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那就是李雄他們這些外來人的身份,最終被戳破了。


    原本烏蠻國對神宮那邊的說法,是自己國內苦心培養,耗費百年,終於培養出了一位先天宗師。


    所以李雄他們,開始是當做純正的赤黎族人來看待的。


    而這種煙霧,也確實迷惑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神宮。


    但漸漸的,隨著烏蠻國與大長和國的戰事越發激烈,兩邊不僅正麵戰場上,打的激烈無比。


    就連後方,各種細作破壞,也開始層出不窮的上演。


    在這諸多後方行動中,刺探清楚那位先天宗師到底是什麽來曆,又有什麽根底,自然是重中之重了。


    而這麽一刺探,問題就出來了。


    烏蠻國雖然已經開始起兵反叛了,但他到底已經臣服大長和國數百年。


    這許長時間裏麵,要說國中沒培養出一批親大長和國派,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原先烏蠻國叛亂一帆風順,迅速打的大長和國節節敗退時,這些親大和國派見此形勢,或許也不敢有什麽動作。


    畢竟如果烏蠻國真能取勝,那他們身份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那時自不必親大長和國。


    可隨著叛亂前兩年,那股勢如破竹的態勢被遏製,大長和國漸漸站穩了腳跟,回過了神來,開始與叛軍激烈對抗。


    雙方打得有來有回,甚至烏蠻國還逼退了不少,呈現出了劣勢之後。


    這種情況,就增添了變數。


    一些原本就和大長和國走的近的人,見情況似乎有些不妙,便開始動了心思,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再加上李雄等人,跑來這烏蠻國攪風攪雨,幫著他們起兵叛亂,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為了烏蠻國好。


    他們真正的目的,還是趁機攪亂大長和國局勢,然後借著這場戰爭,逐步掌控烏蠻國朝堂,最終鳩占鵲巢,借殼上市,在此重建西蜀國。


    而事實上,這些計劃執行的也很順利。


    大戰一起,大長和國原本對於整個昆海地區的掌控體係,瞬間就分崩離析,此地陷入了戰火。


    而烏蠻國也因為與大長和國的激烈戰爭,不得不越來越借重李雄和李雄手下的那批精幹心腹。


    尤其是前線戰事日益慘烈,許多原本烏蠻國的高層將領戰死,在缺乏合格將領的情況下,許多崗位都被李雄的心腹慢慢取代,逐步掌握了烏蠻國的兵權。


    這種一步步侵蝕下來,打了四年仗,烏蠻國內已有八成的兵力,被李雄的心腹掌控。


    甚至就連他的附庸與盟友,也有六成左右的兵力,控製在了他的手中。


    在這種趨勢之下,烏蠻國內自然有人警醒。


    而一些發覺自己被欺瞞的人,更是開始尋找其他出路。


    所以在這些親大長和國、以及想要擺脫這種傀儡狀態,重新奪回國家主權的人主導下。


    聯係大神宮,請所有赤黎人尊崇的大巫祭出麵,來幫烏蠻國正本清源,為赤黎族人結束這場無休止的內耗,就成了很多人的共識。


    在這種趨勢下,後麵事情就簡單了。


    一批看清了李雄等人麵目的烏蠻國大臣,直接找到了神宮,說清楚了李雄這些外人的身份,以及烏蠻國正在遭遇的事情。


    痛陳厲害之下,神宮的大巫祭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要是自己再不出麵,那麽任由事情發展下去,赤黎族人怕是真的會被這些外來人操弄,成為對方奴役之族。


