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夏江麵上,楚國水師打不過寧國水師,可不僅僅是因為兵力弱勢的緣故。


    去年水戰的時候,楚國就俘獲了百餘艘寧國戰船,還有八千餘水師俘虜。


    靠著這批戰船俘虜,在用了一個冬天吸收消化後,楚國水師兵馬早已恢複到了五萬規模。


    以這實力,接著去年大勝的心氣鋒銳,和寧軍決戰,哪怕沒有楚維指揮,楚國勝算也是不小的。


    可在前線上,楚國依舊隻保留四萬水師,任由寧國水師耀武揚威,這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陸淵已經暗中抽掉了上萬水師,還有大量船隻,提前調往了西川,作為此次運兵之用。


    因為事情做的隱秘,還有漢中西川遠在數千裏外,重重山嶺阻隔,距離前線戰場極遠。


    這就導致了寧國上下,根本沒發覺楚軍暗地裏的動作。


    對於陸淵調來的五萬禁軍,還有黃玄這位先天第二境的分身,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可謂奇兵。


    此時這股奇兵經過水師運輸,隻要通過洞庭湖抵達長沙府,便可直接殺往前線,配合長沙城內的孫思文,打該處的項端十萬兵馬一個措手不及。


    隻要能擊破這股敵軍,寧軍損兵十萬,甚至可能戰死一位先天宗師。


    那麽接下來,黃玄不管是率兵南下,繼續突襲攻打廬陽、衡陽二府的寧軍。


    還是揮兵東向,直接攻入豫章郡,切斷江夏前線沉丘大軍的退路。


    都能對如今僵持的洞庭戰場進行破局。


    沉丘想要通過攻打洞庭腹地,已達到挽回劣勢的目的。


    陸淵同樣也想通過攻打豫章郡,已達到切斷寧軍退路,同時威脅對方國都的目的。


    所以在經過那些想給自己備一條後路的世家高層提醒,知悉了沉丘的戰略計劃後,他便有樣學樣,同樣製定了一個具體相同,但針對相反的計劃。


    如今看來。


    隨著各方局勢的變化,寧國的計劃已經破產,由偷襲轉化成了明謀。


    放到楚國這邊,在不聲不響間,就已籌備好了一次偷襲,正在發動。


    眼下最後成果如何,就看沉丘能不能完成目的,迅速擊破在長沙的那十萬寧軍,取得勝利了。


    不過以黃玄的實力,還有襲擊的突然,城內又有著內應,寧軍沒有防備之下,基本是絕難阻擋的。


    項端大軍的破滅,基本已成定局。


    當然,陸淵從數千裏外抽調大軍,完成這場奇襲,風險也是不小。


    最大的風險,就是黃玄調走之後,漢中、西川、河穀等楚國西部三郡,就將再無先天坐鎮。


    在頂層戰力上,可謂成了真空,虛弱無比。


    同時調走了五萬禁軍之後,楚國在西部三郡的兵馬,就將隻剩下七萬禁軍,以及地方的郡府縣兵了。


    這些兵馬全都加起來,也不過十五萬左右,應對西部複雜局勢,可謂空虛。


    若此時真有敵人派遣一股大軍,突然殺入西三郡的話,那此時楚國西部的局麵,怕是要徹底崩壞了。


    好在北邊的周國自顧不暇,無力南下。西邊的雪原,隻有山路險道通向河穀郡,與楚國又是盟友,也不可能派遣大軍殺過來。


    唯一有威脅的,隻剩下南邊的南詔國。


    可以此時楚國的威名,還有劍川、赤黎等附庸國的牽製,以及近期攻滅了蘇國的威懾,西南的南詔、大理二國,應是不敢有什麽異動的。


    同時黃玄率領大軍離開,也是隱秘行事,沒鬧出什麽動靜。


    外人並不知道楚國西部已經空虛,這又是一層遮掩。


