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睡了兩個多的時辰,再一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落幕。


    聽到殿內的動靜,一直侯在外麵的劉忠連忙推開門走進來,恭敬的站在陳玦麵前。


    “什麽時辰了?”他問道。


    “回陛下,已到戌時三刻。”


    劉忠將水遞到陳玦麵前,想到掖庭局傳來的消息。


    他開口道:“陛下,禁衛軍那裏傳來消息,舞女畏罪服毒自盡了。”


    說著,劉忠從袖子裏掏出一張染了血帕子,放到陳玦麵前,“這是舞女的認罪書。”


    陳玦沒接,隻輕飄飄的瞥了一眼,“燒了。”


    就是不用看,他也知道這份認罪書寫的是什麽。


    就是原身在也不會看更不要說是他了。那就更不會看了。


    不過倒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會在他沒有嚴查的情況下,居然動手了。


    陳玦細細思索了一會兒,覺得這事應該不是朝中那幾人所為,他們不可能犯這麽明顯又打草驚蛇的事情。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殺,誰會這麽傻相信這麽個“認罪書”!


    反正他沒有這麽傻!


    睡了一覺精神頭差不多也恢複了,就是肚子有點餓。


    陳玦摸了摸有點餓的肚子,看著外麵已經落幕的天色。


    嗯,都這個時間了,是該吃飯了。


    他的這一幕動作恰好被劉忠捕捉到,身為內侍總管就要會看眼色行事。


    於是劉忠立馬詢問道:“陛下,可要傳膳?”


    陳玦撇了他一眼,“傳。”


    要不怎麽說當皇帝就是好呢,人人都想當皇帝呢!


    他一句話,宮人很快依有條不絮將膳食布好。


    但用膳剛用到一半,原身後宮裏一位比較得寵的蔣貴妃來了。


    蔣貴妃?


    “她來做什麽?”陳玨瞥了劉忠一眼。


    劉忠立馬心領神會道:“娘娘得知您受傷,估計是來探望您的。”


    “一個時辰前,貴妃娘娘得知您受傷後來過一次,不過奴婢見您在休息,便自主做張沒讓娘娘進來。”


    說完,劉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了,又立即跪在地上請罪。


    陳玦擺擺手,沒罰他,劉忠做的正和他意,“做的不錯。”


    不過想到也不能放大這樣讓內侍擅自替自己做主,他又道:“下次再擅自做主,自己領罰去。”


    “奴婢多謝陛下饒恕之恩。”見陛下沒罰自己,劉忠頓時露出諂媚的笑容。


    “陛下,要傳娘娘進來嗎?”


    “不見,這些都撤了吧。”


    聽到“蔣貴妃”這三字,陳玦不禁想到了自己隻有兩年的時間可活,頓時讓他沒了吃飯的心思。


    小說裏原身之所以會有個昏君的名聲,最主要的還是原身的“蔣貴妃”。


    蔣貴妃可謂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為了她,殺賢臣,近小人;整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放任內侍劉忠做大誅殺朝臣。


    更是為了蔣貴妃,不惜勞民傷財大征收民夫建摘星樓,隻為博她一笑。


    然而在他接收完原身記憶後,越發覺得原身根本就不是什麽昏君。


    什麽獨寵蔣貴妃,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兒。


    原身身體不好,別說是不好女色了,他根本就是厭惡女色。


    原身就是閑著無聊,坐看那些世家女為了權勢家族榮耀、權勢爭寵。


    偶爾後宮那些女人不爭了,他還要進去摻和一腳。


    殺賢臣,近小人,陳玦不禁有些懷疑小說了那些賢臣真的是賢臣嗎?


    就像對原身忠心耿耿的劉忠,他又真的是小說裏的奸宦嗎?


    至於在政策上,陳玦覺得原身更加不像是一個昏君。


    原身繼位三年,所定下的每一道決策在他看來都是有利於民。


    可惜這些決策沒有一個緩衝的時間,如果有一個緩衝的時間慢慢推行,說不定原身也不會留下一個“昏君”的名聲。


    原身也不會是個亡國之君。


    然而,已經完全接受原身記憶的陳玦現在有些明白了。


    原身就是故意的。


    因為他就沒想過自己會活的長久,所以在他繼位後,他也沒有想過讓陳國的江山永遠延續下去。


    這也就是為什麽原身一直忍受著心絞痛,卻不吃救命速效藥的原因。


    “唉!”他忍不住再次感歎原身真是悲慘的少年!


    不過,他好像忘了自己現在就是那位“悲慘少年”,而且還隻有兩年可活了。


    皇帝在宮裏遇刺受傷,這件事宮裏並沒有隱瞞下去,是以在第二日朝會上陳玦沒有出現,大家也沒有什麽驚奇的。


    畢竟在他們看來,陛下也是有很長時間不上朝的,沒區別。


    休整三日後,陳玦首次出現在陳國的朝會上。


    朝會過半,陳玦半托著下顎歪倒在龍椅上,打了兩個哈欠。


    這朝會著實無聊,他聽了半天,感覺什麽都沒說。


    坐的時間長了有些屁股疼,陳玦伸伸懶腰換了個舒適的角度往身後的龍椅靠去。


    他抬眸往下看去,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開,“諸位可還有本可奏?”


    “啟稟陛下,南方連續下雨半個月,遭遇水患,百姓流離失所——”


    一臣子上前一步,“此乃天災,視為天降懲罰,臣懇請陛下下罪己詔。”


    “罪己詔?”聽到這,陳玦的目光落在夏似的身上。


    良久,陳玦將目光收回。


    他接過劉忠遞來的奏本,隻看了一眼就合上拿在手上把玩。


    “怎麽,你們也認為朕應該下一道罪己詔?”陳玦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這——”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在夏似又喊了一遍罪己詔後,過了一會兒,又有幾人出來跟著夏似的話讓他下罪己詔。


    “罪己詔,”陳玦淡然一笑絲毫不見不悅,還饒有興趣的問夏似,“夏卿,你會看星象?”


    夏似愣了,抬頭看向皇帝,不明白皇帝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搖搖頭,“回陛下,臣不會。”


    “哦,”陳玦笑了,又問:“既然不會,那夏卿又是怎知這是天降懲罰?”


    “既然是天降懲罰,那這個罰就由夏卿受了,來人,脫下夏似官服,送他上路。”


    夏似還沒反應過來,他人就已經被禦林軍給拉下去了,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


    朝堂上那些往日與夏似交好的人看到這,瞬間不敢說話。


    倒是也有兩個耿直的禦史站出來為夏似說話,還聲稱讓他下罪己詔。


    陳玦看了看那兩個耿直禦史,漫不經心的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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