    因此了解了真相後,神宮大巫祭直接出麵,公布了事情的真相。


    然後宣布,已經差不多掌握烏蠻國朝堂的李雄等人,為所有赤黎族人的仇敵,號召所有赤黎族人起來共誅之。


    前麵就說過了。


    神宮大巫祭在所有烏蠻族人心中,那是代表著最高信仰的。


    他開口宣布李雄為族敵,再有諸多烏蠻國的大臣左證,這一連串的攻勢下,對於烏蠻國陣營人心的打擊,簡直不要太大。


    神宮發出聲音後沒幾天,一些依附於烏蠻國的小國,就當場宣布反正,幹脆利落的鏟除的安插在自己國中的李雄心腹,倒頭就跑到了大長和國的陣營。


    而李雄掌控較深的烏蠻國與弄棟國,雖然還保持了大體的穩定,但這兩國之內,也冒出了不少反正之人。


    軍隊之中,也每日都有大量逃亡。


    這才短短兩三月,原本擁兵十餘萬的烏蠻國陣營,瞬間就土崩瓦解,不僅丟失了原本進取的大量領土,歸縮到了老巢嶺東一帶。


    就連烏蠻國陣營的兵力,也隻剩下了八九萬人左右。


    這些剩下的人中,也是人心浮動,將無戰意,兵無戰心,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崩潰。


    反觀大長和國那邊,在得到了神宮的援助之後,不僅收複了大片失土,兵馬也迅速膨脹到了幾近二十萬,已是烏蠻國的兩倍。


    疆域更是三倍之多。


    除此之外,有了神宮大巫祭得幫助,大長和國的先天宗師已有了兩位。


    在正麵戰場上,已然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從如今趨勢來看,大長和國撥亂反正,平定叛亂,重新恢複國內的穩定,已經是沒什麽意外了。


    可李雄好不容易在這邊另起爐灶,有了一片新的積液,又怎麽甘心就這樣放手?


    而恰在這時。


    他收到手下探報,說察覺與烏蠻國緊鄰的東邊楚國,近幾月來,不斷往兩國邊界的府縣,調動兵馬囤積糧草,似乎有所異動。


    不用多想,與陸淵有過交手的李雄,瞬間就想到了這位楚王的心思。


    對方絕對是看到了大長和國的內亂,生出了想要插手其間,趁機撈一筆的打算。


    自己獨木難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急需外部資源。


    而楚國兵強馬壯,國力強盛,有著充足餘力發動一場大戰。


    兩邊意圖,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因此毫不猶豫,在全都輸幹淨和試著搏一搏之間,李雄選擇了後者。


    於是他派出了自己的胞弟李壽,前來出使楚國,請求陸淵出兵,助他擊退大長和國。


    “吾兄有言,隻要大楚能夠出兵,那吾兄願意稱臣納貢,永為大楚藩國。不僅如此,就連烏蠻國所據的嶺東之地,吾兄也願意獻出,作為此次出兵謝禮。”


    李壽將所有原由說完,然後又說出自己兄長的條件,就直接跪了下來,對著陸淵說道:“還望大王垂憐,能出兵助我,外臣感激不盡。”


    “……”


    沉默,良久的沉默。


    聽完李壽講完所有前後事情,陸淵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李雄果然如他先前所料,這個不安分的家夥,跑到了西南夷地區之後,立刻就在大長和國內攪起了這偌大的風雨。


    同時大長和國內,這場叛亂的進程,也比自己預想的快了許多。


    神宮的插手,神權對世俗的影響,在西南夷地區果然可怕。


    一場牽涉數十萬兵馬,波及兩軍之地的戰爭,竟然就這樣幹脆利落的決出了勝負。


    這次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那按李壽所說,李雄靠著現如今那八九萬人心惶惶的兵馬,估計撐不了半年,就要徹底敗亡了。


    到時候李雄打輸了,拍拍屁股,領著李壽他們走了。


    可陸淵這邊,就要麵對一個已經結束了內亂,能夠上下一心,對抗外敵的大長和國了。


    這種情況之下,陸淵再想要入侵大長和國,可就沒那般容易了。


    也就是說。


    要麽他就在這半年之內,趁著李雄還在的時候,插手大長和國的內亂。


    要麽就坐視此次機會流逝,徹底放棄入侵大長和國的想法。


    ‘按理來說,我已準備了這麽久,自然不可能坐失良機。可如今蘇國、西川國、九真郡謝寧那邊,到此時還沒給我個回複。


    此時出手,準備根本就不充足,風險還是太大了。


    但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後麵再征伐大長和國,就要直麵神權和王權的結合體,麵對世俗與神宮的聯合。


