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周邊各國,尤其是寧國,在針對周青晉升先天,作出反應的時候。


    對於這一切,陸淵並不清楚。


    不過對於各國會有所反映的事情,他先前早就有所預料了,早就在國內進行了各方布置。


    襄陽與巴陵兩城,都各有四萬禁軍駐守,再加上地方郡府縣兵和可以征發的民團,都能保證有敵入侵時,能迅速擴張出一支十萬以上的兵馬禦敵。


    再加上有一位先天宗師鎮守,足以應對任何突發危局了。


    哪怕是周、梁、寧這些大國入侵,靠著這些實力,也足以堅守到陸淵率軍回師,與各國周旋了。


    所以對於國內的事情,在出征前做好了各方安排後,他便不怎麽去管。


    既然已經放權給了周青和藍彩兒,那麽本著用人不疑的態度,陸淵也並不想做什麽幹涉。


    相較於國內,此時他更多的精力,還是投注在了,剛剛打下來的西南夷領土上。


    時間已到年末,很快就是春節了。


    前方瀘水一線的戰事,此時隨著大長和國不斷的修建防線,進一步鞏固了此地防禦,漸漸的也開始變成了純粹的對峙。


    戰事漸漸平息下來,少有發生百人以上的衝突。


    而陸淵也見此地暫時打不起來後,便暫時放下了軍務,抽空從前線回了一趟後方。


    西謝府,輕水縣。


    當陸淵領著一波親衛抵達此處,本地縣令帶著城中大小官左,連忙出城來迎。


    他稍加問了下本縣政務,然後並沒多說,便讓縣令帶著他在縣中巡視。


    這座剛經戰亂的小城經過兩月整頓,此時已漸漸恢複了些人氣。


    街麵上一些商鋪已經重新開了,偶爾有零星的行人穿梭其間。不過路麵上的行人大多都是些老弱,以婦孺老人居多,少見青壯男子。


    一路出了縣城,到了城外官道,成年男丁才多了起來。


    城外道路上,幾百個被征發來的民夫,此時在官吏的監督下,開始清理著道路。


    如果仔細打量的話,那麽人們便可發現,這些正在幹活的民夫,口音裝扮,竟然有著大量不同。


    一撥人披頭散發,另一撥人卻紮著發冠,一邊衣著古怪,花紋豔麗,短袖寬褲。另一邊長衣長衫,坐東揚人尋常打扮。


    是的,在這裏幹活的民夫,便就是東揚人和本地的夷人。


    陸淵盯著這些民夫看了一會,最終看著旁邊縣令問道:“被遷徙過來的鬱林移民,在本地生活的如何,可有逃跑不滿?本地的那些夷人可還聽話,有沒有舉亂造反的?”


    這位輕水縣令,也算是陸淵的門生了。


    此人名叫趙羨之,在前越弘道九年三月的時候,參與了陸淵舉辦的最後一場恩科,最後連中二元,考了舉人後又考中進士,最終以從八品的官身出任戶部議郎。


    在戶部任職了一年後,升了一個品級,又調任地方,做了兩年主簿。之後考核政績,在全郡內名列前茅,於是升任從七品的縣丞。


    接著在縣丞任上幹了大半年,最終被調來了這新設的輕水縣,出任縣令一職。


    從趙羨之履曆來看,可以說官運亨通了。不過短短四年時間,就連升四品,成了主管一縣的父母官。


    雖說裏麵也有楚國不斷擴張,流出了大量官缺的緣故,但能升的如此之快,在他同期中也很少見,趙羨之也算頗有能力了。


    聽到大王問詢,陪侍在一旁的趙羨之未多加思索,就流暢回道:“稟大王,今歲輕水縣新設,戶部那邊遷移來了兩百戶鬱林郡移民,共計一千一百二十三人,如今已全都分配房屋田地,安置在了地方。


