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麽!”


    端木節怒斥管家之後,接過公文,與眾人一起閱覽。


    片刻之後,密室裏的眾人驚恐失聲。


    “怎麽可能?!”


    獨孤家的家主,前任丞相獨孤平,被查到在江南貪贓枉法,假公濟私,克扣救災款,陷害忠良剛正的清官,人已叛離獨孤家,帶妻兒逃往大楚!


    “這是真的假的??”端木節雙手劇烈顫抖,逐字逐句,翻閱公文的每一頁,希望能找出一點破綻。


    很遺憾,刑部公文有刑部尚書、刑部侍郎等人接連蓋章、批示,最後又由女帝專門批複。


    “老爺!這份公文已經在大街上傳開了!”管家哭喪著臉道。


    端木節與眾人相視苦笑。


    一旦定罪,朝廷立案緝捕,對獨孤家而言,近乎滅頂之災。


    就算獨孤家與獨孤平作出切割,也難保家產不會被朝廷查封。


    獨孤家的家資,應該折合白銀一千萬兩起步!


    這一刻,眾人隻感到如墜冰窟。


    他們已經明白了,梁蕭先前拋出的招降條件絕非恐嚇。


    就如獨孤平這檔子事,放在以前,往小了說,完全可以小事化了,交點錢就完事了。


    但往大了說,加急嚴辦,以明律法威嚴,也說得過去。


    而且,獨孤平到底是不是往大楚跑,隻要他不是出現在大楚,這種事可沒個準信。


    隻要查到一點蛛絲馬跡,哪怕隻是捕風捉影,足以讓獨孤平成為驚弓之鳥,連夜卷鋪蓋跑路。


    除非獨孤平真是清白的。


    可他們這些世家都知道,哪有清白可言……


    全看帝王如何操作。


    梁蕭和段雲衣如今的架勢,擺明了就是要不遺餘力蠶食三大世家,不容放過絲毫。


    已經成為使相的獨孤泉,作為獨孤平之子,當天就被革職查辦,鬱悶不已。


    現在他和家人被刑部嚴格管控,直接禁足,不能見人。


    其他獨孤家的官員暫時幸免於難,但也因此受玄衛嚴密監視,戰戰兢兢。


    父子倆名下的資產,加起來超過三百萬兩白銀,單是獨孤平那邊,就有二百萬兩!


    一旦查抄,朝廷直接又入賬至少二百萬兩……


    獨孤泉此刻心急如焚,隻恨自己沒能早些帶家人逃離京城。


    當天下午,梁蕭親臨刑部,嚴格指示。


    “獨孤家眾人如何,各位心裏有數。當然,咱們凡事講究個鐵證如山,疑罪從無。如今獨孤平逃亡,一切往最重的方向叛。”


    刑部眾人神情嚴肅,連連點頭。


    作為刑部人員,有時候他們連天子的麵子都不給,該辦就辦。


    但他們也不是完全不識時務。


    如今北胡滅亡,四大世家一個倒台,三個失勢,梁蕭的聲望與權勢如日中天,深得軍民愛戴。


    以前,三大世家有多囂張跋扈,他們也看在眼裏。


    即使明知對方絕非善類,甚至可能通敵賣國,隻要沒有鐵證,也拿人家沒有辦法。


    現在,麵對梁蕭和三大世家,以及本就對三大世家日漸不滿的天下百姓,他們當然清楚該如何做。


    再者,大楚已經向本國宣戰……


    隻要依法辦事,合理即可。


    “獨孤平貪贓枉法,陷害忠良,叛逃敵國,罪大惡極,即日緝捕!”


    “江北獨孤家眾人已將獨孤平逐出宗族,配合緝捕,大義滅親,但仍難辭其咎。即日起,暫時凍結獨孤家眾人名下所有財產,嚴禁轉賣、贈予,待確認清白,方可解封。”


    “獨孤平次子,使相獨孤泉,未能及時勸阻其父,更未能大義滅親,革職查辦。”


    消息傳開,隔天報紙就加印了這一片,轟動全城!


    數千名憤怒的百姓跑到獨孤家眾人的豪宅外。


    一天後,眾人家門口的爛菜葉和爛泥已經堆積如山。


    西宮別苑,梁蕭正在陪伴待產的妻子們。


    “獨孤家倒了,但沒有完全倒。”


    段雲衣嬌笑一聲,看著梁蕭。


    “隻是可惜,江南那邊傳來消息,公羊秀死後,大楚那邊打撈浮屍,還發現了公羊敬。這廝當初投靠北胡,但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一直身居幕後,甚至推辭風帝的公文。提白提及此事,也隻說,公羊敬之事,是由風帝派來的傳信員口述。”


    梁蕭歎了口氣,眼神一凜。


    “這也正說明,這些世家早就已經習以為常,隱藏手段極其熟練,才能做得滴水不漏!”


    通訊條件限製了辦案效率,梁蕭隻有身臨其境,才明白這些世家何等老奸巨猾,即使處於絕對劣勢,仍可緊守要害,幾乎不留蛛絲馬跡。


    “娘子安心養胎,早晚世家門閥會在大周絕跡。”


    段雲衣深深地望著胸有成竹的梁蕭,眼裏浮現幾分花癡。


    她已經迷戀上查抄世家財產的感覺了。


    國庫是有幾千萬兩存銀,但這些可都是朝廷辛辛苦苦賺來的。


    還是抄家來錢快。


    查抄資產,最重要的一項,便是存糧。


    這些世家有意囤糧,以求製造當地糧荒,到時候再高價賣糧,牟取暴利。


    即使沒有糧荒,存了一年的糧食再拿出來賣,在世家和米商的聯合運作下,價格也隻高不低。


    拓跋氏倒台之後,各地查抄的存糧不計其數,正好用於救濟當地百姓,安撫民心。


    簡直不要太舒服!


    當然,這兩年各地糧食已經被朝廷嚴格管控,米商的操作空間越來越小。


    北胡滅亡之後,朝廷能夠騰出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去處理這些看似不重要實則尤為關鍵的細枝末節。


    梁蕭看著妻子們越來越大的孕肚,既期待,又擔憂。


    尤其是段雲衣,她的孩子將是未來儲君。


    為了保障妻子們生產順利,他還根據記憶研製產鉗,推廣到民間使用,挽救了一些難產的孕婦。


    但產鉗並非萬能,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有限。


    要說自己還有什麽能做的,那便是徹底消滅三大世家,讓妻子無憂無慮,安心養胎。


    現在三大世家都有人員投靠大楚,但在古代,一個姓氏投奔不同勢力並不是什麽稀奇事。


    漢末三國,諸葛一氏裏的諸葛亮、諸葛瑾、諸葛誕,就分別效忠三國。


    梁蕭在打壓獨孤家的同時,大楚南境終於爆發了天花。


    與此同時,大周江南邊境的諸多村莊,天花也開始蔓延,不斷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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