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陸淵在好為人師,另一邊五毒教和西蜀國,在即將到來的白夢陽威脅下,也開始行動了起來。


    巴陵城。


    作為嶽陽府的首府,此城依山伴水,就修建在君山和千裏洞庭澤的旁邊,地處大江水道之側,控扼東西南北,可謂是一等一的地方重鎮。


    也因此,洞庭郡的郡治,便設立在巴陵城內。


    如今天下雖然紛爭,東南西北四處可見戰亂,但那些紛紛擾擾卻仿佛遠在天邊,絲毫也不能阻礙巴陵城的繁華。


    巴陵順著長江水道,往北可直達周國襄陽郡。往東順著水道,可直達豫章郡、臨海郡、廣陵郡。往南隨著長江支流,可直達洞庭郡內各地。


    往西則是逆江而上,直抵西川郡。


    處在這麽一個溝通南北的位置,巴陵郡自然富庶至極。


    此地商旅茂盛,人流如織,城外的碼頭之上,千帆起落,南北東西各處的貨物,全都運抵了這裏,然後進行交易,再發往天下各國。


    雖然因為西川郡那邊的叛亂,西邊的生意暫時做不了了,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巴陵城的繁榮。


    反而因為各地貨物的緊俏,引得各地商旅爭搶,使得商業變相的繁榮起來。


    這天下哪怕再怎麽動亂,百姓再怎麽吃不起飯,但那些有錢富豪,總是苦不了自己的。


    用城中那些商行的話來說,隻要天底下的達官顯貴還在,那這巴陵城就沒落不了,咱們有的是銀子賺。


    “沒想到值此亂世,巴陵城竟然還是如此繁華。”


    城內富海酒樓,二樓一家包廂內,八人共聚一處。其中一個相貌威嚴,容貌有異於越人的異族中年人,站在窗口,眸光從遠處收回,看著身旁的人感慨道:“以往我聽聞此城之名,還覺得有些誇張。


    但今日親至此處一見,盛名之下無虛士,便覺得連錦官城也遜之遠矣。”


    錦官城,乃是西川郡治,此地盛產雲錦絲綢,乃天下一絕。於是朝廷便在此設立錦官,後便以官名稱呼此城。


    到了後麵更是由於商貿繁榮,吸引了大量戶口,極盛時稱城有十萬家,乃是天下名都。


    當然,如今的錦官城,已成了西蜀國都,城中錦官依在,但繁華已不複往昔。


    所以此時這位中年異族人,看到往日與錦官城的齊名巴陵城,不免心生感慨。


    “錦官城也是天下名都,此時縱有衰落,但蜀皇隻要稍加經營,想來也不需幾年,便可恢複繁華,何必在此豔羨。”


    旁邊,已經改換妝容,換了一身打扮的藍照雲,此時聽了這話,不由澹笑道。


    是的,眼前這位中年人,便是如今雄霸西川,開國稱帝的李雄。


    如今此人親身至此,為的便是月前與五毒教的合作一事。


    “藍教主無需擔憂,我知道貴教一直將洞庭郡視為自己地盤,這巴陵城想來已經看上許久了。”


    李雄看了一眼,有些警惕的藍照雲,笑著解釋道:“放心,我隻求守住西川郡,這一畝三分地為我羌人留下一份樂土。


    其餘開疆拓土,爭霸天下的事情,本皇從未想過。這洞庭郡,永遠都是苗人兄弟的。”


    藍照雲聽到此話,臉上笑容雖盛,但心中卻是沒怎麽相信對方的話。


    如今正值亂世,凡是有誌男兒,梟雄霸主,誰願意偏居一隅,做一個守護之犬?


    但凡有機會的話,誰不想爭霸天下,混一宇內?


    你李雄要是沒有統一天下的誌向的話,那在去年攻克了錦官城後,為何稱帝建國後,不先梳理內政,穩定內部,反而急匆匆的率著十萬大軍東征?


    還不是野心作祟嗎?


