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山莊之中,武青嬰與朱九真正在為衛璧收斂著屍體。


    盡管衛璧負了她們,但眼下人已經死了,縱使看在青梅竹馬的情分上,也不會讓他暴屍在紅梅山莊。


    衛璧為了偷生,不認親緣倒也罷了,但這欺師滅祖確實是天理難容的。


    行走江湖以“孝義”為先。對師長孝,對朋友義,方可在江湖上立足。


    欺師滅祖,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正邪兩道均是不容。


    她二人雖然性情驕縱,心腸歹毒,但也不至於下賤到再去善待一個拋下她們獨自逃走,為了活命還欺師滅祖之人。


    今天她們也算是看清楚了心念之人的嘴臉。


    因此她們兩個沒有厚葬衛璧,而是朱九真看在表親的情分上,貢獻了自己的一床棉被。二女用棉被將衛璧裹了起來,隨後便抬到莊外的一處荒嶺之上就地掩埋了。


    如此算是她二人仁至義盡了。


    不過這衛璧死了就死了,倒也幹淨的很。


    衛璧與張無忌一樣自幼痛失雙親。但衛璧很幸運,他則是自幼寄住在舅舅朱長齡家中。


    常言道,棍棒之下出孝子,嚴師方能出高徒。


    這朱長齡畢竟是衛璧的舅父,與他有親緣。


    因為是自家人,傳他本領之時不好對衛璧打罵。因此便在朱長齡的介紹下,衛璧便自幼拜入了武烈的門下學習本領。


    隻可惜此子狼心狗肺,朱對其有養育之恩,武家對其有教育之情。而他卻不思回報,反懷二心。


    如今他身死,雪嶺雙姝倒也沒有傷心什麽的,隻是將他掩埋之後,便返回了連環莊中。


    朱九真回到紅梅山莊後,便倒頭欲睡,但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又怎麽能睡著?張無忌再度出現,她不由得多了一些心事和彷徨。


    而武青嬰雖然心中也有些空落落的,但衛璧要殺的人是她的父親。她自是不會原諒衛璧。於是武青嬰按照之前父親的囑托先回傲雪山莊探望張無忌。


    張無忌此時正舒服的洗著熱水澡,雖然他已練成九陽神功無畏寒暑,但還是熱水澡更舒服。


    以前他隻是在那流淌的小溪之中洗個冷水澡罷了,畢竟在深穀之中沒有器皿,他縱使想燒水洗澡,也是做不到的。


    他將熱毛巾搭在臉上,享受著這久違的溫存。他這副身體記得,上一次泡熱水澡,還是在隔壁的紅梅山莊,朱九真的家中。


    盡管他竊據這具身體隻有短短的半年時間,但那穀中雖有原本的張無忌製作的土灶,土盆,但無油鹽醬醋,亦無熱水,更沒有像樣的衣服,隻能像個野人一般居住在樹屋之中。


    而平日裏的吃食也隻是四季的野果,還有那潭水之中的白魚。畢竟那穀中除了那些猴子外和天上的雄鷹外,便沒有其他的動物了。


    算上原本張無忌的經曆,五年!他整整吃了五年的魚!


    而且無調料去腥,現在的他看見魚就有些反胃。


    那個時候他就在想,那種鬼地方或者隻有小龍女和張無忌這種“活寶”才住的長久。


    他在那裏盡管隻有半年,但卻感覺度日如年,苦的很。


    若非他需要那大白猿采摘的昆侖蟠桃健體補元,加快修煉的進度,他早就離開那個環境優美的“鬼地方”了。


    正在張無忌仰躺在浴桶裏享受著熱水的溫暖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武青嬰見到張無忌正在房間裏泡澡,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叫。


    張無忌聽出了武青嬰的尖叫聲,但他沒有去看她,依舊是仰躺在浴桶之中,臉上的毛巾也沒有拿下去。


    張無忌說道:“是武姑娘嗎?”


    武青嬰有些尷尬的輕聲回答道:“是我。”


    張無忌說道:“武姑娘可是為我送來了衣服?張無忌謝過武姑娘了,衣服放在一旁即可。若無其他事武姑娘可回房歇息去了,今日張無忌多有叨擾,當真是抱歉的很。”


    武青嬰此時有些詫異的望著眼前的張無忌,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張無忌與當初她見到的那個不太一樣。


    因為他太客氣了,而且心平氣和說起話來,禮數周到的很。全然不似當年那個圍在朱九真身邊的毛頭小子。


    未聽到武青嬰離開的腳步聲,張無忌問道:“武姑娘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武青嬰將手中的新衣服放在了一旁,武青嬰回答道:“倒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府中男丁雖多,但這下人的衣物自是不可送給張公子的,而家中為主的男丁隻有家父與師......與衛璧。而家父身形稍矮張公子,家父的衣服恐不合身。想來隻有衛璧的身形與張公子相仿,隻是這衛璧已死,望張公子不會忌諱什麽。”


    見到張無忌不答,武青嬰繼續說道:“還請張公子暫且將就,等明日一早我便前往附近的布莊找人為張公子量身定做。”


    張無忌泡在浴桶中,舒服的呼了一口氣,但他依舊沒有掀開毛巾看武青嬰一眼。


    張無忌隨後說道:“多謝武姑娘好意,不必如此麻煩。我既然名為無忌,自是百無禁忌。豈會在意這等小事。若無他事,武姑娘可回房歇息了。”


    聽到張無忌二度下了逐客令,武青嬰的心裏多少有些不太高興。


    不過這並非是出於張無忌的“無禮”。畢竟一個大男人在房中洗澡,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站在身邊著實不像話。


    武青嬰之惱怒全在朱九真。盡管武青嬰心儀衛璧,但她的本心當中更多的是與朱九真這個“同好姐妹”相爭罷了。


    她與朱九真雖然並稱為雪嶺雙姝,但自幼朱九真便處處壓她半籌。


    在年齡上朱九真長她半個月,朱九真是姐,而她則是妹,長幼有序,孝悌持家。做妹子和弟弟的,對兄長姐姐自然要多三分敬重。


    而在姿色上兩人雖是各有千秋,無分軒輊,但家裏人卻覺得朱九真比她要媚上半籌。


    這自然還是因為當年色誘張無忌的那件事,朱武兩家長輩商議之後,選擇了朱九真去色誘他,而不是武青嬰。


    而且衛璧還時常與朱九真眉來眼去的,故而武青嬰十分的不服氣。


    如今衛璧已死,武青嬰也算是沒有了念想,而方才張無忌對朱九真之情,著實讓她嫉妒的很。


    畢竟一個男人對一個害過他,欺騙過他的女人還這般大度,足見其真心。比起虛情假意,貪生怕死,欺師滅祖的衛璧來強上百倍。


    而如今正在洗澡的張無忌,麵對她這般美人,卻連看她都不看她一眼,隻是埋臉沐浴。


    而且還兩次下“逐客令”,武青嬰自然高興不起來。


    因此武青嬰惱的不是張無忌的“傲慢”,隻是在惱為什麽朱九真就有這麽好的“命”。為什麽她處處強過她。


    為什麽她那般刁蠻任性,心思歹毒,還有一個這麽愛她,甚至深處絕境還想著她的男人。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比她差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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