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動。


    龐大的力量瘋狂的湧動著,以遠勝之前的姿態盡數衝向少女的軀體。


    禦阪美琴的臉上寫滿了驚懼。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攻擊被全部反射回來,更在於以一方通行擋下她拳頭的那隻手為起點,痙攣的感覺在瞬息之間就傳遍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少女的手掌看起來白皙而又嬌嫩,實際上在力量的加持下,比鋼鐵還要堅硬。


    可是,在一方通行的手中,那些力量所帶來的變數就像一戳即破的氣球般,迅速的被他的能力分解,並包含在內。


    即使禦阪美琴傾盡全力去對抗,可她全身的血液依然像月亮接近時的潮汐一樣,以完全相反的方向在體內橫衝直撞,直至她變得千瘡百孔為止。


    “被你擺了一道呢,身為最強的我身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漏洞……果然還是要和原版打才能加快實驗的進度啊。”


    一方通行咧開嘴,緩緩從半蹲著的姿態站了起來,露出了猶如野獸般擇人而噬的瘋狂笑容。


    在血液逆流的情況下,饒是少女的意誌還沒有認輸,但身體已經無法支撐。


    盡管一方通行的力道根本不值一提,但禦阪美琴的雙腿還是抵抗不住的曲了下來。


    “怎麽可能……”


    禦阪美琴咬著牙,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一方通行有可能做出反擊這點,在她的預料之中。


    畢竟自己的攻擊隻是鈍刀子割肉,沒法一擊致命,因此她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的。


    在有了禦阪網絡支撐的情況下,對抗妹妹戰神的攻擊和發起反擊這件事,一方通行理應隻能選擇一項才對。


    如果敵人想要破解,她就用以傷換傷的方式來彌補差距。


    但想象雖然很美好,可現實卻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不可能?啊,你還在思考那件事啊……”


    “那奇怪的招式的確很聰明呢,利用了本大爺有害與無害過濾網的無意識,再配合不在常規世界中的磁場力量重新定義矢量,從而傷害到我。”


    “但小聰明之所以不能被稱之為智慧,就是一旦看破了其中的技巧,它也隻是個可笑的把戲而已。”


    看著因為痛苦而半跪下來的禦阪美琴,一方通行清秀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雖然是未知的法則,但既然你已經展現過全力,隻需要把這些已知的數據歸納進這個世界,再重新定義防禦的算法,你的小聰明就不攻自破了。”


    “至於那用替換人格變換戰鬥風格的特性雖然也有些棘手,但破綻太多了,既然你要擊中我,就必須與我的反射發生至少一次的接觸,暴露出當時人體電流的數據。”


    “把這與你第一次戰鬥時留下的電流進行對比,排除掉被覆蓋掉的那部份,攻擊的軌跡也就不言自明了。”


    一方通行張開手掌,順勢把禦阪美琴的手腕往下一壓。


    “哢擦——”


    在清脆的骨裂聲中,少女的左臂就不自然的扭曲起來,在控製下被逆流的血液更是飛濺而出,濺濕了禦阪美琴額上的鬢發與瞳孔。


    “唔!”


    禦阪美琴一臉慘白,雖然她已經在拚命的維持力量了,卻也隻是讓已經不受控的身軀無力的扭動了幾下。


    但這種徒勞的反抗隻換來了更大的壓迫。


    在眾多被改變方向的無形矢量之下,禦阪美琴隻感覺好像被一輛壓路機砸中了一樣,周圍的地麵也陡然下陷。


    除了身軀一點點被碾斷的痛苦,她什麽也感受不到。


    但身體上的痛苦遠比不上精神上的慌亂。


    這不是第一次見到羅蘭和磁場力量時因為那份無法逾越的屏障而產生的情緒。


    而是在深刻理解了一方通行的所言後,而產生的顫抖。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看穿了妹妹戰神的原理,並將從未見過的磁場力量重新定義。


    這種恰到好處的力道控製,正說明了她與一方通行的實力差距。


    可如果隻是這樣還算不了什麽,但比這更可怕的是,一方通行應對妹妹戰神那無法預測攻擊的方法。


    隻用拳頭接觸時的電流就完成了對個體人格和腦內模型的塑造,就算是對毫無反抗之力的普通人這樣做,禦阪美琴都會對這件事感到匪夷所思。


    更何況是她自己呢?


