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逍腳下一頓。


    都是,故人啊。


    他的目光,在夏荷夫人、蕭平生、趙冰雁三人身上掃過,隻有在趙冰雁身上稍微頓了頓後,便輕輕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淩逍!”


    趙冰雁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淩逍!”


    蕭平生更是雙目微亮,快步而來,擋在淩逍身前,隻見他一展折扇,笑吟吟道:“淩逍,好久不見了!”


    趙冰雁、夏荷夫人緊隨其後,均是有些複雜地看著他,趙冰雁眼中,更是多了幾分異樣,似歡喜,又似哀愁。


    “好久不見。”淩逍淡然一笑,回答道,目光似有意似無意般,在蕭平生和趙冰雁之間掃過。


    真是,變化太大了。


    宸迦山已落入蕭家之手,入主其上的,正是蕭平生這一脈!


    如今的蕭平生,可謂是意氣風發,不但修為達到了煉氣九重,麾下勢力更是在蕭氏宗族的幫助下飛速擴張,儼然不在鬆山劍派之下了。


    除了沒有築基修士。


    至於趙冰雁,也在一年前嫁入郡王府。


    蕭平生輕搖紙扇,風度翩翩道:“淩逍,你這麽久不出來,我還真擔心你出了什麽事呢!不過你現在出來活動了,那很好!不必擔心,你的為人,我們這些朋友豈能不知?我們相信你並非玄機老魔的幫凶……”


    聽到這話,趙冰雁和夏荷夫人同時麵色一緊,不由望了淩逍一眼。


    她們無比清楚,玄機子在淩逍心中的分量,如今蕭平生竟用“玄機老魔”相稱,豈不是觸了淩逍的逆鱗?!


    可出乎她們意料的是,淩逍格外平靜,隻是笑了笑。


    “淩逍,有空多來郡王府坐坐吧!你製符之能,蕭某可是萬分佩服的,郡王府裏也有些製符師,倒是幫老哥我指點幾手?”蕭平生笑嗬嗬地拍了拍淩逍肩膀,很是親密的樣子。


    “有空的話。”淩逍點點頭,模棱兩可地回答。


    蕭平生嗬嗬一笑,又摸出一張鮮紅的請柬來,塞到淩逍手裏,道:“我跟冰雁成親之日你沒來,這回我和夏荷的婚事,你可不能缺席啦!”


    淩逍一挑眉,打開請柬一看,發現上麵赫然印著蕭平生和夏荷夫人的婚禮日期!


    這家夥,不但娶了趙冰雁,還要娶夏荷夫人?


    當他看到請柬上的“嫡福晉”三個字,也就明白了。


    算是一種政治婚姻了。


    畢竟夏荷夫人掌控臨風城最大的商行,本身就是實力不弱,雙方的結合,對彼此都有助益。


    而且夏荷夫人的年紀,跟蕭平生相仿,二人成親並不出奇。


    他不由看了眼夏荷夫人,卻見後者微紅臉龐,別開頭去,不與他目光接觸。


    所以,趙冰雁隻是個妾了。


    他心下默然,有些為趙冰雁鳴不平。


    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三天裏,趙冰雁是陪伴他的最後一道光,他很感激她。


    可惜她終究不是陪伴淩逍到最後的那個人,她被淩逍最後所展示出來的的複仇之心懾退了,離開了。


    這樣,也挺好的。


    “恭喜啊。”淩逍笑著說,揚了揚手中的請柬,道,“屆時,我定送上一份大禮。至於參加婚禮,我看就不必了,應該沒人歡迎我的。”


    “淩逍……”


    蕭平生還待再說,淩逍卻不想聽什麽了,越過他走了。


    他很清楚,蕭平生不僅想拉攏他,更想在他麵前炫耀一番,發泄當初胡桃兒選擇了自己的妒意。


    既然如此,何必虛與委蛇?


    外頭的雨,更大了。


    淩逍撐開油紙傘,義無反顧地踏入其中,走進這場暴雨。


    身後的人們默默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似乎讀懂了這個背影裏的孤獨與悲涼。


    親逝友散仁義盡。


    這個男人,從此孑然一身。


    “真是,不識好歹!”蕭平生忍不住冷哼一聲,鬆了鬆衣襟,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好受些。


    當年他不如淩逍,如今時移世易,對方卻還是一副若即若離的態度,讓他極為不爽!


    “別生氣了,他這種人,一向不識好歹的,否則桃兒怎會離他而去?”趙冰雁連忙笑著說,輕撫蕭平生的背脊。


    隻是那閃爍的眼睛,多少顯得她言不由衷。


    夏荷夫人沒說話。


    她是正室,是嫡福晉,不必像趙冰雁這樣的小妾般,對蕭平生賠笑臉。


    ……


    放晴了。


    雨後的天空一碧如洗,太陽久違地從雲後探出腦袋來,將懶散的溫熱,灑落大地。


    荒郊野外,並未有雨後的清新氣息,反而有濃濃的黴味撲鼻而來。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年多,能淹的地方早就淹了,這次又能晴多久呢?


    淩逍不知。


    他默默在泥濘中前進,每一步都如大鳥般高高躍起,躍出十幾米開外。


    即便不動用驚蟄步,他的速度都堪稱驚人!


    大約2個多小時後。


    他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綠柳鎮。


    一拍儲物袋,他取出一張麵具。


    輕撫麵具上滑稽的狐狸繪畫,他眼中淌過一道柔意。


    當初小魚兒和盤龍夫人交談時,他雖然哀莫大於心死,卻還是聽了進去。


    她,又一次救了自己啊。


    好難報答。


    不過,她既然留下了這張麵具表明了身份,就說明淩逍以後一定得報答了。


    小魚兒的債,可不好欠的。


    隻是不知,她現在何方呢?


    淩逍這樣想著,把麵具戴上。


    “最好一輩子別見了吧。”


    他自語道。


    麵具一上臉,他的氣息頓時變得若有若無,直至徹底消失!


    這張麵具,無疑比他的玄兔麵具更加厲害,可以徹底隱藏修為,哪怕是築基修士,都很難感知!


    現在的淩逍,就如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她是知道自己以後寸步難行,所以才留下這張麵具啊。


    真是個好女人。


    淩逍雜七雜八想著,踏入綠柳鎮。


    之所以要隱藏麵容,是因為綠柳鎮,當年也曾遭受雨夜屠夫的肆虐,死了不少人,這兒的居民,至今仍對雨夜屠夫,有著深深的恨意。


    淩逍可不想被認出來,遭到圍毆。


    而世事無常,他也不得不感慨。


    當年雨夜屠夫肆虐綠柳鎮,遭害的,正是孫家。


    也就是,胡桃兒亡夫所在的,孫家。


    胡桃兒,是孫氏慘案的,唯一幸存者。


    淩逍隨便找了個百姓打聽,之後,順利找到了孫氏老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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