    不過其等剛剛遷移過來,大多沒有餘財,生計也很艱難。


    雖然官府有著救濟,但也堪堪果腹,餓不死人而已。


    因此臣到任之後,熟悉縣中詳情之後,便開始清整道路,修建水渠,招募這些移民中的精壯,用以工代賑的方式,讓他們幫著幹活。


    這樣既能得到大量充裕人手,幫助地方建設恢複,也能解決這些移民生計。


    輕水縣這邊,先前夷人便開墾了不少田地,這些都是熟田,隻要稍稍侍弄,便可有大量收獲。


    這幾年戰亂,不少夷人都死了,空出了許多田地來。大王征討這邊,又繳獲了不少,這些田隻拿出小半,便可供這兩百戶移民一戶分三十畝。


    隻要撐過了年節這段時間,待到明年開春,這些移民便可開墾田地,播種米稻,撐到六月,便有收獲。


    如此,這些移民也就算渡過難關了。


    有著這些盼頭在,雖然不少移民,畏懼自己身處蠻夷之地,但王師在此,總歸還有不少保障。而且周圍都是夷人,多有煙障,離開這邊更加危險。


    有著種種顧慮在,倒也沒出現逃逸現象。


    至於本地的那些夷人,城外因為還沒設置村鎮,任命村鎮長的緣故,暫時還不清楚,有多少人。


    縣中也還沒募集縣兵,招募小吏,暫時也無力管控城外那些夷人聚落。


    因此城外有多少夷人,臣暫時還沒弄清楚,需要留在日後慢慢清查整理。


    不過城內的夷人,本月已經清理出來了。


    城中夷人約有三百戶,九百七十二口人。其中基本都是婦女老弱,成年男丁基本沒剩幾個,都被大王征發到前線從軍了。


    因為沒有多少成年男丁的緣故,所以這些夷人都很老實。有王師在,一個個都畏懼的很,也鬧不起風浪。


    而且他們也和那些移民一樣,經曆了幾年戰亂,家中一貧如洗,甚至連口糧都出現了缺乏。


    很多人家中存糧都熬不過這個冬天。


    如今臣征集了城中那些夷人健婦和老人,同樣用以工代賑的方式,讓他們幫著幹些活,以換取以救命的糧食。


    不過這些辦法,也隻是解一時之難。


    沒有成年男丁,這些夷人婦孺,就算開春後種田,也種不了多少糧食。


    一年收成,養活自己都夠嗆。如果要加以課稅的話,基本都活不了。


    所以臣請命,望大王暫時寬赦這些夷人婦孺,這幾年不要加以課稅,不然真的是把他們往死路上逼。”


    趙羨之說到此處,不由跪拜下來,向著陸淵請命。


    陸淵看著眼前跪倒的縣令,不由陷入沉思。


    此人確實是個幹吏,才赴任不到兩月,就已經將自己要治理的輕水縣探查了個清楚,幹出了不少事情來。


    讓此人來這邊做縣令,吏部那邊安排的很妥當。


    相信有此人在,不用幾年,輕水縣便可大治。


    不過趙羨之在方才匯報中,提出的問題,也確實嚴重,要急需解決。


    那些夷民的老弱婦孺,眼下生計艱難,確實不好再逼迫下去了。


    不然把這些人都逼死,地方上也就沒人了。


    陸淵打下了西南夷那麽多地盤,這些地方如果全靠移民的話,根本就不現實。


    移民才有多少人?


    先前收攏的蘇國逃民,也才二十餘萬人罷了。這些人全都遷過來,也填不滿這偌大地盤。


    所以這裏西南夷,一邊小規模移民,一邊同化吸收當地的夷民,這才是迅速消化這塊地盤的最好辦法。


    想了想,陸淵道:“你所提之事,朕準了。不僅輕水縣夷民的課稅,整個西南夷地區所有新設府縣,那些夷民也都和遷來的移民一樣,都免三年課稅。


    至於那些夷人的老弱婦孺,朕已經讓戶部那邊,從全國招募獨身男子,遷徙過來。同時兵部那邊,也開始在內地招募府縣兵,很快便會調撥過來。


    到時你們地方府衙配合戶部、兵部,摸清楚地方上那些失去了丈夫男人的夷人婦孺,把他們分配給招來的獨身男子和府縣兵。


    這樣既能給獨身男子和府縣兵安置新家,充實地方戶口,也能解決那些失去男人的夷人婦孺生計,讓他們家中有個頂梁柱,不至於餓死。”


