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緩緩的點了點頭,轉頭對著阮離笑了笑,又道:“既是考慮,想來小仙子還未拿定主意,不知那匯林園給小仙子的報價是多少?我馮府願意加些,還望小仙子能夠成人之美,全了我這孫兒的心願。”


    “二十萬顆靈石。”阮離沒有扯謊,而是說出了真實的報價:“匯林園的報價,二十萬顆靈石!”


    聞言,那馮老爺不禁在心裏盤算了片刻,末了出聲:“倒是合理,我記得七八年前匯林園曾以二十四萬顆靈石拍出一顆鵠號蛋……”


    “二十多萬顆靈石?這鵠號蛋怎麽這麽貴?”


    “有價無市,鵠號蛋稀有,又是少見的能養在人身邊的妖獸,自然昂貴。”


    “這樣師弟不是虧大了?明明一千顆靈石能得到的東西,如今卻要翻上幾十倍去買。”


    幾位天機宮的弟子一時歎息,馮晉聽了不由的握緊了拳頭。


    二十多萬顆靈石,饒是馮府家大業大,對其而言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而馮老爺寵愛孫子,馮晉又是馮家天賦最高的孩子,理應有求必應。


    見他抬頭,看著阮離道:“這樣,我馮府願以上一顆鵠號蛋的成交價為標準,加價三萬顆靈石,二十七萬與小仙子手裏買下一顆,如何?”


    如此豪氣的手筆,饒是阮離都有些吃驚。


    這馮府,到底是多有錢?


    “前輩既是有如此誠意,晚輩自當成全。”阮離頷首,沒有再得寸進尺。


    二十七萬顆靈石,已經遠遠超過她的預期了。


    就連木槿陽都跟著驚歎:“二十七萬顆靈石說拿就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木家拿不出嗎?”阮離笑問。


    木槿陽撇嘴:“拿是拿的出,但我爹絕不會用來給我買什麽鵠號蛋。”


    這馮家少爺,可真是受寵。


    “兩顆蛋,雖相差無幾,但還是讓馮師兄挑一顆吧。”


    將兩顆鵠號蛋擺在桌子上,讓馮晉自己挑。


    蛋殼溫潤,散發著輕柔的靈氣,馮晉上前,在兩顆蛋中來回猶豫。


    說實話,他想要一隻雄性鵠號。


    沒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單純的想要。


    但隔著蛋殼,裏麵的小鵠號也未成形,他看不出什麽,隻能憑感覺去選。


    “這顆吧。”


    挑了一顆,他直接捧起抱在了懷裏。


    阮離微微一笑,揮手將另一顆收起。


    馮晉抬眼看她,神色沒有一開始那般不善和排斥,隻是有些複雜。


    阮離並不在意,對她來說這一行很值當,救了雲嬌師姐,還發了一筆意外之財。


    現在她的戒指裏,已經足足有三十萬顆左右的靈石了!


    還剩下一顆蛋!


    “爺爺……”


    當前廳隻剩下爺孫二人,馮晉終是卸下傲嬌的外殼,低頭認錯:“都怪孫兒任性,將事情鬧到這種地步。”


    他抱著蛋垂著頭,再配上他的語氣,整個人顯得極為可憐。


    “不怪你……”


    馮老爺上前,輕輕拍了拍孫兒的肩膀,歎到:“其實爺爺一開始也心存疑慮,隻是礙於天歸派的威嚴沒有表現的太直白。”


    “不然的話,爺爺不會輕易讓他們二人將任務撤銷。”


    說著,他目光深遠的看向遠處,依舊忍不住驚歎:“這位姑娘,真是百年……不,是千年都難遇的修煉奇才。”


    “晉兒。”馮老爺突然正色,喚了孫兒一聲。


    馮晉抬頭,眼中帶著迷茫,隻聽爺爺道:“有這樣的機會能夠與這樣的天才相識結交,你要把握住機會。”


    他不敢過多揣測,但此人未來必定不同凡響。


    “可我都把人得罪了,人家一定很討厭我。”馮晉撇嘴,有些不情願。


    “事在人為,那位受傷的姑娘一時半會是恢複不了的,這些日子你主動些,我瞧著那姑娘不像是個不講情麵的人,不會拒你於千裏之外的。”


    “她若是講情麵,還會將鵠號蛋如此高價賣給我們嗎?”


