緊鎖,冷眼掃過江拂雪。


    公孫無極心裏一咯噔,心生無奈。


    那明明是我妹!


    “他是梁蕭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撿來的妹妹。”南宮寧冷笑道。


    梁蕭眉頭一擰,冷眼注視著南宮寧。


    “忝列門牆?”


    沐琴雪眼前一亮,對江拂雪更是刮目相看了。


    這小妮子,居然懂這麽多!


    端木雲城怒視著江拂雪,喝道:“你給我閉嘴!這裏沒有小屁孩說話的份!”


    江拂雪頓時被嚇哭了,躲在梁蕭身後。


    “他娘的!”公孫無極瞬間火冒三丈,盯著端木雲城,殺心頓起。


    梁蕭冷聲道:“你們有什麽不滿可以衝我來,堂堂七尺男兒,竟連尊老愛幼的道理都不明白,枉你端木雲城自詡飽讀詩書,號稱京城第一才子!”


    端木雲城冷笑道:“來這裏的,除了你梁蕭,哪個不是在京城乃至全國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裏,更輪不到你梁蕭說話!”


    卓明峰朗聲道:“端木公子此言差矣,梁蕭能作《秋詞》,能寫得一手傳世書法,其成就已然不在你之下,他有這個資格坐在前排,聆聽諸葛丞相的教誨。”


    端木雲城全然沒料到卓明峰會替梁蕭說話,一時語塞。


    正在高樓觀看的女帝和段雲袖對視一眼,心裏莫名湧起了危機感。


    這卓明峰,分明是有備而來,對梁蕭也有所了解?


    公孫無極順勢出列,喝道:“端木公子,本將軍是你口中的一介武夫,尚且知道尊老愛幼,怎麽到了你這大才子的嘴裏,這麽知書達理的孩子就成了小屁孩呢?”


    梁蕭最先愣住了,看了一眼公孫無極,又看向身後委屈巴巴的江拂雪。


    江拂雪不敢迎視他的目光,隻是繼續假裝委屈。


    她的洋蔥已經所剩無幾了,不能浪費今天的眼淚!


    端木雲城自知理虧,幹笑道:“公孫將軍說得是,在下一時失言,在這裏給這位小妹妹賠個不是。”


    “我才不接受你這種衣冠禽獸的道歉!”江拂雪抹著眼淚道。


    梁蕭見她落淚,藏在袖子裏的拳頭咯咯作響,表麵上依然微笑道:“確實是衣冠禽獸,百花樓這種風月場所,你端木雲城可沒少去。”


    公孫無極點頭道:“此事應該的人盡皆知吧?畢竟端木公子可沒少給青樓名妓寫詩呢。”


    端木雲城神色一變:“公孫將軍,我敬你是巴蜀豪傑,你可莫要得寸進尺。”


    “本將軍說的是事實,逛青樓喝花酒這種事,你不是習以為常麽?你完全可以大方承認!”公孫無極笑眯眯道。


    端木雲青見情況越來越對自己大哥不利,連忙出來打圓場,笑道:“都是些私人小事,今天的重點是宴會,咱們還要等丞相品評,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梁蕭正要開口,沐琴雪卻率先開口了。


    “端木二公子,剛才你們咄咄逼人的時候,可沒想過以和為貴呢。”


    端木雲青憋紅了臉,連忙賠禮:“是我等失禮了,宴會繼續吧,梁蕭在前排就前排,沒什麽大不了的。”


    “端木二公子,你們應該向梁蕭賠禮,而不是向我。”沐琴雪歎道。


    端木雲青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但現場並不隻有他們的人,還有許多才子佳人,更有大楚的幾位豪傑,他也不敢發作,隻能當眾向梁蕭作揖道:“剛才的事抱歉了!”


    “那便這麽說定了,在場諸位都是通情達理,不該再以出身論資排輩。”


    諸葛芸說完,現場恢複了秩序,眾人各回原位。


    南宮寧看著端木雲青,恨鐵不成鋼道:“幹嘛對梁蕭這種人服軟!”


    就連端木雲城也是滿臉怨恨,說道:“他可是剽竊你大哥《秋詞》的蘭陵侯之子!”


    端木雲青苦笑道:“大哥,寧寧,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咱們確實不占理,所以他們都在替梁蕭說話?”


    端木雲城無言以對,隻是咬牙切齒,低聲道:“我要梁蕭身敗名裂!”


    端木雲青微笑道:“大哥不必著急,莫要因為一個市儈小人壞了你的才子之名,我自有激怒他的辦法。”


    邢風全程將眾人表現看在眼裏,微笑著坐下,身邊的隨從小聲稱讚道:“還是小侯爺看得透徹,沒有急於招攬梁蕭……”


    梁蕭領著江拂雪,坐在了前排靠左的角落裏。


    江拂雪這才小聲道歉:“雪兒自作主張了,對不起哥哥。”


    梁蕭輕輕拍了拍江拂雪的小腦袋,安慰道:“雪兒幹得漂亮!”


    “真的嘛?”江拂雪眼眸一亮,見梁蕭點頭,才露出開心的笑容,“哥哥最好了!”


    鄰桌的公孫無極,看在眼裏,隻感到自己雙眼幾乎要流出血淚。


    剛才他可是出了大力啊,這臭丫頭怎麽就記得梁蕭這個哥哥?!


    正在氣頭上的公孫無極,別過頭去,但心裏總覺得不爽,目光又有意無意瞟到梁蕭那一桌,愣了一下。


    原來是梁蕭向他抱拳微笑,仿佛在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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