    代打時的戰術策略是由禦阪網絡編寫的,那是不親身接觸就難以想象的龐大算力,就算是超能力者也難以望其項背。


    可一方通行在演算禦阪網絡結論的同時,居然還同時維持著全方位的精準反射?


    禦阪美琴頓時理解了一方通行為什麽會被評為第一位。


    與矢量操作這一能力的價值毫無關係,隻要有這份超越想象,仿佛被知識詛咒了一樣的才能在,就不可能有超能力者能夠奪去他的位置。


    以一般人與摔角選手打架來形容雙方差距也還嫌不夠。


    如果硬要舉例,或許就像人類跟噴氣式客機比賽拔河,這已經不是誰勝誰負的問題,就算飛機什麽事都不做,人類也無法移動它半分。


    “說到底,本大爺和你被分為第一位和第三位的理由,從一開始就完全相反不是嗎?”


    “你會被評為第三位,是因為你的價值隻能排在第三,而我是第一位的原因,隻是因為沒有比第一更高的排名了而已。”


    一方通行看著癱倒在地的禦阪美琴,臉上的表情因為過度扭曲,越發顯得猙獰恐怖起來。


    他微微低下頭,直視她因為恐懼而放大的瞳孔。


    “明白了吧,蠢貨?”


    一方通行不屑的啐了一聲,隨意的將她砸在了地上。


    但即使身上布滿了血痕,禦阪美琴仍然沒有停止呼吸。


    這不是因為她還能抵抗,而是一方通行並沒有下死手。


    “怎麽,覺得我會殺了你嗎?”


    注意到禦阪美琴疑惑的眼神後,一方通行獰笑了一聲,“那也太看輕本大爺了吧,我又不是什麽殺人魔,而且,明明都瀕死了卻還維持著決絕的眼神,就算殺死你,也無法讓你痛苦吧?”


    他血紅的瞳孔中,滿是不加掩飾的惡意。


    “不過,那些一個按鈕就能生產出來的人偶就另當別論了。”


    “不可以……”


    看著禦阪美琴不顧自己的傷勢投來的憤怒目光,一方通行臉上的笑容愈發瘋狂了。


    雖然禦阪美琴是中途亂入的,但在感應掉對方突然鏈接到禦阪網絡和生物電中的情緒時,他就猜到了對方的目的。


    毫無疑問,這是比殺了對方,更能讓其絕望的方法


    “那麽,第三位,你就在這特別的觀賞席上好好享受吧。”


    不再理會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禦阪美琴,一方通行把雙手重新插回兜裏,像是散步一樣,朝著被刻意安置在安全區的禦阪妹妹走去。


    “你不可以這樣做……”


    少女的俏臉已經完全變得蒼白起來,簡直一副馬上要吐出來的感覺。


    粘著鮮血的短發無力的垂落下來,瞳孔中連眼淚都已經流淌出來。


    “住手啊……”


    因為正在深度鏈接著禦阪網絡的原因,她甚至能看到那個禦阪妹妹眼中的視角。


    一方通行正帶著殘忍的笑容,一步步的靠近。


    並緩緩投下那仿若封鎖一切的陰影。


    這熟悉的景象讓禦阪網絡裏儲存的記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樣,無序的彈了出來。


    盡管環境,道具,乃至狀況都毫不相同,但那無一例外,都是類似的絕境。


    空蕩蕩的小巷中,因為雙腿骨折而無法行動的禦阪妹妹。


    廢棄的鐵軌上,因為內髒破裂而無法動彈的禦阪妹妹。


    潔白的實驗室裏,因為血液逆流而躺在血泊裏的禦阪妹妹。


    在過去即將失去生命的時刻,她們都能靜靜的感受著那好似沉入水底一樣的冰冷感,等待著自己的生命被終結。


    她們從未期待過任何人出手相助。


    正是因為這樣,禦阪美琴才發誓要成為她們的姐姐,要為這些因為她的疏忽而遭遇悲慘命運的妹妹們贖罪。


    “我什麽都做不到……”


    盡管站在他人的角度,任何人都不能指責不惜生命也要亡羊補牢的她,因為誰都清楚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但唯獨禦阪美琴自己無法原諒這點。