    有著這諸多條件在,楚國西麵的安危,暫時不用擔心。


    不過即便如此,以陸淵的穩妥,也並沒有把一切寄托於敵人不會入侵上麵。


    再抽調黃玄大軍增援洞庭的時候,陸淵同樣也安排了韓順、張佑兩位弟子,令他們緊急趕往西川和漢中二郡,鎮守當地。


    這兩位弟子都和楚維一樣,得到了陸淵的培養,正在衝擊先天。


    不過他們少了陸淵這位老師日常教導,同時積累底蘊也差了點,突破先天的進度,比起楚維慢了些。


    但這個慢,也沒慢多少。


    按照預估,等到初夏時分,過個一兩月,二人差不多就突破先天了。


    故而,隻需拖過此時西部最為虛弱的一兩月,等韓順、張佑突破先天,有著兩人鎮守,足以穩定西部大局。


    到時就算南詔國來攻,也足以將之擊退了。


    陸淵相信,以自己布置的層層迷霧,還有楚國現如今的威名,這短短一二月時間,是足以能爭取到的。


    隻需挨過這最艱難的時候。


    最後就算世人看破他的計劃,也一切塵埃落定,無力回天了。


    冒著區區一點風險,就能換來迅速擊破寧國的機會。


    這一波,楚國又是穩賺。


    ……


    雲霧飄渺,天高水闊。


    晨曦輝光灑落,一片金色映照了整個湖泊,在那金茫茫一片之中,一個個黑點自遠處而來,慢慢浮現在巨大湖泊之上。


    長沙境內,浮雲渡。


    黃玄立於艦首,眺望著遠處渡口,此時渡口處早已收到命令,上千聚來的府兵將周圍清空,管控住了整個渡口,足以保證任何消息都不可從此處泄露。


    “長沙,終於到了。”


    艦隊開入渡口,很快便有無數小船駛來,更有力工民夫夫搬運著各項物資,望著遠途而來的艦船上送去。


    五萬禁軍以及一萬水師,每日耗費的物資不計其數,堪稱天文數字了。


    而陸淵為求隱蔽,派遣水師前往接送黃玄所率的這支奇兵,這不可能調動太多舟船,以免為寧國細作發覺。


    所以,派去西川的舟船其實有限,剛剛夠容納五萬禁軍而已。


    剩下一些船上空隙,所能儲備的物資有限。


    故而舟船每行一日,都需在沿途尋一渡口補給,以補充床上大軍所耗。


    好在對於此事,陸淵早已預料已安排人手在沿途挑選合適地點,並調集合適兵馬,以籌備此事。


    黃玄奇兵每至一處,補給地點都有,當地聚集來的府縣兵控製渡口,嚴密封鎖該地。


    等船隊補給完畢,離去後也不會放開封鎖,而是繼續維持十日,以斷絕任何消息泄露可能。


    途中遇到的任何船隻,也被大軍艦隊一路扣押,每至一處補給點,就將扣押的船隻看押在補給路口上,由該地的府縣兵看守,不令其逃脫。


    如此,船隊自西川渝中府一路而來,已過七日,最初補給點還在封鎖之中。


    此時就算有人將消息放出,等船到寧國時,現在已經抵達長沙府的黃玄,怕早就已經開始突襲向端大軍,戰鬥早已結束了。


    靠著這一個個縝密計劃,黃玄率領的船隊一路而來,消息可謂絕密。


    不要說寧人了,甚至楚國境內,除了參與者,也無人得知此事。


    去接引物資,自有軍中官吏負責,黃玄不必多做理會。


    而渡口之上,一個皇城司的校尉,也乘著小船,趕到了他所在的艦船之上。


    “見過真人。”


    那校尉上船後,連忙行禮。


    “嗯。”黃玄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如今長沙府局勢如何了?我看這浮雲渡地方安寧,並無寧賊蹤跡,其等還是受阻於長沙城嗎?”


