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白衣少年道士,朝這邊疾馳而來,李往矣神情有些訝然。


    這個少年道士紮的道髻,穿的道袍,明顯是人間這幾年正流行的款式,也就是說這個少年道士,不是燭照洞天裏的土著,而是來自人間。


    一個白衣飄飄,恍若仙人的少年道士,不知出自南夢華洲中的哪一道脈。


    更重要的是,這個少年道士乃為十境大真人,相當於儒門聞道大宗師,在這燭照洞天中,應該可以與半步聖境爭鋒,此刻他卻慌慌張張的,像是在逃命。


    是誰在追他?


    不過不管怎麽樣,又不認識,李往矣不準備管。


    他對花非花道:“花夫人,你先去盯著那位陰老,我總覺得幾大雄城進入仙禁大墟,除了探尋機緣外,還隱藏著什麽目的。”


    “而若有陰謀,肯定少不了陰老這位破軍城首席客卿。”


    “其他的事可以不管,如果他們這陰謀是針對國色城的,那必須得阻止。”


    到了這個時候,花非花已經完全清楚,李往矣前來燭照洞天的目的。


    她點了點頭:“是。”


    旋即她便化作一道虛影,掠空離去。


    李往矣則施展【縱地金光】的刀道身法,踏步走向禁地深處,準備繼續找尋國色城的下落。


    他往東北而去,那白衣少年道士朝正南而來,雙方將錯開。


    隻是李往矣剛走出數十丈,那白衣少年道士竟是像一隻白色鷗鳥一般,轉了個彎,朝他飛來。


    一邊飛一邊大喊:“前邊可是李殢酒李兄?”


    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出現在了李往矣的身邊。


    李往矣側頭看他,道:“咱倆好像不認識?”


    白衣少年道士滿臉熱忱地抓住他的衣袖,說道:“李兄雖然不認識小弟,但小弟對李兄可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


    見李往矣要甩開他的手,他趕緊自我介紹道:“李兄,我叫張天一,來自南夢華洲。早在人間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李兄的威名了,正所謂是‘殢酒一出,天下無刀’。”


    “今日能在燭照洞天相逢,實在是小弟我的榮幸,還請李兄——不,李大哥,莫要嫌棄。”


    “能在這異界他鄉一睹李大哥的風采,小弟實在是太過激動了,李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說著白衣少年道士就要拱手拜下。


    李往矣趕緊讓開,不受這禮。


    這個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道士,比他還自來熟,編起瞎話來更是臉都不紅一下,讓人甘拜下風。


    李殢酒這個名號,就沒用過幾回,什麽“殢酒一出,天下無刀”,太鬼扯了。


    由此可知,什麽“如雷貫耳”、“榮幸”、“激動”都是假的。


    現在李往矣連他是不是真的來自人間南夢華洲,都有些懷疑了。


    “額,李大哥,你何以躲開?小弟我是真的很崇拜你啊,李大哥在人間的那些壯舉逸事就不說了,光論單刀挑了落星城的風采,就讓小弟我五體投地,恨不能親臨其境,為大哥呐喊助威。”


    “閉嘴吧你。”


    李往矣一臉嫌棄地嗬斥,這位真是越說越沒邊了。


    “你應該不是來找我的吧,該幹嘛幹嘛去,我另有要事。”


    白衣少年道士一臉回道:“我雖然不是特意來尋李大哥的,但是如此都能相遇,這不正好說明咱倆有緣嗎?”


    “正所謂一切緣法,皆為天定,是老天爺讓咱們遇見的啊,我願拜李大哥為結義兄長。”


    “敢問大哥此去何為?小弟與您同往!”


    說著他便擼起袖管,露出兩截白嫩小手,一副要跟著李殢酒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樣。


    李往矣服了。


    這位少年道士真是比他還不要臉,這貨不愧叫張天一,乃是天底下第一厚臉皮之人。


    他膩歪著道:“你不是道士麽,怎麽一口一個小弟的?就不怕你家道祖聽了,賜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張天一燦爛笑道:“在別人麵前,小弟自然是該稱小道的,可你不是我的結義大哥嗎?”


    “打住!什麽結義大哥,是扛雷大鍋吧。”李往矣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倆,“說吧,你這是得罪了誰,被人追得這麽狼狽,想拉我給你墊背?”


    張天一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道:“兄長誤會我了,我怎麽會是這種人?”


    “不說是吧,那我走了,你繼續演你的戲吧。”


    說著李往矣便縱身離去。


    張天一趕緊跟上,兩隻雪白大袖隨手擺動,像是兩片巨大的鵝毛,動作有些滑稽,速度卻是一點不慢。


    他湊到李往矣跟前,問道:“那如果我說了,兄長可會幫我?”


    “當然不會!”


    李往矣毫不猶豫地拒絕,向來隻有他坑別人的份,怎麽可能跳這“便宜小弟”挖的坑。


    張天一長得眉清目秀,十分討人喜歡,此時卻小臉一垮。


    故作頹喪地道:“大哥,你要是不救我,我真的會被那個女人給砍死啊,作為兄長,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李往矣想要直接無視,忽又停下,問道:“你說的‘那個女人’,是誰?”