    趙羨之聽到這話,當即大喜,又是連忙叩拜道:“大王仁德。有大王這詔命在,各地夷人百姓便有了生路,不知可活人多少,直接大王之仁德也。臣必謹遵大王詔命,親自督辦此事,不令出什麽岔子。”


    “嗯。”陸淵微微點頭,沒多說什麽。


    招募無妻男子和府縣兵來西南夷,本就是陸淵原定的治夷策略,也一直在執行當中。


    國內那邊,已經在招募這兩項人員,隻不過因為工作開展才剛剛開始,進度有些慢罷了。


    按照兵部和戶部呈上來的工作進展,如今已經募集了五千人的府縣兵,還有兩千人的獨身男子。


    兩項加起來也才七千人,說實話,這個數量很少。


    這點人夠幹什麽?


    頂了天,也就隻能消化七千戶夷人婦孺,兩三萬人罷了。


    相較於如今各地數十近百萬的夷人,也就是個零頭,根本不值一提。


    而之所以才招募了這麽點人。


    原因嘛,也很簡單。


    很多人一聽是來西南夷,官員們還沒說來這邊後有什麽待遇,人家就直接退縮了。


    如今的楚國三郡,剛剛經曆戰亂,地方人口或多或少都有減損,地方百姓大多都有田地宅屋,沒有的也能去進城做工,再加上陸淵輕徭薄役,日子還是過得挺舒服的。


    在這種情況下,誰願意來這夷人遍地,還在打仗的破地方啊。


    所以哪怕兵部和戶部的官員,一直在拍胸脯保證,告訴征募的兵源和移民,來了西南移之後就分田、分屋、分老婆、分小孩,甚至還給你免三年賦稅。


    可就算是有如此優厚的條件,願意來這邊的人還是沒幾個。


    想到這些戶部與兵部呈上來的詳奏,陸淵便有些頭疼。


    沒辦法。


    現實和他原本的方略,出現了較大的出入。


    原先計劃的靠駐軍和遷移獨身男子,以他們來消化夷人婦孺,再進一步消化整個夷人族群的路子,從最根本處就出現了問題。


    竟然沒人願意來西南夷?


    ‘我大楚的日子就真的這麽好嗎?那一個個的,寧肯在國內蹲著,都不願來這邊,搏一搏富貴。’


    想到這裏,陸淵也有些無語,不知是該氣,還是該喜。


    不過不管是氣還是喜,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因為就在兩月前,也就是九月末至十月初的時候,見前線局勢接連穩定,還有周青突破先天傳來,國內局勢也穩定。