    別說這位蜀國皇帝了。


    就連他藍照雲,也未嚐沒想過,在一統洞庭郡後,再繼續南征北戰,取代越人的朝廷,做一做這天下九郡之主。


    不過眼下雙方以合作為主,其它的一切,在打擊越人朝廷這個主要目標前,都要往後靠。


    因此藍照雲笑了笑,就略過話題道:“這次本教主親自帶隊,教中左右護法,隨行還有聖女出手。不知貴國如何了?”


    為了除掉巴陵城中的那位先天宗師,五毒教可以說是傾盡全力了。


    教中僅有的三位一流高手,一位先天宗師,全都出動,就為了畢其功於一役。


    “貴教都如此拚命了,敝國自然不會落於人下。與貴教一樣,包括本皇在內,一位先天,三位一流,皆在於此了。”


    李雄自信一笑,然後目光移向藍照雲身後,那位麵紗蒙麵的妙齡女子,略帶感慨的說道:“倒是本皇沒想到,貴教不聲不響間,竟然便有了一位先天宗師,而且還把消息捂得如此嚴實。


    數年來,江湖竟從未有相關消息傳出,真是令人驚詫。


    貴教如此縝密,想來圖謀也是不小。”


    說到這,這位蜀國皇帝頓了頓,然後對著藍彩兒道:“算起來,本皇是去年才成就先天,至今也不過堪堪穩固境界,對於先天各種玄妙,還參悟不深。


    但聖女卻已經先天數載了,論起在先天之道上,聖女是本皇前輩才是。


    如今經過數年苦修,想來聖女修為應當越發精深,遠勝於我了。


    這洞庭郡的都尉,武陽侯李軌,乃是步入先天之境三十年的老宗師了。


    其人雖然傳聞一直都在先天第一境,遲遲未能突破第二境。但即便如此,也功力深厚,遠不是我這種新人能比。


    聽聞五毒教有萬毒之體,以聖女天資,但早已練成,可傲世江湖了。


    不如此次刺殺,便以聖女為主,本皇在一旁輔助,做個打下手的就行了。”


    李雄一臉笑盈盈,說的很是謙虛。


    但旁邊的藍照雲聽了此話,卻是不滿道:“蜀皇打的好算盤。自己躲在後麵,反而讓我家聖女一個女兒家頂在前麵。也不怕這消息傳出去,引得天下人恥笑?”


    所謂槍打出頭鳥。


    哪怕是刺殺,但第一個動手的人,也無疑是會吸引到被刺殺者最多反擊的人。


    李雄嘴上說的謙遜,實際上卻是想讓藍彩兒給他做擋箭牌。藍照雲何等老謀深算,怎麽會讓自己女兒冒這種風險?


    “藍教主說笑了。本皇隻不過是欽佩聖女修為,不敢在她麵前獻醜罷了。既然藍教主不願,那便算了。”


    李雄見對方不上當,也不糾結,很快便轉移話題道:“既然如此,那出手時,我等便一同出手。如此同時麵對絕殺,也好讓那李軌反應不及,增加幾成得手幾率。”


    藍照雲對此,其實還是有些不滿意的。但此其實已經是最為公平的了,於是隻能點頭道:“便如此吧。”


    見對方同意,李雄滿意一笑,然後道:“那事情就這樣定下了。我等今夜子時動手,那時城內,大半人都睡下,正視李軌身邊護衛最為薄弱之時。此時動手,成功率最大。”


    “可。”


    子時時分,確實是江湖人刺殺時,最喜歡挑的時間,藍照雲並沒什麽意見。


    在此方麵,雙方達成了共識。


    隨後李雄又道:“有我等八人一同出手,李軌今晚是定無幸理了。但此人不過是大越朝堂五位先天宗師中,最弱的一人。


    即便殺了他,我等想要成事,還是艱難。


    今次出發之前,我已在國內發動大軍,準備於今春再揮師十萬,奪下西川最後的巫山府,打通與洞庭郡的通道。”