    因為她本可以做的更好的。


    曾經有變強的機會,不止一次擺在她的麵前,可每次她都毫不猶豫的拒絕掉了。


    原因隻是不想破壞掉自己平和的日常。


    真可笑……


    想起自己之前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出過‘我不允許有比我更強的人類存在。’,少女的身體就不住的顫抖起來。


    那曾身為井底之蛙時投出的回旋鏢,終於重新飛回了她的身上,並順帶將上麵脆弱的自尊砸爛,暴露出內裏的軟弱與愚蠢。


    天不怕地不怕的常盤台公主,第一次開始誠心誠意的祈求,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所投下的憐憫。


    如果它們真的存在的話。


    當然,她所得到的結果也隻有平靜到如死水一般的絕望。


    不管是東方的,西方的,天使也好,惡魔也罷,誰都沒有回應。


    可能是因為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而是見風使舵的實用派。


    也可能是因為比起其他世界上正在發生的災難,這裏的悲劇根本不值一提。


    總之,在升入國中之後,少女再一次理解了英雄是隻存在故事裏的事實。


    但故事之所以會讓人傳頌的原因,就是因為在很多時候,它就是最後的一絲希望。


    所以,禦阪美琴仍在祈禱著。


    祈禱著自己可以祈禱的一切。


    看著在禦阪妹妹的視角中不斷放大的紅色瞳孔,禦阪美琴在這一瞬間,突然回想起了很多東西。


    ——比如,曾經的宿敵,現在的朋友,那好像調笑一樣的勸告。


    在無可挽回的時候,可以呼喚某人的名字,來讓他出手相助。


    但後來,因為被禦阪網絡和一方通行牽涉了心神的緣故,她下意識的忘記了這件事。


    雖然她還嘲笑過那是不是可疑的宗教,但在失去所有希望的時候,就算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精英,也會盲目的前行。


    禦阪美琴的牙齒深深的咬進了自己的嘴唇。


    很快,濃鬱的鐵鏽味就充斥在她的口腔中,看著逼近的陰影,她以從未有過的虔誠,專注的祈禱著。


    “——禦阪同學,幾日不見,怎麽變得這麽狼狽了?”


    男人的聲音,從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的地方傳了過來。


    “咦?”


    禦阪美琴下意識的轉過頭,卻什麽都沒看到。


    就在她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之時,很快,那個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


    “你的情況看上去很不妙啊,需要我來幫忙嗎?”


    這熟悉的聲音,還有帶著輕浮笑意,卻讓人生不出惡感的好聽語調,隻要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除了那個神神秘秘,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還和食蜂操祈勾搭在一起的混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能擁有這個聲音了。


    但還沒等少女心底的喜悅漫出來,絕望就先一步攀附在了她的臉上。


    雖然她的期待幾乎是無縫得到了回應,但可能是因為呼喚的時間太晚了的原因,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在禦阪妹妹同樣被鮮血遮住眼睛的模糊視角中,那雙詭譎的猩紅色瞳孔,已經驟然放大了。


    “不要這……咦?”


    禦阪美琴無力的伸出手,想要向一方通行的方向爬去。


    但她口中的哀鳴才發出一半就停在了原地。


    因為隨著那雙眼眸靠近之後,裏麵璀璨的紅色也終於越過了血汙,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是如霧,如煙一樣超然,妖異而深邃,卻又宛若明鏡般倒映著整個世界的紅玉之眸。


    與一方通行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暴虐不同,這雙眼睛給人的印象隻有著好像天空一樣的純淨。


    明明在直視著,卻感覺對方根本沒在看自己,而在看著某種更深處的東西一樣。


    “……羅蘭?”


    “羅蘭?”


    一方通行皺起了眉頭,看著平靜的抱起躺在地上的禦阪妹妹,自然的拂去對方臉上血跡的少年。


    對方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是第三位叫來的幫手,不對,雖然帶著驚喜,但她語氣裏也滿是意外。


    那就是無辜的亂入者,可如果出現了這種意外,實驗室的那群家夥怎麽還沒叫停,讓周圍的人偶來通知自己?


    想不到答案的一方通行撇了撇嘴,用一如既往的惡劣態度發問道。


    “你這家夥……是什麽人?”


    “這可是標準的死亡提問呢。”


    羅蘭輕笑了一聲,看著麵前的一方通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我隻是一個碰巧路過,興趣使然的英雄而已,給我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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