    故此,在如今到手的地盤,大概率能夠保住,基本不會丟掉之後。


    陸淵就下令,正是在占領的西南夷地區,設府置縣,進行統一的管理消化。


    如今他的控製區,大致包含了原烏蠻、弄棟兩國及其附庸所轄全部,以及會川國及其附庸小部。


    這些區域全都加起來,大約有四千裏之地,陸淵將其分設為了八個府,分別是錦溪府、前師府、峨山府、涪川府、南播府、守宮府、東謝府、西謝府。


    同時以這八個府的區域,設立黔中郡。


    一郡八府設立,再算上附屬的八十個縣,一下子就空出了一千多的官位。


    就算如今規劃中的各府縣,很多還隻存在紙麵上,並沒有實際設立,但缺乏的官員依舊達到了五百字多。


    所以今年十一月,正如國內大量士子所猜測的那般,今年朝廷果然加大了科舉的錄取人數。


    不過並沒有采取恩科的方式選拔官員,而是直接在當年十一月的郡試,一口氣將錄取人數提升到了五百人。


    今年參與郡士科舉的士子們很幸運。


    因為事情倉促的緣故,沒提前進行宣傳,所以此次科舉,楚國三郡總共也才五千餘人參加。


    十中取一的錄取比例,頓時讓大量幸運兒考中了舉人,拿到了做官的入場券。


    從此可以為官一方,真正成為統治階級的一員,飛黃騰達便始於此。


    不過他們同樣也是不幸的。


    因為今年錄取的士子任職,基本九成以上,都是才剛剛打下來,正在設府置縣的西南夷之地。


    這裏亂兵橫行,數不盡的蠻夷,甚至戰亂都還沒停歇,可謂是一等一的凶險之地。


    來這裏做官,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夷人給殺了。也有可能因為水土不服,被此地大量的瘧疾障病,給予奪取與性命。


    所以當任官職位安排下來後,大量被分配到西南以做官的新舉人,在看到自己的任官地點之後,不少都嚇得寧願被奪去功名,也不肯去赴任做官。


    好在這些人並不多,也就寥寥二十餘人罷了。


    當這些人被罷官免職,做出了剝奪功名的處罰後,其他一些新舉人雖然心中不願,但還是選擇了聽從調令,去往新設的府縣做官。


    不過有人畏懼,便有人歡喜。


    來黔中郡做官,危險是危險了,但這裏一片白地好作畫。


    你稍微有點成績,便能很快被上官看到,然後越級擢升。


    故而,對於有誌於更高位的官員來說,來這種地方,反倒更加順遂他們的心願。


    趙羨之,便是這諸多調來黔中郡的官員中,抱著此念的官員之一。


    如今看來,得了楚王認可他,也確實得償所願。接下來,隻要他能把這邊的事幹好,今後有的飛黃騰達了。


    ……


    巡視完了輕水縣,陸淵又接連去了好幾個府縣,一一查看當地情況,最終結果,還是令他大體滿意的。


    雖然並不是所有官員,都像趙羨之那般有能力,將縣中諸多事物處理的井井有條。還發揮了主觀能動性,幫著縣內的移民和夷民解決生計問題。


    但新朝新氣象。


    大楚如今選拔上來的官員,縱然能力上有些欠缺,但心氣還是很不錯的。


    來到官位上,也能完成基本的職務要求,按照上司的命令,把各項任務處理妥當,並沒鬧出什麽大亂子。


    還是很有效的安撫了當地夷人與移民的。


    隻要這些官員能夠按照現今的態勢,逐步穩定地推行陸淵定下的各項政策,那麽相信不用十年,黔中郡各府縣就能大體安穩了。


    過上二十年,此郡便可王化大半,達到宋國九真郡那種程度。


    再過上四五十年,此地應該就和內陸郡縣差不多了。


    最多最多,也就是有一些類似於以前的五毒教和生苗那種,窩在山林裏,不斷打遊擊的叛逆分子罷了。


    但這些都隻是蘚疥之疾,雖然偶有痛處,但影響不了大局,可以忍受和控製。


    因此巡視完這一圈後,陸淵總算放下心來,領著人返回了前線大營。


    回到了營中,他也沒歇下來,而是立刻讓人擬詔。


    這份詔命是發給邢部的。


    大體內容也很簡單,就是讓刑部將國中觸犯了律法的罪犯,不管是犯了死刑重罪,還是偷盜鬥毆的中小型罪犯,以後通通都改成流叛黔中郡。


    國內的那些百姓,不是害怕這邊的窮苦危險,不願意響應號召,移民過來嗎?


    陸淵思來想去,也沒什麽好辦法,能解決國內百姓的認識印象。


    因為事實本來就是如此。


    相比於國內,這裏確實更窮,也更危險。


    那麽既然招不到自願的人,他索性也就放棄了這條路子,直接改用強迫的了。


    不過不是強迫良善百姓,而是強迫那些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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