    這位蜀國皇帝說了說自己的計劃,然後扭頭看向藍照雲道:“屆時還望貴教能發動苗人,於洞庭各地掀起起義,攻占府縣,配合我方。”


    去年李雄率師十萬,攻打巫山府,最終卻因為洞庭郡的援兵,還有李軌這位先天宗師的出手,最終铩羽而歸。


    但如今若是能刺殺李軌得手,除了這位先天宗師,必可動搖巫山府守軍的鬥誌。後方要是洞庭郡再亂起來,那麽攻破巫山府,便輕而易舉了。


    “此事沒問題。”


    聽到李雄的提議,藍照雲張口就應下了。他本就有著除掉李軌之後,乘勢起兵的想法。


    此時與對方也算不謀而合了。


    不過應下後,本著展示自己實力,同時也是震懾盟友的心思,他又道:“此番我將在郡內發動十萬苗兵,在七府之地發動起義。


    那些越人不備,必將難以抵擋。


    到時你我兩家連成一片,合兵一處,據有雄師二十萬,便是那白夢陽領兵來了,又能耐我等如何?”


    果然,在聽到五毒教竟然能夠發動十萬苗兵的消息,李雄眼中閃過一抹驚色。


    要知道他占據了整個西川郡,所能出動的兵馬,也不過十萬而已。


    ‘看來還是有些小瞧這些苗人了。’


    李雄心中這樣想著,臉上卻是笑道:“那好,本還在這裏就預祝貴教起事成功,到時開國建製,與我一同稱孤道寡了。”


    聽到開國稱孤這些詞,藍照雲頓時哈哈大笑,擺手道:“蜀皇說這些太早了,此番起事能否如願,還猶未可知呢。”


    話雖這般說,但他語氣中的那份自信與篤定,其實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就連旁邊五毒教的兩位護法和聖女,臉上對此都滿是笑容,顯然對於自家能否開國建製,毫不懷疑。


    見此,李雄眼中閃過一絲忌憚與警惕。


    藍照雲先前猜的沒錯。


    作為雄踞一郡的開國之主,又是先天宗師,李雄怎麽可能沒有統一天下的雄心?


    隻不過眼下越人朝廷勢大,眼下他還需要苗人的幫助,不得不容忍對方罷了。


    可一旦越人的壓力去了,那麽洞庭郡十府數千裏之地,最終歸屬於誰,可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眼下,還是鏟除李軌為要。


    於是幾人對視間,不由一起笑了起來。


    人心隔肚皮,誰壞誰知道。


    此時,各自心懷鬼胎的兩個盟友,便開始等待起了子時的降臨。


    ……


    當夜。


    巴陵城內,血灑長空,萬人哭嚎。


    無數人隻聽得雷霆震天,然後便是屋塌地陷,死者連綿。


    羌人和苗人的兩位先天宗師聯手,給越人們送了一個新年驚喜。


    ……


    這份新年的驚喜禮物,陸淵是在事情發生的兩天後,這才收到的。


    “什麽?都尉大人被人刺殺了!”


    府衙內,匆匆趕來的陸淵,在聽崔長青講完消息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洞庭郡的都尉,那可是先天強者,一代宗師的人物。


    像這種僅靠武力,就站在當世頂點的人,竟然還會被人刺殺而死,這是在開玩笑嗎?


    “消息不會有錯的,這是郡守大人親自傳下的通令。就在兩日前,深夜子時,都尉大人被人刺殺於府中,如今屍體已經驗明,確實已經逝世了。”


    崔知府也是神情震撼,恢複過來後更是一陣悲傷。


    值此艱難之際,朝廷少了一位先天宗師,可以說是斷了一根擎天巨柱。


    尤其是洞庭郡這邊。


    沒了先天宗師震懾之後,他很難想象,這邊會發生什麽亂子?


    咕嚕!


    再度確認消息準確後,陸淵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然後強忍著心頭震動,問道:“是誰做的,可有查明?”


