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呼喊趕來的教書先生,正是前不久,才和李往矣喝過酒吟過詩的柳浥塵。


    家在天雨巷的小落小姑娘,乃是他的學生。


    看到先生及時趕來,小落摸了摸小夥伴的胸口,讓他不用擔心。


    柳浥塵則皺眉看向那兩位外鄉人,道:“你們為何無故擄人,可知這靈龜鎮乃是有王法之地?”


    那兩位外鄉人,一看柳浥塵的修為境界,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其中挎刀的外鄉修士道:“小丫頭喊那麽大的聲,還以為是多厲害的先生呢,沒想到竟隻是位三境的窮酸教書匠。”


    擒棒的外鄉人則冷漠道:“正好一塊捉了,上交給世子殿下,也能多一個血食,多領一份功勞。”


    兩位外鄉人都是五境修士,根本沒把區區三境的柳浥塵放在眼裏。


    柳浥塵也看出兩位外鄉人的修為境界要比自己高,同時聽出了對方話裏滿含的惡意,不由眉頭皺得更緊。


    兩位稚童弟子在身後,作為先生,他不能後退,說道:“現在太虛靈龜已然徹底蘇醒,踏上回家的路,它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整個小鎮,你們對小鎮居民動手,就不怕它會降下‘天罰’嗎?”


    挎刀外鄉人道:“天不天罰的,自有世子殿下考慮,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勸你們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一會兒動起手來,刀棒無眼,傷了你們。”


    竟然連太虛老龜也不怕,這倆外鄉人還真是凶悍。


    這些天柳浥塵也已了解,所有入小鎮的外鄉人中,隻有一位大魏鎮南王世子殿下,而觀這兩人打扮,根本不是鎮南王府中的侍從、家奴,氣焰卻也如此囂張。


    可見鎮南王世子此番作為,到底有多張狂。


    柳浥塵斥道:“鎮南王世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小鎮無辜民眾下手,必惹眾怒,若不趕緊懸崖勒馬,定然難以活著離開靈龜鎮!”


    “你敢詛咒世子殿下?”


    “你這是在找死!”


    兩位外鄉人雖是畏懼於鎮南王世子皇甫昭的威勢,新附庸過去的,此時卻表現得“忠心耿耿”,一起怒喝。


    “臭教書匠,原本還想捉了伱們,送進葬妖地遺跡裏充當血食,喂那天妖之心,現在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上趕著找死啊!”


    “不錯,不用等到進葬妖地了,現在就把你殺了,取出你的心肝,一樣能喂那天妖之心。至於你死了以後,這倆小孩,嗬嗬……”


    兩位外鄉人笑得很淫邪,被小落小姑娘護在身後的學童,再次害怕起來。


    小落卻雙手環胸,一點不擔心,道:“放心吧,有先生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咱們的。”


    看著她這姿態,小夥伴莫名地有了信心,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們的先生柳浥塵卻神情凝重,暗中給他們傳音:“小落、小虎,你們快進學堂裏去,從後門離開,而後去永春坊找鎮妖司執刀人,為師攔住他們!”


    倆小孩立即扭身跑向學塾,對先生有信心歸有信心,話還是要聽的。


    兩位外鄉人看到他們要跑,冷笑一聲,其中挎刀的那位,身影一橫,想要攔截。


    柳浥塵儒衫飄動,便已擋在他前麵,手裏握著一把戒尺,縱然隻有三境,卻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小落小姑娘趁此機會,拉著小夥伴一貓腰,便躲過了挎刀外鄉人的攔截,溜進了學塾裏。


    她讓小夥伴從後門離開,去永春坊找執刀人報信,她自己則留下,躲在學堂裏,從窗戶偷偷觀看外麵的情勢。


    兩位外鄉人見最為靈氣的碧綠襦裙小姑娘沒有離開,便也沒有管。


    抓到她,今日必是大功一件。


    至於跑掉的那個……嗬嗬,那又怎樣?難道如今小鎮裏,還有誰敢管鎮南王世子的事嗎?