    長沙城乃長沙府首府,位置就在該府之中,且依靠羅山,城外還有一條羅水環繞,勉強算是依山傍水,形勢不錯。


    長沙城城牆也修得極為堅固,當初一度為長沙國的國都所在,可見其雄偉。


    借此山水地利,又有堅城依托,長沙可謂固若金湯,半點也不遜色於江夏城。


    有此雄城在,孫思文守城守的可謂極其輕鬆。


    使得他哪怕隻是文人出身,並不擅長爭鬥,城中精銳兵馬也才兩萬,遠遜於城外項端所領的寧人十萬大軍。


    可半載下來,長沙城依舊堅固,甚至城中兵馬損失都不多,才剛剛超過萬人,其中大半還是征集來的普通民夫。


    靠著長沙城內五萬民戶,孫思文隻是一直令下,甚至已經將這些損失的民夫給補足,使城中兵馬依舊保持在了十萬之術。


    如此損失,可謂微乎其微。


    相反,城外的寧軍圍城半載,卻連長沙城徹底圍死都做不到。


    靠著羅水水道,城外的各種物資,源源不斷的送入城中,使得城內一直糧草充裕,軍械齊備,戰力保持在巔峰狀態。


    倒是寧軍好幾次強攻城池,卻接連損兵折將,原本十萬大軍,此時隻餘八萬,戰力損失超過兩成,可謂傷筋動骨了。


    時至今日,麵對前方的長沙城,項端幾乎無計可施,早絕了攻破之念。


    又因沒有沉丘命令,他也不敢率軍撤退,最終隻得僵持在了城下,釘在這裏,和長沙城內的楚軍彼此牽製。


    也因長沙城內有著十萬兵馬,還有一位先天,加之此時寧軍兵馬已無絕對優勢,其又處在楚國腹地。


    所以項端甚至都不敢派出偏軍,分兵襲取長沙城後的洞庭腹地。


    就怕太過深入,遭到楚軍特意針對包圍,屆時前後夾擊之下,必會喪失敗軍,死無葬身之地。


    當初誌得意滿的一戰,最後拖成了這副丟人模樣,項端也算是大大露了一回臉。


    好在如今露臉的並不止他一人。


    江北的楊景,嶺南的上官明、蘇玄歌等人,甚至江夏那邊的天子,皆在這一場楚寧決戰中大大露臉,比他還要出名。


    所以相襯之下,他反倒顯得更加平庸,在寧國境內,隱隱有穩重之名,被人稱之為老將、名將,也算個奇聞了。


    皇城司的校尉,將這些長沙戰場的一應信息,接向黃玄講述。


    “原來如此。那項端受挫於長沙城下,又怕後路被襲,所以進退不得,隻能占據後方幾座小城,以為後路。故而長沙之後,才有如今這安寧之景。”


    黃玄聽完講述,心中已有大致印象,不由露出笑容,扭頭道:“隻是我已知曉,你等繼續盯著長沙城外信息,同時封鎖大軍抵達浮雲度的消息,不可泄露。


    還有,寧軍若有何異動,也迅速報於我來,不可拖延。”


    那校尉連忙道:“遵命。”


    而後,此人便匆匆離去,返回岸上後召集了幾個同僚部下,吩咐幾句,聚在此處的百餘皇城司小番、小使,立刻撒向四方,開始行動起來。


    而船上黃玄,在渡口外等了一會,見各項物資都已補充齊備,也沒繼續停留,直接吩咐船隊駛離渡口,繼續前行。


    浮雲渡隻是長沙境內,所在洞庭湖區域所在的一處渡口,雖也算到了長沙,但隻不過在長沙西境,距離長沙城還有二百餘裏的距離。


    若是從此處登岸,那麽黃玄率著五萬兵馬,一路趕去,在保持一定戰力的情況下,少說也要兩三天時間。


    而且幾萬大軍在陸地行軍,聲勢浩大,煙塵蔽天,蹤跡就再難掩藏,必會為寧人察覺。


    那項端雖不敢派偏軍殺入洞庭府邸,但派出幾百上千斥候,在長沙城附近百裏、甚至數百裏區域探查,卻是有這個膽子的。


    哪怕其間長沙城內的楚軍,也會派出探騎,沿途截殺封鎖,但也不可能全數南下,總會有消息泄露。


    黃玄此來,為的是出其不意,偷襲寧軍。


    可不是領兵增援,光明正大,與寧軍一戰的。


    若是讓項端知曉,楚軍有援兵抵達,啟閉會有所警惕倒是,說不得就會直接領著兵馬撤退,縮回豫章郡。


    就算不撤,起落是堅守營盤,分兵退往控製的長沙府幾個縣城,固守其中。


    黃玄想要一個個攻拔過去,也將千難萬難。


    最終隻能變成江夏戰場一樣,彼此僵持消耗的局麵。


    這樣,黃玄領奇兵而來的意義,便毫無所用了。


    隻能作為一路援兵,用於增強洞庭境內的防禦,效用大減。


    因而,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黃玄此路兵馬,就不得走陸路,隻能通水道,方得隱蔽。