    而且這幫大舉入侵,勢必也會激起其它大理、南詔兩國的不安,難度性陡然上升好幾個台階。


    反倒是此時,征伐大長河國,還能多了李雄這麽一個幫助。


    到底也是一位先天宗師,八九萬兵馬,若能收為己用,益處還是很大的。’


    陸淵在心中思索著。


    現在出兵,好處有,壞處也有。


    等各國回複,結成合縱聯軍再出兵,同樣也是好處有,壞處也有。


    這般上下看起來,兩者區別好像也不大。


    ‘不,不對,現在出兵的話,若能打開一些局麵,甚至如李雄所說的,他願意為我藩籬,成為大楚屬國。


    那麽有此收獲,大楚的聲勢,必然會瞬間再上一層樓。


    就如昔日的大越一樣。


    雖然核心之土隻有五郡,但其它五個藩國,同樣也可視作大越之臣。


    靠著這套大義名分與朝貢體係,大越同樣能維持住揚州霸主的位格與聲勢。


    所以我收降了李雄,哪怕隻是作為一個藩國,有同樣可以將他和他所建邦國,視為我大楚之臣。


    到那時,多了一個藩國和一位先天,楚國國勢越發鼎盛,我也能再狠狠收割一波氣運。


    在這麵臨丹鼎道威脅的情況下,無疑能幫我提升更多實力,這是最為明顯的短期好處。


    再有丹鼎道更大威脅下,提前出兵的一些不利,也是可以忽略的。’


    念及此處,陸淵終於結束了沉默,抬起頭來,看向下方李壽道:“孤可以應允李雄所請,出兵大長和國。但讓我大楚發兵,就李雄所提的那點請求,遠遠不夠。


    我大楚勞師遠征,耗費錢糧,又豈是區區一個嶺東之地,能夠酬謝的?


    此次西征,除了嶺東之地外,會川國北部五國之土,大長河國昆海之地,這三處地方我大楚都要了。”


    李壽聽到這條件,臉色都變了變,語氣略有些不好道:“若叫大王這般分法,那我方豈不是隻能分得弄棟四國之地?”


    弄棟四國之地,聽起來似乎有四個國家,疆域不小。可實際上,這片地區加起來,也就兩府半的地盤而已。


    連三府都不到。


    這麽點地盤,怎麽可能滿足李雄的胃口?


    真答應了這個條件,那他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隻是對於李壽的變色,陸淵卻是澹澹說道:“能有四國之地,已經算不錯了。弄棟國所轄四國,地方雖然小了點,但勉強也算有三府之地,小半郡地盤了。


    此次西征,我大楚乃是主力,出力最多,需要直麵大長和國壓力。


    而李雄手下,不過八九萬夷兵,還都是人心浮動,不堪戰的那種。


    說真的。


    我看中的是他這位先天宗師,而不是那些烏合之眾一樣的夷兵。


    能給出三府之地,酬謝一位先天宗師出手,這待遇已經算不錯了。


    當然,你們也可以拒絕,選擇自己獨自扛著大長和國。


    這些孤都無所謂。


    大不了到時候等你們敗亡了,我再親自提著雄兵,去找大長和國奪取上麵說的地盤。


    不過到時候,別說想分得弄棟四國之地了,便是分毫好處,李雄也別想拿到。”


    陸淵說到這裏,瞄了一眼李壽,輕笑著說道:“孤的條件就擺在這了。要不要讓我出手,能不能接受,你回去問問李雄吧。


    早點給我回複。


    孤王等得起,但李雄那邊,嗬嗬,可不一定能等得起。”


    說完,他就閉上雙目,擺出了一副送客的模樣。


    而李壽見此,哪怕知道形勢比人強,也不由感到屈辱之意。


    好在接受了這些年的打擊,以及顛沛流離的生活之後,他也被生活磨礪了許多,倒也沒說出什麽意氣之話來。


    深吸了一口氣,李壽對著陸淵行了一禮:“大王之言,外臣一定帶到。若有回複,定立刻送來。今日多有打擾,萬分抱歉,惟願大楚昌盛,國祚萬年。”


    說罷,他便轉頭,出了宮殿了。


    今日出使,說有收獲,但也不算有收獲。


    說沒收獲,卻也有點收獲。


    楚國是願意出兵的,這位年輕的楚王,對於大長和國,也是有著諸多覬覦的。


    可正是因為這份覬覦太多,對方的野心太大,竟想要一口氣吞下大半個大長和國。


    最後願意留給李雄的,隻有區區弄棟四國之地。


    這小小兩府半的地盤,自家兄長真的能夠滿足接受嗎?


