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耀從冥想中醒過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


    但並非天暗下來後的黑,倒仿佛是自己被層層疊疊包裹住了一般,比起黑反倒更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


    他不是在祭台上和其他人一樣,參與萬蛇之宴的同時接受聖泉洗禮嗎?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嘶……”


    淩耀下意識地低了低頭。小冰蟒纏在手上的觸覺還在,看來並不是做夢什麽的……


    他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抬起右手,在指尖點起了一簇靈光。


    然後……


    然後他後悔了。


    “怎麽會有那麽多蛇啊!!!!”


    原來那一層一層壘在他周圍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參加萬蛇之宴的“大爺們”堆起來的。


    而且隨著他這一聲呼喊,黑暗中忽然亮起了數對亮點,各個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哪怕淩耀並不怎麽怕蛇,麵對這幅詭異的場景,他也差點嚇得一個落雷訣丟出去。


    什麽情況??怎麽回事?!


    好不容易這次冥想順順當當地讓他步入了璞相三層,怎麽就忽然來了這麽一出嚇唬人呢!這麽圍著他,就仿佛他是食物一樣啊!


    不過也正是這些嘶嘶作響的蛇大爺,淩耀才確定自己並沒有離開原地,仍然處於祭祀高台之上。


    還在神王廟的地界上,他可不敢得罪這些大爺們,這落雷決才終於收了回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蛇類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麽敵意,反而有些討好的意思。


    看來他先前做的那些“小實驗”,結論是正確的——雖然搞不清原理,他也仍然無法和這些蛇類妖獸進行交流,但流川的蛇似乎對他都有一種特殊的親近,並不限於某條貪吃蛇。


    所以那個時候他和樊善生說,如果神王廟的家夥以為自己隻是運氣好“控製”了一條蛇的話,那可就要倒黴了——畢竟如果讓蛇聽話這種事算運氣好的話,他簡直是運氣好到爆棚啊!


    隻不過饒是他也沒想到,這份“親近”還能搞出這麽個大場麵。


    在這“蛇牆”中,淩耀還眼尖地看到了某條之前被自己戳了戳腰的巨蟒。見淩耀的目光瞥了過來,那巨蟒先是縮了一下腦袋,而後諂媚地伸過頭來想要蹭他。


    別問為啥淩耀能在蛇身上看出“諂媚”這種東西,畢竟某個已經被證明為了待在淩耀身邊可以諂媚無下限的貪吃蛇,見到有蛇居然敢采用和自己同樣的政策,立刻氣得跳腳……啊不,搖尾巴,亮出獠牙來瘋狂“宣誓主權”,嚇得那巨蟒又乖乖盤了回去。


    嗯……這大概就是“打不過”吧。像他這樣的人,頭號狗腿子也是要競爭的嘛。


    但是玩笑歸玩笑,眼前這幅場景,顯然不是靠小冰蟒“能打”就能造成的。


    無論這些蛇是畏懼自己、親近自己還是把自己當食物,都沒必要隔開一段距離用身子把他給半裹起來。


    他得出去看看。


    淩耀沒多做猶豫,走上前去,伸手又戳了戳巨蟒的身子。他也沒察覺自己現在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但也不想莫名其妙和一群蛇打起來(傳回劍門去還不得被人笑死),隻好用溫和一點的方式示意大爺們趕緊離開。


    如果這些家夥還打算這樣纏著自己呢……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不過蛇大爺們沒給淩耀“大顯身手”的機會。一見淩耀想要離開,“蛇牆”頓時鬆散開來,嘩啦啦落回了地上,在祭祀高台上扭來扭去。


    光線隨著“蛇牆”的“消失”,終於透了過來。


    淩耀眯了一下眼睛,才發現……這都到傍晚了啊!萬蛇之宴剛開始的時候可還是大早上呢!


    還不等邁開步子,他便聽到了台下的驚呼聲。


    “出來了!他出來了!”


    “蛇靈使者!不愧是蛇靈使者!”


    “我早說了,有那位大人在,蛇靈們絕對不會傷害到我們的!”


    淩耀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個所謂“救人於水火”的“蛇靈使者”說的就是自己。


    ……所以說神王廟那些人,到底是怎麽想到這麽個“中二”的名詞的?太羞恥了吧!


    他墊著腳繞開那些趴在地上不肯走的蛇賴子們,目光不斷搜尋著熟悉的身影,識海中也不斷發送著“消息”。


    【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啊啊啊?為啥一地的蛇!】


    然而還不等他得到熟人的答案,高台之上的祭司們忽然呼啦啦地跪倒在地上,齊聲高呼:


    “神佑流川,恭迎蛇靈使者出關。”


    淩耀:……更羞恥了啊喂!