    好在長沙境內,有一羅水至洞庭湖而起,一路向東,途經長沙城,流入豫章境內。


    此外還有一條敏水,同樣起至洞庭湖,不過該水卻是先向北,進入巴陵所在的嶽陽府境內。


    而後敏水途經嶽陽府南部幾縣,轉個折角,又向南而去,最終抵達長沙最東的豐陵縣境內,與羅水相會,兩水會為一江。


    此處浮雲渡,便處在敏水上遊口,再往北行個幾裏,便可自敏水上遊而下,一路行五百裏水路,便可達豐陵縣,進入羅水。


    按照陸淵製定的計劃。


    到了豐陵縣後,黃玄將率軍攻占此縣,然後留一部人馬,封鎖洞庭豫章水陸通道,以此阻斷項端退路,同時防備寧軍從豫章郡調來的後續援軍。


    而黃玄將繼續朔水而上,越過沿途的安江縣,以水上行船的速度優勢,在半日內直插長沙後方,襲取寧軍後路。


    如此速度快的話,大概一日後,便能抵達豐陵縣。


    有黃玄在,不需半個時辰,就能攻破此縣。


    而從此縣沿羅水而上,抵達長沙城外寧軍後方,水道不過一百四十餘裏,乘船不用半日時間。


    大概後日中午時候,便可殺到寧軍後方。


    靠著水到便利,轉運大軍迅捷的優勢,可能海旋大軍抵達寧軍身後的時候,對方都可能沒有察覺。


    屆時突襲破寨,自然一蹴而成,輕而易舉。


    隻要黃玄這邊順利,長沙城內的孫思文在城內看見寧軍後方大亂,也將指揮這幾日已經準備好的大軍殺出。


    如此前後夾擊,擊破項端剩下的八萬大軍,可能就在一戰之間。


    就算一時沒能攻滅對方,但斬個三五萬寧軍,也不會有任何難事。


    而寧軍損兵折將之下,又被黃玄斷了後路,屆時糧草不濟,就算剩下些許兵馬固守營寨,也撐不得十天半月。


    最終被一舉覆滅,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朝陽初升,金黃滿地。


    迎著那生機勃勃的陽光,黃玄身體仿佛披了一層金甲,有著部分陸淵思維的他,臉上露出些許笑意:“破滅寧軍,就在這兩日了。”


    船隊已經進入敏水之後,飛舟馳下,一日千裏。


    破局之時,很快就到了。


    ……


    正當黃玄率船在敏水奔馳,急趕往豐陵縣的時候,離他僅有數百裏外的江夏城,陸淵也同樣在山頂觀望長江,目光望向南方,臉上同時露出了笑意。


    “圍城猛攻十日,寧、南海兩軍傷亡太大,支撐不住,棄城而走。


    寧軍殘部和南海國餘孽乘船夜逃,期間被青雲子發現,領著精兵和軍中先天趁機劫殺。


    最終攔下小部,餘者盡數逃竄了嗎?”


    陸淵回想著剛剛收到的,有遠在數千裏外嶺南之地的分身青雲子,通過神念傳訊而來的消息,心情一下不由大好。


    在他啟用黃玄這支奇兵的時候,沒有順遂寧人心願,從嶺南調派援軍,回援洞庭的楚軍,在實力保存完好的情況下,自然也沒在南海城下幹坐著。


    得了陸淵無需分兵,大軍留在南海,繼續攻城的命令之後。


    藍彩兒在與青雲子商議之後,便決議采納先前攻玉林之策。


    借助他們這邊比寧軍多出三位先天,其中還有一個可媲美先天第二進宗師的高端戰力優勢,以雄厚的兵力,再度猛攻南海城。


    如此在五位先天的打擊之下,又有近三十萬兵馬日夜猛攻,寧國和南海國的聯軍才支撐了十日,便因為損失慘重,已支撐不住。


    尤其是南海國那邊。


    因為兵馬不堪戰,軍中大量民夫充斥,戰力實在堪憂。


    在先天宗師和楚軍精銳的猛攻之下,短短十日之間,便七次被楚軍攻上城頭,三次險些丟失一麵城牆。


    最後雖然在寧軍幫助下,勉強奪了回來。


    但十日大戰,又有先天宗師屠戮,城內的十萬南海軍,也已死傷超過三萬。


    剩餘之兵,也因為這慘重傷亡,士氣低迷,甚至還發生了數次嘩變,有人試圖打開城門投敵,已結束此戰。


    後麵雖然被鎮壓下去,但寧軍也在這場戰爭中,再度損兵萬餘,隻剩下兩萬多兵馬,士氣同樣很低。


    這種情況之下,南海國和寧國的高層,哪怕再蠢也能看出,南海城已經不可守了。


    最終為了保存實力,減少損失,兩國終於在昨夜選擇趁夜逃離,乘船離開此處。


    不過有人想走,自然也有人不願走。


    一部分出身本地豪族的南海國高層,就暗自將此消息通報給了城外楚軍,最終內外合作,來了一場夜晚大劫殺。


    青雲子親自點了三萬精兵,配合南海軍內,萬餘反正部隊,以及一部分不願遠離故土的南海水師,對那些逃走的兩國兵馬進行追擊。


    一番追殺之下,兩國殘軍逃走了一部分,截流一部分。


    而後青雲子領軍回兵當晚,無人看守的南海城也終於陷落,楚軍順利進城,接管了防務。


    至此,蘇國、南海國皆滅,楚國全據此地,嶺南可稱一統。


    南征之行,大獲全勝,幾可稱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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