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軍眾人乍聞燕州捷報,無不震驚失聲。


    就連一向沉穩淡定的十方道長,也霍然起身。


    “確認消息?”龍無雙抓住了來人的肩膀。


    “確認!!”


    負責報信的四人紛紛點頭,一臉恐慌。


    “少帥,咱、咱們怎麽辦?”龍無雙身後的部將罕有的聲音發顫。


    他們都是能征善戰之輩,知道此事之嚴重。


    幽州的大周騎兵,應該隻有兩萬左右。


    送報的來回急報,也要至少一天,甚至兩天的時間才能趕回來。


    而上一次送來的情報,還隻是梁蕭率隊去城北駐紮。


    在如此短暫時間內,就有如此戰果,意味著……可能是一戰而定!


    燕雲鐵騎數量也就一萬五千不到,居然斬首雙倍以上?


    龍無雙生平第一次坐立難安。


    “兄弟們回去等候消息。”


    冀北軍眾人疑惑離去。


    “老、老師,咱們該如何自處?我真有些擔心這幫兄弟不戰自潰!”龍無雙愁容滿麵。


    十方道長歎道:“你心裏有數,不論你作何選擇,我都會支持你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龍無雙隻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四伏。


    “若無意外,幽州軍隊一定士氣如虹,梁蕭會趁此機會,派兵搜剿我軍……”


    如龍無雙所料,幽州各郡收到消息,軍民無不振奮,更有甚者連夜祭祖,向先人訴說此事。


    正在薊縣駐紮的沐定國,興奮得眼皮直跳,連夜祭拜當年陣亡的十萬將士。


    “梁詢,令郎為你報仇雪恨,指日可待啊!!”


    “即刻傳令,犒賞三軍,再往燕州增援八千五百騎兵!!”


    當天,沐定國親自點兵,隻給薊縣留下五千騎兵以作備用,餘者盡數送往燕州,聽候梁蕭差遣。


    入選的八千五百無不興奮,拜謝沐定國之後,星夜兼程趕往燕州。


    餘下的騎兵悶悶不樂。


    梁蕭手裏的騎兵已經超過他們元帥了,這倒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們沒選上!


    沒能參戰,就隻有戍邊之功,不太可能封妻蔭子,相比前線的戰功,差距太大了。


    沐定國似乎察覺了將士們的情緒,安慰道:“放心,本帥會悉數聽取蘭陵侯的治軍意見,一絲不苟執行,如有必要,你們隨時可以並入燕雲鐵騎!”


    剩下的騎兵們這才嘿嘿一笑,紛紛拜謝。


    燕州北部草原的大捷,繼上一次大捷之後,使得燕州軍民的信心空前高漲。


    在幽州的大世家子弟和部分土豪,原本還在各處城鎮帶節奏,陰陽怪氣抹黑梁蕭,如今也紛紛保持沉默,生怕被梁蕭逮個正著,因言獲罪。


    整個幽州因為梁蕭的大捷而空前團結,對梁蕭的崇敬與信任無以複加。


    清晨的狄安娜格外美麗,即使在翻閱典籍,也偶爾忍不住失態傻笑。


    好在今天隻有梁蕭抱著她,其他官員都回避了。


    再也沒有什麽,能比自己的心上人建功立業、名垂青史更讓她開心了。


    直到辰時到來,梁蕭才依依不舍放開狄安娜,去太守府會見一眾官員。


    眾人滿麵春風,顯然這一戰讓他們信心倍增,也更有幹勁。


    戰時的留守人員都有一定的獎勵,畢竟鎮守後方往往也不容易。


    眾人聽梁蕭述說當時戰況,驚歎不絕。


    散會之後,秦勳留了下來。


    “蘭陵侯,我有些話想和你談,希望最多隻有玄衛在場。”


    諸葛瑜會意,找了個理由出去巡視。


    梁蕭隻留下玄衛隊長顧平休。


    “秦勳,你有很多秘密,但我知道,你仍是心懷芸芸眾生。”梁蕭稱讚的同時,顧平休注視著秦勳。


    秦勳隻是微笑,道:“此刻我也相信,蘭陵侯能挽救這片土地。實不相瞞,我乃鬼穀子,現存的縱橫家魁首,又偶然得上任墨家钜子看中,成了現任的墨家钜子。”


    “墨家與縱橫家?”顧平休驚詫不已。


    此人竟然能一統理念相悖的兩個流派?


    秦勳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坦承身份。


    “我的真實年齡三十有七,兄長和侄子的麵貌與我相似,侄子相認之時,我才知道他成了獨孤家安插在拓跋氏的死士。此後便由我替換他的身份,遊走於各方之間,既是拓跋氏死士,又是獨孤家的心腹,同時也以燕趙遺民的身份投奔,私通北胡,投靠大楚邢風,交好關隴,又是天日教一員。”


    顧平休生平罕有地傻眼了。


    “七個勢力?”梁蕭也吃了一驚。


    這信息量有點大,一般人聽說此事,可能會有豬腦過載的感覺。


    如果算上墨家和縱橫家,再算上大周朝廷,那不就是十麵間諜?


    “是,一直以來我都在挑撥各方爭鬥,以求有朝一日能夠趁虛而入。”秦勳麵不改色,從袖中取出一疊密信,放在桌上。


    顧平休連忙取來,觀察信件新舊。


    “侯爺,這些信件,有的字跡可能已經過了三五年了……”


    梁蕭掃了一眼信件內容,無非就是北胡、冀北軍、天日教三方對秦勳的指示內容,少量言簡意賅的密信內容,看起來應該是獨孤家和拓跋氏。


    “秦勳,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麽?有朝一日趁勢而起麽?”梁蕭也忍不住詢問。


    秦勳鄭重點頭,道:“我當年預感大周崩潰在即,於是博采眾長,挑撥各方,以求攪亂時局,為的正是有朝一日與門中子弟揭竿而起,開辟一個全新的王朝,為這片土地尋找新的出路。既然放眼天下盡是鼠輩,這江山不如我自取之。”


    顧平休神色一變,極力克製。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但他們查過了,秦勳僅有的老母親可能與他沒有親緣關係。


    如此看來,他根本沒什麽可顧慮的。


    梁蕭默然注視著秦勳,心中驚駭。


    此人一張路人臉,貌不驚人,平時隻要不開口,存在感極低。


    相比邢風和卓明峰,米商秦霜,此人更加危險。


    “但蘭陵侯的存在,讓我逐漸放棄了這個想法,大周仍然有救,這片土地或許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擁有不一樣的未來。”


    秦勳說出肺腑之言之後,喟然長歎。


    “可惜,蘭陵侯,我已無法陪你一同見證了。”


    顧平休驚疑不定。


    此人又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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