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該怎麽辦?”青年皺眉道。


    秦勳叮囑道:“不可打草驚蛇,畢竟眼下我也隻從冀北軍的人那裏得到口信,沒有任何實證,現在還不是咱們與冀北軍翻臉的時候。”


    “明白,拿下燕州再說。”青年點頭。


    秦勳這才長舒一口氣,道:“總之,獨孤辰被劫,梁蕭也討不了好,咱們靜觀其變!”


    青年稱讚道:“當年我在拓跋氏密室一見到你,便知道你前途無量。這一次陛下聽說你混到燕州主簿,讓我帶來承諾,隻要拿下燕州,他便將愛女許配於你,從此你便是北胡的駙馬。這是信物。”


    言語間,青年取出一枚金印展示。


    秦勳見印,狂喜:“告訴陛下,等我的好消息!”


    青年目送秦勳離去,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才取出那枚金印端詳,眼裏滿是貪婪,殺機畢露。


    “北胡駙馬,你也配?”


    “一旦攻克燕州,我便是北胡駙馬,而你,有死無生!”


    秦勳回到太守府,穿過走廊,正要回房休息,身後傳來呼喚。


    “秦勳?你今天去了哪裏?”


    秦勳回頭一看是林修,微笑道:“例行訪查集市和民宅,了解百姓需求。”


    林修提醒道:“獨孤辰之事必然鬧得滿城風雨,最近你要出行務必帶上護衛。”


    秦勳點頭,回房。


    林修看著他的背影,眉頭微皺:“難道是我多心了?”


    如梁蕭所承諾,牢頭和獄卒總計五人,被打了大板之後,安排流放。


    但很快他們便被帶回太守府,由玄衛秘密保護起來,原來的京城戶籍也已備好。


    隻等風波稍息,他們換換服飾,剃胡修眉,便無大礙。


    反正他們回到京城之後也是做塘坊工人,不隨便外出。


    糖坊工人工錢很高,代價則是暫時失去自由。


    按照梁蕭的構想,最遲六年之後,製糖工藝已無所謂泄露與否,該賺足的錢梁蕭也賺夠了。


    到時候這些塘坊工人便可選擇自己的去處,手裏也攢了幾十上百兩銀子,即使不在梁蕭這裏工作,也可豐衣足食。


    燕州消費得起報紙的百姓比例不如京城,即便如此,報紙的宣傳和輿論掌控力仍然遠勝那些世家。


    “本期報紙專欄:農民、農業與屯田!”


    報紙上醒目的標題,引起廣泛關注。


    “鋤禾日當午……”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兩首憫農,引起無數人的共鳴。


    “蘭陵侯果真是心懷百姓,他名下的燕州農田超過二百萬畝,隻收三成到三成半租金,還提供最新的曲轅犁,聽說曲轅犁比以前的耕犁好用得多……蘭陵侯當真不是活菩薩麽?”


    “何止,你沒看文章裏寫的?東野氏和其他幾家也以蘭陵侯為榜樣,和他租金一樣!當然,他們收租要是比蘭陵侯多,隻怕也招不到佃農咯!”


    大街小巷,盡是讚美之聲。


    梁蕭和朝廷幾乎拿下了燕州泰半的農田。


    對負責耕作這些農田的佃農而言,七成的收入吸引力巨大,也讓他們看到了過上好日子的希望。


    以前那些世家地主至少收取五成,佃農們累死累活耕作,到頭來也不見得能攢多少。


    太守府院子裏,女孩子們也看到了最新一期的報紙。


    “那些世家以前之所以占了這麽多地,一是因為燕州直麵北胡,有戰亂風險,田價不高,二是因為巧取豪奪,很多農民被迫出讓農田給他們……”


    夏侯青衣聽著沐琴雪的講解,默默點頭,深有同感。


    一到災年,或者家裏有些變故,農民家無餘財,隻能賣田賣房甚至賣妻兒……


    梁蕭和朝廷從地主手裏回收這麽多農田,以如此優惠的比例租借,大大提高佃農的積極性,再以曲轅犁為輔,或許三成租金的最終收入不會比那些習慣了壓榨的地主少。


    這是典型的互利互惠,勝過涸轍而魚,也有助於治理燕州。


    那兩首憫農詩廣受好評,她也很喜歡。


    當然,她最喜歡的還是……


    “那四句,哥哥應該不會再寫了,青衣姐姐可要好好保存起來喲~”江拂雪想起什麽,連聲叮囑。


    夏侯青衣連連點頭,心中歡喜。


    她收下梁蕭給的四句之後,沒敢隱瞞,向她們坦白了,也用文字表示了自己受之有愧。


    沐琴雪他們出乎意料地一致,認為她作為赤血劍大俠,當得起這份謝禮。


    一旁的公孫月悻悻然看著夏侯青衣。


    她已經確信了夏侯青衣不再向公孫家出售甲胄的原因。


    夏侯青衣信中所寫,大周的希望,也不言自明了……


    梁蕭則在大廳裏聽眾官吏匯報今日情況。


    “如蘭陵侯所料,報紙消息的衝擊力遠勝北胡人劫獄,劫獄之事隻是小規模傳播,獨孤家似乎也有意壓下此事。”


    林修匯報之後,又解釋道:“或許是因為獨孤家心裏有鬼,也擔心此事鬧大,到時候若是真被蘭陵侯查出來什麽……”


    梁蕭笑道:“那獨孤家不就完了?”


    這也是梁蕭的考量。


    北胡人劫走獨孤辰這種事,他這個燕州太守怎麽說都算是失察的,但也沒到失職的地步。


    牢頭和獄卒也重罰了,都流放了。


    如今燕州民間又都知道獨孤家對北胡人奴顏婢膝,更願意相信,真的是北胡人劫走了獨孤辰……


    最關鍵的一點,是獨孤辰已經屍骨無存了。


    光是民間輿論,都夠獨孤家喝一壺的,要擔心也是獨孤家擔心,輪不到他來。


    “但願蘭陵侯真能查到些實證,拓跋氏已經倒台了,獨孤家也應該倒台!”林修忍不住咧嘴一笑,又想起什麽,補充道,“蘭陵侯,不管怎樣,獨孤辰失蹤之事早晚傳遍燕州乃至全國。最近人多眼雜,外麵也不安全,我建議太守府的人員,尤其是官員,暫時減少外出。”


    一旁的秦勳和秦百裏,見林修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自己,心頭一震,與眾人齊聲道:“附議!”


    梁蕭微笑道:“不必,諸位出入自由。不過我有一言,望諸位謹記。”


    眾人紛紛洗耳恭聽。


    梁蕭語重心長道:“我等所行之事,隻求問心無愧,對國家百姓有利即可。”


    聞言,眾人紛紛點頭,細細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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