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憶然把匕首扔在了棠母的麵前,用盡全力的拽住了我的袖角,“天磊...天磊哥,你知道嗎我之前就聽一個瞎子說過你...”


    我瞬間抓住了關鍵詞,“你剛才說誰?一個瞎子?他是姓李嗎?”


    棠憶然搖了搖頭,“那是我第一次偷跑出去碰上的人,她說他在一個小村子裏認識了一個小男孩兒,他把他的一隻眼睛給了那個男孩兒。”


    她後麵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腦子裏全都是李瞎子把他的一隻眼睛給了我,所以我才能重新看見。


    棠憶然拉過我的手將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天磊哥,棠家就是一個漩渦,進來了就一輩子不要再想出去,尤其是嫡女,從一出生我的血就是黑色的,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棠家的懲罰,給我的懲罰,隨著我年齡的增長,需要的人血也越來越多,因為隻有新鮮幹淨的活人血才能給我續命,隻有我活著棠家才能繼續安然的屹立在這北上京中。”


    我皺著眉看著汩汩湧出的黑血,“你先別說話了,我送你去醫院。”


    我作勢要抱起棠憶然,可棠母卻突然開口道:“別做無用功了,這麽深的傷口去醫院也是無濟於事,而且她恐怕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為你擋的這一下。”


    棠憶然在我懷裏笑的很開心,也很解脫,“你知道什麽是血脈繼承嗎?”


    隻見棠母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然兒,你...”


    棠憶然笑的更肆意了,見我搖頭才道:“棠家的第一任家主為了家族不產生分歧和廝殺,製定了三條命令,第一條就是曆任家主隻能由嫡女繼承,凡是破例者...不留。”


    我自是知道她口中的不留是什麽意思。


    “第二條是曆任家主都因初代的一種詛咒而活不過十五歲,所以需要活人血來續命,直至下一個嫡女出生為止。”


    “這第三條就是血脈繼承了,上一任家主在下一任家主十六歲之際將血脈傳承給下一任家主,所謂血脈就是現任家主擁有掌控家族所有成員性命的權利,隻要家主受傷,家族中的所有人都會受到更深程度的傷害...”


    我看了一眼棠母,她雖然臉色慘白但卻並無大礙,棠母好像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然兒還並未完全繼承我的血脈,隻有一半...”說到這裏棠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瞪大了眼睛看向棠憶然。


    棠憶然笑笑,“娘,雖然隻有一半的血脈卻也足夠了,我已經過了十六歲,正式成為了家主,棠家...是時候結束了。”


    “不!”棠母想撿起那把匕首,可棠憶然不知什麽時候握緊了匕首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狠狠地刺向了自己心髒的位置。


    棠母驚叫著七竅開始流出汙黑色的血液,比棠憶然的血還要黑上一分,棠憶然安安靜靜的看著我,在她最後消失前,對我說了一句話,我的瞳孔猛地震了一下。


    整個宅子在頃刻間化為烏有,隻留下了一片荒涼的空地和幾百個空著的棺材。這時我才明白,原來那些棺材是棠憶然給棠家準備的,她早就做好了這個打算。


    一切都結束了。


    我的手還保持著抱著的姿勢,可人卻早已經化為了黑水融進了地下,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突然想起棠憶然在最後跟自己說的那句話,“天磊哥,娘說的對,我有點兒喜歡你呢,可是...我不配。”


    我目光呆滯的站起身離開了,棠憶然的命是注定的,可我的命難道不也是注定的嗎...


    回到祖爺閣後,祖爺已經在店裏麵急的像隻熱鍋上的螞蟻了,一見我進來終於是鬆了口氣,剛想說說些什麽卻看到我衣服上發黑的血跡怒道:“你這小子不會是真去那棠家了吧?我說你膽子還真大啊!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也敢去?”


    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搭理祖爺教訓我的話,腦子裏一直浮現棠憶然可悲的表情,明明是個那個小的女孩兒,卻承受著所有的折磨。


    祖爺見我一副丟了魂兒的模樣倒也識趣的閉上了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究竟發生什麽事兒了?”


    我捏了捏眉心,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哪怕現在我已經回到了祖爺閣,也擔心這會不會是一場夢境。


    “祖爺,你說曆任棠家家主是不是都很可悲啊。”我看著正在點案上香爐的祖爺問道。


    祖爺的手頓了一下,甩滅了手中的火柴棍,也不急著回答,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瓶燕京二鍋頭敲在桌子上,“自從你來了燕京我也沒帶你好好喝頓酒,今天咱不做生意了,就咱哥倆喝點兒。”


    祖爺又翻出兩個小茶缸,說是以前他也有個兄弟隻不過有一天突然就走了,沒留下一字一句,這茶缸他不舍得扔就留下來了。


    我以前在家的時候,爹每頓都會喝點兒小酒,不過在我們那個小村子裏沒什麽好酒,不過對於爹來說卻也很滿足了。


    祖爺給我倒了小半缸,我湊近聞了聞一股刺鼻的味道進入感官,隨即而來的就是醇厚的香,“祖爺,你這酒放了多長時間了?”


    祖爺微微揚起想了一下,“我也忘了,沒事兒,喝不死!”


    我撇撇嘴,端起茶缸抿了一口,可能是從來沒喝過酒的原因,我對這東西沒啥好感,除了辣嗓子就沒別的感覺了。


    祖爺又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盤花生米擺上了桌,“咱兄弟倆今天就好好嘮嘮,喝完這頓酒啥不開心的事兒就都沒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祖爺,棠家沒了。”


    祖爺一口白酒差點兒沒噴我臉上,嗆得他一個勁兒地咳嗽,“咳咳...你再說一遍?啥沒了?”


    我嚼著花生米喝了一口白酒又道:“棠家,沒了。”


    祖爺扭了扭脖子,還是不敢相信,捏著嗓子道:“棠家沒了是什麽意思?憑空消失了?”


    我淡定的點點頭,“嗯,在我麵前消失的,宅子和人一瞬間都消失了。”


    好半天祖爺才平複下來,“你具體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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