    燭照洞天各大雄城年輕一代中,能夠威脅到這白衣少年道士的女子修士,寥寥無幾。


    該不會是貪狼城的那位大公主吧?


    仙禁大墟中,已經有殺無神這一位七殺城少主了,如果再加一位貪狼城大公主,那就有點問題了。


    隻怕除了春神城外,其他六大雄城,都派了未來少主進來。


    而若真如此,他們定然所謀甚大。


    張天一卻回道:“是墨家南夢華洲不攻閣的‘天災女遊俠’賀彧。”


    “小弟我明明沒有惹她,她卻從人間,一路追殺我到這燭照洞天。”


    “這位‘天災女遊俠’的舊情人,被一群刀修圍攻致死,她視天下刀修為仇寇,如果她見到了兄長你,肯定也不會對你客氣的。”


    “所以大哥,咱們聯手吧?咱倆兄弟齊心,一定能打敗這個娘們!”


    李往矣神情古怪地看了白衣少年道士一眼。


    這位“天災女遊俠”賀彧他知道,在最新一屆的南夢華洲地榜中,排行第九,一位十境巔峰的墨家遊俠。


    雖然隻有十境,在南夢華洲地榜中的排行也不算太高,但真實戰力卻不弱於半步聖境。


    若是放開了打,在道門稱雄的南夢華洲,應該能進入地榜前三。


    這樣一位人物,自然是不好對付的,白衣少年道士要跑,很是正常。


    不過這位“天災女遊俠”的品格,卻不像張天一說的那麽惡劣,她一起長大的師兄,雖然死於一群神秘刀客的圍攻之下,她也確實不喜所有刀客,卻未到視天下刀客為仇寇的地步。


    更是恪守墨家遊俠的原則,絕不會因為對方是刀客,便對其出手。


    而凡是被她追擊、斬殺之人,則都必有緣由,絕不遷怒無辜。


    於是,李往矣對眼前這位白衣少年道士的印象,更不好了。


    他大步一踏,便出現在幾十丈外,拉開了與張天一的距離,要躲遠一點,免得賀遊俠追上來時誤會。


    隻是白衣少年道士,似乎懷有某種秘法,白色道袍一閃,便追上來了,一時竟是無法甩掉。


    “大哥,你我結拜一場,何必這般絕情,實在是讓小弟有些傷心啊。”


    “閉嘴,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讓‘天災女遊俠’誤會!”


    李往矣準備換一種身法,同時破除張天一那道如附骨之疽的秘法,徹底將這白衣少年道士甩開。


    然而,不等他行動,遠處便出現了一道身著勁裝,腰間佩劍的黑色身影。


    正是曾在大湖邊,對張天一出過劍的“天災女遊俠”賀彧。


    “啊兄長,她來了,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一見賀彧出現,白衣少年道士更加賣力的演戲,似乎非要將李往矣拉下水。


    看到他這行為,李往矣反而不動了,靜等賀彧靠近。


    不一會兒,一身黑色勁裝的賀彧,便停在十丈之外。


    她先看了一眼張天一,最後目光落在了李往矣身上。


    “你是‘人間李殢酒’?”


    又是熟悉的開場白,每個人初次見他,都會先問一下。


    不得不說,他那夜在落星城揚的名,實在是太大了,“人間李殢酒”五個字,簡直變成了一種符號。


    李往矣點點頭道:“是我。賀女俠,我先聲明,我與身邊這貨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想打他一頓。”


    張天一麵色慘然:“大哥,你我兄弟一場,何至於此?”


    李往矣撇了下嘴,都懶得多餘廢話。


    賀彧也點了點頭:“我信你。”


    “不知賀女俠找上這貨,是為了什麽?”


    “討要一筆人間舊債,這個張天一乃是道門扶乩一脈的隱世傳人,三年前為了窺得一絲天機,曾竊取一家六口的人命數為符禊,導致這一家人無病而亡。我受這家後人所托,抓他回去。”


    李往矣看向白衣少年道士。


    張天一立即後退幾步,離他遠一點,同時解釋道:“他們是自願參與我的扶乩儀式的。”


    “他們餘家向我討要了豐厚的錢財,好供賀女俠口中的那位餘家後人,繼續參加科考,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這是兩廂情願之事,小道並無虧欠。”


    賀彧回道:“你所說之辭無以為憑,真偽難辨,所以我要抓你回去,與餘家後人對質。”


    “賀女俠,都是修行求真之人,就不能通融一下嗎?何必為了幾個窮苦平民,對我苦苦相逼?”


    賀彧搖頭:“不能。”


    張天一又看向李往矣:“兄長真不願意幫我?”


    李往矣也搖頭。


    張天一惋惜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對付你們,便也不必愧疚了。”


    話沒說完,白衣少年道士一揮雪白道袖,天地之間頓時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陰陽道爐,將李往矣與賀彧同時罩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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