    虛伏在不遠處的淩霖晗雖然也裝模作樣地拜了一下,但更讓淩耀有些意外的,反倒是對方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這讓他更對剛才發生的事情猶疑起來。


    而混在祭司們之中的樊善生則露出了複雜的麵容,這一跪倒比許多人都要虔誠得多。


    而達奚康身為大祭司,自然不像其他祭司那邊伏倒在地,但也撫胸鞠躬行禮,恭敬得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這一回,淩耀可有點裝不下去了。他現在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用什麽態度來麵對這些人的轉變,索性就順其自然,露出“不知所措”“不明所以”的樣子就好。


    果然,達奚康很懂得給人台階下,立刻接了話頭,先把“蛇靈使者”連帶著神王廟上下誇了一通,然後便揚言要將“蛇靈使者”送回住所,讓他好好休養,在明天神降時好好表現一番。


    淩耀這邊被人糊裏糊塗地送了回去,而在站遠處屋頂上的梁奕樂則是吹了一聲口哨,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風靈劍。


    “還好,要真出了什麽事兒,師兄可得錘死我。”


    他歎了口氣,


    “臭小子玩真大啊,他到底和流川有什麽關係,他自己知道嗎……”


    “什麽玩真大?”


    “媽誒?!”


    梁奕樂被身後的聲音冷不伶仃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拍了拍胸脯,


    “大師姐,人嚇人嚇死人哦……”


    “哦,那你嗝屁啊。”


    “……別這樣吧,好歹師兄弟一場。”


    梁奕樂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


    “師姐你那邊探查清楚了?”


    瞿倩玲微微點頭:


    “小兔崽子給的消息倒是挺準確,我已經找到了聖泉的位置,也確認了那個所謂‘通天蛇靈’的確被困在聖泉之中,實力也遠未到凡聖境。否則我離得那麽近,它不可能沒有發現我。”


    梁奕樂又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師姐你怎麽又做那麽冒險的事情……”


    瞿倩玲隻是瞥了他一眼,並不接這句話,反是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下頭那麽亂?”


    “啊,這呀,還得從上午那會兒說起。神王廟祭祀大典上呐,除了那神降預言,最重要的就是這聖泉洗禮、萬蛇之宴。”


    梁奕樂一抖袖袍,這就開始說了起來,


    “這不,那大白袍子的祭司一舉法杖,聖泉水便湧了出來。惹得那漫山遍野的蛇啊,直愣愣往哪蛇王尊像上撲。可那曾想,今年這一遭,聖泉水格外少,沒支持兩下,就滅了聲響。


    “那你說,那些赴宴的蛇大爺們哪肯啊?一下子就暴躁了起來,眼看著就要傷人了啊!卻不想!”


    唰——


    梁奕樂頓感脖子一涼。他微微扭頭,便看見大師姐那把赤紅亮堂堂地架在他喉嚨下頭,而大師姐臉上則掛著“溫和”的“微笑”:


    “你繼續說啊?就這麽說?”


    “不……不想…不是!就是那個什麽,蛇還沒亂起來,淩耀那小崽子先‘亮’起來了!外頭聖泉水不僅全落在他身上,那連接聖泉的通道也好像壞掉了一樣,直接打在他身上,讓聖泉水止不住了一樣往外湧。


    “那些蛇大爺馬上像著了魔一樣往他身上撲,蛇身子把他生生裹成了個球兒,然後安安分分地在哪兒趴著修煉了。就,就剛剛!淩耀那小子才走出來!而且看起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臉懵逼地就和那些祭司們回去了。”


    瞿倩玲哼了一聲,用劍拍了拍梁奕樂的下巴,這才收回劍來:


    “你看,這麽簡單明了地說不是挺好的。”


    “好好好,非常好,特別好……”


    梁奕樂連連點頭,內心卻淚流滿麵:


    我就這點說評書的愛好,你不聽就算了,至於拿劍嚇唬我嗎……星曜峰,慘;小師弟,慘。


    “想辦法通知邱天明來一趟吧。他自己徒弟的事兒,難道還要我們兩個管?”


    瞿倩玲此話一出,摸著下巴的梁奕樂愣了一愣,有些詫異:


    “啊?讓邱師兄過來嗎?可你明明……”


    很快他意識到這話並不適合說出口,連忙捂住了嘴巴。


    “你覺得一個一輩子都沒來過流川、祖上也沒有血脈相關的人,會莫名其妙和聖泉產生共鳴,還變成了什麽‘蛇靈使者’?不管他是什麽天賦異稟的能人奇士還是潛伏多年的神王廟間諜,這事不查清楚,你覺得長嶺劍門能安心嗎?”


    瞿倩玲瞪了他一眼,


    “所以,難道還要我說第二次?!”


    “不用不用不用……我馬上瞬音石傳訊給邱師兄!”


    梁-不愧是小時候經常帶著淩耀玩兒的長輩-奕-該慫的時候慫得比誰都痛快-樂,飛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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