    “此事並不是那位姑娘的錯,最後這交易也是彼此心甘情願的,你無需有什麽芥蒂。畢竟一開始,就是我們有錯在先,所以我們得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馮晉啞然,而後點了點頭。


    傍晚,阮離親手為水雲嬌煎了藥。


    “我來吧。”


    裴勇主動接過,動作熟練且輕柔的為昏迷中的水雲嬌喂藥。


    阮離在一旁看了片刻,才忍不住開口:“裴師兄看上去很疲憊,一會兒去休息一下吧。”


    “無礙。”裴勇語氣淡淡,眼睛卻一直看著水雲嬌。


    純愛戰士!


    阮離無言,深知勸解無用,師姐蘇醒對裴師兄來說就是最好的良藥。


    一回身,卻發現馮晉站在門口。


    他立的筆直,直的有些緊繃,雖極力克製,但還是難掩神色上扭捏。


    “有事?”


    阮離挑眉問。


    馮晉喉結蠕動了一下,眼神飄忽的道:“我讓廚房做了些吃的,給……給你們送過來了。”


    看他這不自在的樣子,阮離有些發笑。


    近前,她直言道:“若違心,就別勉強自己。”


    正欲走,卻見馮晉手一橫攔住她。


    許是下意識的動作,馮晉又連忙將手收了回來,嘴上道:“你誤會了,我是真的來跟你道歉的。”


    “哦?”


    阮離側頭看他,眼底漫上些笑意。


    雖談不上了解,但她潛意識覺得這馮家少爺被寵慣壞了,應該不會是一個輕易服軟的人才對!


    馮晉揚了揚腦袋挺了挺胸,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我先前態度不好,理應給你賠個不是。”


    阮離看他。


    “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是不是……”


    阮離繼續看他。


    “你……”


    馮晉被看的心裏發毛,皺起眉頭來:“你盯著我看什麽?”


    “沒什麽,你說完了嗎?”


    馮晉點頭。


    阮離也跟著點頭:“吃飯去了。”


    看著阮離遠去的背影,馮晉的眉心越擰越緊。


    末了轉頭,看著屋裏的裴勇問:“裴師兄,她這是原諒我了還是沒有原諒我?”


    裴勇緩緩抬頭,麵無表情的說了句:“我和她相識的時間還沒有你們認識的時間久,你問錯人了。”


    馮晉:“……”


    第二天一早,阮離推開房門,院子裏正有一府上家丁在打掃。


    “小仙子!”


    那家丁看見阮離便主動迎上前來:“少爺吩咐,讓奴才等小仙子醒了告知小仙子去偏院用早飯。”


    “多謝。”


    說罷,阮離搖頭失笑,心道這馮少爺會不會有些用力過猛。


    去了偏院,槿陽師兄正在等她。


    “阿離你瞧,這麽多……”


    木槿陽拉著阿離來到飯桌前,那足有三米長的長桌上竟擺滿了各種吃食,光是粥品就足足七道。


    “昨晚上那頓晚飯跟這一對比,顯然是失了些誠意啊。”木槿陽歎到。


    阮離欣欣然坐下,輕言道:“既是有心安排,我們也不必拘謹。”


    總歸是馮府執意招待,這馮少爺嘴巴嚴、麵子重,所以用實際行動來道歉,倒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隻不過……


    阮離端著碗笑了笑,她也沒生氣啊!


    “阿離,另一隻蛋你怎麽打算的?”木槿陽話鋒一轉,突然開口:“你要是打算賣給匯林園,那我一會兒再陪你去一趟。”


    阮離搖了搖頭:“先留下吧。”


    “你要養?”


    “不是。”阮離否認,繼而解釋:“整個天歸城,溧陽都算是能遇見鵠號幾率最大的地方了,所以我想著此地的匯林園給出的價格應該是不高的。”


    “等我們回了臨安都,去匯林園總園問問,我估算著應該比這邊的報價高些。”


    “你還做起生意來了。”木槿陽輕笑,覺得阮離時常會做出些讓他覺得意外的考量。


    阮離不置可否,隻說:“不是尋常的物件,相差幾十顆幾百顆靈石倒也罷了。這鵠號蛋報價如此高,若有差價估計也是千顆萬顆靈石起步,有利不圖?我現在又不是真的神仙!”