    崔長青帶著一絲憤恨道:“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跡,還有死者的傷勢判斷,出手的應該是西蜀國的偽帝李雄。他那一手綿元劍,標識性極強。


    同時協助刺殺的,應該還有本郡內的五毒教。


    現場遺留的賊人屍體中,除了蜀國有名的兩位一流高手外,還發現了五毒教的左右護法。


    這些魔教分子喪心病狂,竟然在城中大肆投毒。除了武陽侯被刺殺外,城內還有上千無辜百姓,被這些魔教分子毒殺。


    真真是做下了滔天罪孽。”


    動手的竟然是李雄和五毒教?


    陸淵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又一次被震驚了。


    那李雄也就算了,畢竟是位先天皇帝,有那個資格去刺殺一位先天宗師。


    但五毒教什麽時候如此膽大了,竟然敢參與到這種計劃中,難道他們就不怕朝廷事後的報複嗎?


    要知道哪怕死了一位武陽侯,但朝廷其他的先天宗師,可以還剩下四位。


    而這剩下的四位中,據傳每一位的實力,都是比武陽侯更強的。


    如今武安侯白夢陽,即將率軍抵達洞庭郡。五毒教做下此事,真不怕引來這位侯爺的征討嗎?


    以五毒教四位一流的實力,就真的那麽有信心,能不怕一位先天宗師的報複?


    ‘總感覺五毒教應該不至於如此不智,不然真的想要造反起兵,先前靜海國沒滅的時候,就已經動手了,何至於等到如今?


    所以他們此時動手,應該是有著把握的。


    可什麽底氣和把握,能讓他們自信,擋得住一位先天宗師……’


    想到這裏,陸淵心中猛地一緊,眼睛睜大,卻是想到了一種可能。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回頭看向崔長青,問道:“可是五毒教出了一位先天宗師?”


    這位知府大人點了點頭,神色沉重:“雖還沒有明確消息。但從當晚大戰的痕跡來看,五毒教那邊,應該有一人達到了先天之境。


    所以才能頃刻間,將毒氣籠罩方圓百丈,毒斃千人。


    而也唯有兩位宗師一同出手,才能解釋得清楚,武陽侯為何會被刺殺成功?”


    聽到這個猜測,陸淵心中一沉,然後臉色難看道:“那如今郡府方麵,是如何打算的?”


    崔長青麵色凝重道:“郡守大人判斷,五毒教此番敢和蜀賊一同刺殺武陽侯,已然是存了反心。此教以往便一直不安分,頻頻扇動地方苗人叛亂。


    此次應該是看到,武安侯即將率軍抵達本郡,害怕朝廷清算,所以便做下此等謀逆之事。


    因此郡守大人認為,五毒教竟然敢刺殺武陽侯,那就絕不會就此罷休。


    以此叫在苗人間的影響力,恐怕很快就會掀起叛亂,在各地起事。


    因此郡府便連夜發下通令,告知各地府縣,讓我等緊守城池,戒備苗人叛亂。”


    說到這裏,崔知府看著陸淵道:“陸大人,你是本府指揮使,武官之首。防備苗人叛亂的事情,便要由你勞心了。


    放心,後勤軍餉方麵的事情,本府都會全力支持協調,必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的。”


    陸淵也知道如今形勢危急,責任重大,雖然有著些憂慮,但還是點頭道:“大人放心,有我在,府城必不會有……”


    他這邊話還未說完,忽然外間就傳來一聲急促叫喊。


    “報——”


    隻見一個驛卒打扮的人,此時轟的從外麵闖了進來,見到兩人之後,就跪地送上一封雞毛急訊:“大人,新化縣急報。地方苗人叛亂,如今聚眾數千,已圍了縣城。


    因為事發倉促,城中僅有百名縣兵以及一些臨時增發的壯丁守備。縣令大人遣小人傳來急訊,請求府城速速派兵救援。


    不然遲了,恐怕城池難保。”


    帶著幾分淒厲,這驛卒給兩人帶來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苗人的叛亂這麽快就來了?”


    崔知府聽到這消息,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陸淵同樣也深感震驚,但他到底練武已久,反應更迅速些,立刻道:“大人,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掃平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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