    李壽出了宮門,看著頭頂烈日,望著那迷幻光暈,心中盡是迷茫。


    原本雄踞一郡,稱帝西川的他們,怎麽就會落到如今這種地步了呢?


    兄長明明是先天宗師,世間絕頂,為何又會淪落到今日這種境地?


    在西南夷這種窮鄉僻壤,被當地土著欺負。跑來這大楚,又被那位隱隱有江南第一將之名的楚王欺負。


    什麽時候,一位先天宗師,混成了這般模樣?


    ‘難道真是上天不佑我羌族?’


    李壽心中發出這般哀歎,然後帶著一股淒涼,落寞的返回烏蠻國了。


    那邊兄長還在等待自己的消息,烏蠻國也被大長和國打的節節敗退。


    正如陸淵所說。


    如果沒有楚國幫助,那他們再過數月,可能就真的一分不剩了。


    到那時。


    楚國能不能如陸淵所說,打下整個大長和國,李壽不清楚。


    但他們這些人,要再度變成喪家之犬,逃竄四方,卻是能夠肯定的。


    在輸光所有,和屈辱的保留一部分家底之間,這抉擇,真真艱難啊。


    好在,這個選擇輪不到李壽來做,最後的糾結,還要李雄來承擔。


    人生在世,想要活著,想要活的好,怎麽就這麽難呢?


    ……


    李壽快馬離去了。


    在他離去之後,陸淵動作也快了起來。


    首先他召集了朝中重臣,跟崔長青說了大長和國那邊的變故,然後便將朝政囑托於他,令他負責在大軍西征之後,總管國內政務。


    是的。


    就如先前對李壽說的。


    不管李雄最終會不會接受條件,出兵大長和國,卻已經是決定了的。


    隻不過現如今,迫於丹鼎道的壓力和大長和國的局勢變化,這個決定要稍加提前,出征日期由明年轉為今年下半年,提前個半年罷了。


    朝政方麵交托給了崔長青。


    然後軍務上,陸淵也跟藍彩兒一番詳談,做足了囑咐之後,便命她以王後身份監國,總管自己離開後的國中防務。


    至於孫思文那邊的修行,陸淵也已讓他收拾行李,北上襄陽去了。


    自己出征在外,自然不可能帶著孫思文一起。


    可這位好友修煉,沒人看著也不行。


    正好周青與陸淵修的功法,同出一源,師徒倆沒什麽差別,倒也能幫他看著孫思文。


    以周青與好友的關係,也不用擔心,對方會不上心。


    而且這位弟子突破先天之後,能借著教導孫思文的機會,重新梳理一遍自身所學,應也能幫他盡快穩固境界。


    這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安排了。


    如此這般,做好了諸項安排後,陸淵正式下詔,組建征西行營。


    以國丈藍照雲為行營北麵招討使,領著一支禁軍兩萬兵馬,屯駐於武陵府,窺視大長和國會川國所領的北部五國之地。


    以弟子李良為行營南麵招討使,領著一支禁軍兩萬兵馬,屯駐於零陵府,窺視大長和國弄棟國所領的南部四國之地。


    至於陸淵,則為中軍,領著主力三支禁軍六萬兵馬,屯駐邵陽府,兵鋒直指烏蠻國所在的凜冬之地。


    神武四年五月,隨著征西行營組建,大楚意欲征伐西南夷的消息,頓時不脛而走,轟傳四方。


    周邊各國聞訊,皆是異動頻頻,各有反應。


    而就在這一片波瀾之中,先前派去蘇國溝通的使者,也終於帶著蘇國的消息返回。


    對於楚國所提方略,那位蘇王果真沒有拒絕,同意了合縱伐夷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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