    世子殿下自身實力強大、高深莫測且不說,他身邊那位灰袍老叟可是一位九境宗師,就是小鎮所有修士加一塊,隻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要不然世子殿下,也不會這般橫行無忌。


    看著攔在學塾門口,一副拖延時辰,等待救援模樣的教書先生。


    挎刀外鄉人問道:“田兄,你來還是我來?”


    擒棒外鄉人輕蔑道:“一個不知敬畏的臭教書匠罷了,有什麽好搶的,我一棒子就能把他砸飛。”


    挎刀外鄉人笑道:“好,田兄你負責把他砸暈過去,我負責把他的心肝剜出來,正好我這熾血刀,已經很久沒飲過心血了。”


    “呼!”


    挎刀外鄉人剛說完,姓田的擒棒外鄉人就一棒打向柳浥塵,帶起了一陣猛烈罡風。


    柳浥塵左手掐訣,施展一道儒門術法【雲橫秦嶺】,右手戒尺打出一記【雪擁藍關】。


    兩道著名儒術,化作兩層防禦大陣,護在身前。


    然而,卻還是被一棒砸飛了過去。


    【雲橫秦嶺】和【雪擁藍關】乃是儒門大聖人韓夫子,成聖前創造的神通,聞名天下,十分強大。


    但柳浥塵隻有三境,即使神通術法再神奇,卻如小渠行大船,也是無以為憑,難敵五境的對手。


    他被砸飛,卻並沒有暈過去,很快又起身,再次攔在學塾大門處。


    挎刀外鄉人道:“田兄,看來你的大棒沒用啊,需要我的熾血刀提前出鞘嗎?”


    擒棒外鄉人冷哼一聲,手中玄鐵鎮山棒再次打出。


    柳浥塵又被一棒打飛了。


    三境與五境相差太遠,根本無法匹敵。


    然而下一舜,寬大儒衫一飄,他再次攔在兩位外鄉人身前。


    他的姿容變得有些淒慘。


    第一次被砸飛,他就受了重創,口中嘔血;這第二棒下去,他更是直接在空中噴出一口血箭來。


    噴灑的鮮血把身上的長衫大部都染紅了,戒尺也早已脫手,碎裂在地。


    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但他隻要站在敵人麵前,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正氣。


    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雖不可敵,吾亦攔矣!


    兩位外鄉人見狀,不由得都挑了下眉。


    挎刀外鄉人沉聲道:“田兄,這次換我來,我一刀把他梟首,看他如何再攔!”


    擒棒外鄉人冷然開口:“不用,這次我會一棒砸碎他的腦袋,我也想看看,讀書人的腦袋,是不是真的那麽硬,哼!”


    麵對兩位殺心大起的敵人,柳浥塵卻怡然不懼,嘴角不斷溢出血來,也不去擦。


    反而大聲吟道:“儒有忠信以為甲胄,禮義以為幹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


    越是吟詠,他身上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就越盛,仿佛君子在世。


    兩位外鄉人則神情越發冷然陰沉。


    長刀、鐵棒也都帶著殺氣。


    在雙方剛對上時,就引來了不少人圍觀,此時聽到柳浥塵吟詠,更使得許多人駐足。


    人群中,有一道剛從遠古戰場遺跡出來,聽到動靜趕至的青衫身影,其肩上還有一個翠裙女童。


    “大師兄,柳先生有危險,你得幫幫他!”翠裙女童小聲道。


    青衫身影點頭,剛要出手,忽又停下。


    “大師兄?”


    “不需我了。”


    “嗯?”


    翠裙女童有些不解。


    卻見場中擒棒外鄉人,準備第三次揮起大棒,立身於學塾大門處的教書先生,體內氣機卻陡然一變。


    如春雷乍響,又如春筍破殼,轟然一聲,柳浥塵破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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