    “況且……”


    想到弟弟妹妹,阮離語氣頓了頓,才繼續道:“阿鐸和阿莧現在都大了,在修行之事上的花銷我得提早為他們做打算,你也知道幾萬顆靈石對於一個修士來說算不得什麽積蓄。”


    若遇到機緣卻囊中羞澀時,才知靈石的重要性。


    木槿陽理解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倒是沒錯,隻是你若要為弟弟妹妹考慮的話,那日後這靈石的消耗可是個無底洞。”


    別的不說,阿離的弟弟是一名劍修,這市麵上能見到的普通寶劍就已是價格不菲。


    若是有些名氣的寶劍,亦或是北虛劍宗的劍,那都是天價。


    阿離心思重,這無疑也給了她很多的壓力。


    “我知道。”阮離倒是一臉輕鬆:“賺靈石的路數我倒是不缺,缺的是精力罷了。”


    “所以像這樣倒賣鵠號蛋的簡單方式,與我而言反倒是最容易的。”


    木槿陽笑了,想到阿離會煉丹,會符篆,又有一身結丹境的修為,想賺靈石確實門路很多。


    “那臨安都若是報價不高怎麽辦?”


    “那就不賣了,給阮恒養。”


    “他?”木槿陽當即笑出聲來:“快算了吧,整日隻顧著自己修煉,這小鵠號跟著他怕是要餓死的!”


    皇室修行學院。


    “啊切!”


    阮恒一陣鼻癢,連打了兩個噴嚏。


    “你著涼了?”


    一旁的閆震扭頭看他,關心道。


    阮恒摸了摸鼻子,搖頭:“沒事,鼻子有些癢!”


    舉目,前方擂台上兩人戰的正酣,一時難分高下。


    倒不是什麽演武台切磋,而是黃衫弟子的法修課程,授課老師點了兩名弟子上前比試,其餘弟子在旁觀看,以觀為動,取長補短。


    半晌,老師叫停二人,正欲開口便聞結課鍾聲響起。


    “今日先到這裏,堂上所學你們回去自行領悟消化。”


    課散,眾弟子一擁而散,阮恒歎了口氣,坐在原地沒動。


    “怎麽了?”


    閆震起身,見他沒動便又坐了回來。


    阮離搖頭,精神有些萎靡。


    “你不會還因為那件事過不去吧?”閆震凝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這都是命,你左右不了的。”


    青竹園弟子自殺的事,似是一直困擾著阮恒。


    雖與他無關,但他有悲天憫人的脾性,也有跟弱者共情的能力。


    尤其當他發現整個學院好像隻有他在為死去的人耿耿於懷,而其他人都仿若那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讓他更苦惱了。


    修行,修的到底是什麽?


    “別愁眉苦臉了,你師妹來了!”


    阮恒抬頭,正瞧見月滿盈跑過來,她小臉紅撲撲的,許是因為跑的急了些,額頭掛了些薄汗。


    一開口便是:“師兄,阮離師姐出關了!”


    “什麽?”


    阮恒一驚,整個人彈身而起:“你聽誰說的?”


    “當然是師尊啊!”月滿盈道:“不過不是我聽到的,是雲兮師姐告訴我的,她從師尊那聽來的。”


    當即就要向外跑去,被月滿盈一把拉住:“你幹嘛去?”


    “回宗門!”


    “你先別急,境塵師兄不在學院,你難道要走回去嗎?”月滿盈將人拉了回來:“況且之後半月有七節法修課,你遭遇修煉瓶頸已經許久了,若是連法修課都不上,又要落與人後了!”


    “什麽人?要你這麽急著回宗門去見?”閆震聽著有些迷糊,開口問了一句。


    阮恒性子綿軟,於是也是不急不躁的,鮮少見他這般。


    阮恒冷靜下來,輕聲道:“一個朋友。”


    閆震下意識的挑了挑眉,轉而觀察月滿盈的反應,這兩人的關係昭然若揭,沒想到阮恒還有一個朋友,還是個姑娘。


    隻是月滿盈的反應沒有任何異常,顯然是全然不在意。


    “你先安心,等師尊再回去的時候,我陪你一起。”月滿盈道。


    阮恒隻得點了點頭,阮離的出關,給他最近灰暗的日子帶來了一些明亮的盼頭。


    六年了,他們都長大了!


    三日後,水雲嬌在裴勇師兄的盡心照顧下,終於悠悠轉醒了。


    隻是她身體還很虛弱,說不了話。


    再見阮離,水雲嬌躺在床上看她,眼淚控製不住的自眼角滑落。


    沒想到六年後再見,竟是這樣一個場景。


    阮離微紅著眼,輕聲道:“師姐先養好身體,有話我們之後有的是時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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