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沒告訴我,長嶺劍門那位的實力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那聲音帶著焦慮和不安,


    “如果他不是在恒南這些人麵前吹牛皮,不就說明同樣是意外遭遇,那心魔敢算計我們,卻要對他避開一手嗎?若他們真的聯手,計劃豈不是……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幫你演那一出!”


    麵對這樣的質問,對麵那人卻是依然是眯眼笑著:


    “他的境界比你們高出一截,頭腦和膽識也明顯占了上風,在氣勢上讓那貪生怕死的家夥生出了忌憚,現在這樣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你想要對付的人很強,我以為你早知道這一點,否則又何至於成為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呢?還是說,你害怕了?害怕被長嶺劍門報複?”


    “我當然知道!也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可那是在淩霖晗也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情況下!”


    那聲音變得更加急躁起來,


    “事先你可沒有告訴過我,他們的關係根本沒有外界傳聞得那麽差!以現在的實力對比,隻要他們合作,至少也能打敗心魔,把魔族大軍趕出去。


    “有了共同戰鬥的合作和信任,之後若還想要利用淩霖晗找淩耀的麻煩,可就難了!沒有他,誰還能對付得住那個天才!這對我們根本沒有好處!”


    回答的卻是一聲輕輕的嗤笑:


    “所以說啊,靠別人總是有諸多煩惱,尤其是想著靠別人的犯錯來反超……”


    似乎被戳中了痛點,那聲音又多了幾分惱羞成怒:


    “若不是近年來我們人才凋零,再加上被臥龍國其他幾家勢力合力打壓,又何至於要找外人相助!你敢說這其中沒有神龍學院的攛掇和默許嗎?!


    “而且這根本不是現在我們該談論的問題!看樣子你早就知道淩耀的實力了,我需要一個解釋!”


    “正是因為事情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糟糕,我才有心情說點別的。”


    那人依然顯得十分淡定從容,甚至閑適地換了一個坐姿:


    “好歹也是紫仙閣的少閣主,遇事也該鎮定一些。再說了,就算事情真的出了問題,該著急的也是我吧?你不過是……順著他們的意思附和兩聲,罷了。就算他們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話是這麽說……”


    尹若冰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但看她的表情,也能瞧出她此刻的猶豫和掙紮,


    “信任一旦破裂,可不是輕易可以修複如初的。師父……閣主大人再三告誡過我們,我可不想為了你隨隨便便的計劃而得罪了他。”


    “看來你們閣主的演算能力倒是有點意思。”


    那人倒是露出了兩分興致,


    “放心吧,我也是惜命的人。隻要你不掉鏈子,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退一萬步,就算那小子果真對紫仙閣翻臉,已經直接和神龍學院結盟的你們,也已經獲得了足夠強大的盟友,也並不虧什麽吧。”


    “但願如此。”


    尹若冰不滿地哼了一聲,


    “若不是你能拿出田院長的貼身法寶做信物和憑證,誰會相信你這樣的一個才洞虛金劫的毛頭小子。這次就算了,姑且信你一次。但是我可警告你,以後再隱瞞於我的話,我也是可以隨時中斷合作的。”


    “哈哈哈,那就請務必繼續相信我吧。”


    那人對尹若冰語氣中的冒犯似乎並不以為意,反而笑嘻嘻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知道你擔心我們兩個一起長時間消失會惹人懷疑,現在急著要走,那我就不送你啦。”


    尹若冰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雙手扯起披風上的兜帽來,蓋在頭頂,很快轉身離開了。


    依然坐在位上的那人,麵對尹若冰的匆匆背影,臉上依然掛著“親和友善”的微笑,哪怕明知對方根本看不見,也規規矩矩地揮手作別。


    而在那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後,他的手頓了一下,很快一臉好笑地收了回來,撫在自己的臉頰之上:


    “哈哈哈哈哈,現在的小女娃可真不可愛啊。急功近利不說,連好好同人講話的禮貌都沒有。


    “不過也是啦,畢竟紫仙閣現在,狀態的確不好。一想到未來要接管這樣的局麵,人難免會焦躁嘛。都已經是百來歲的人了,總不至於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再說了,也正因如此,利用起來才格外順手啊——”


    似乎隻是在臉上搓揉了一下,那人的相貌忽然扭曲變化,最後定格成一副截然不同的麵孔。


    “唉,還是自己的這張老臉舒服啊。而且用這張臉,和‘那個家夥’交流也更有說服力一點。”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喃喃自語著,


    “好吧。時間差不多了,該去見下一位……”


    話音未落,周圍的景致便從破舊的閣樓轉變成了幽深的山穀密林。而在不遠處,一團漆黑如墨的影子正漂浮在空中,用兩隻血紅如珠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


    “唉。居然已經來了啊。好早。”


    他笑眯眯地看向這位麵色不善的約客——如果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算得上有“麵”的話。


    “是你遲到了。”


    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了出來。而隨著它話音落下,恰巧從空中略過的鳥群忽然顫動了一下身體,直愣愣地一頭栽在了地上——呼啦啦地落了一地。


    “啊,是嗎?不過不愧是高階魔族中的心魔啊,隻是發出聲音就有這樣震撼的攝魂之力,實在是出人意料。”


    那雙紅色的眸子眯了一下,似乎是對對方避重就輕的回答感到不滿。但顯然比起對方悠閑的態度,它這邊要更加急切一些:


    “所以。我已經按照約定來赴約了,你也該履行承諾,把‘那個方法’告訴我了吧?”


    “可惜,來的隻是一個分身啊……”


    “事實上我的本體一直都在幽冥界,能夠降臨於此的每一個本都是分身。若非如此,以你的實力,恐怕也早就直接對我下手了,又何必拐彎抹角地借由我來達成你的目的呢?再者說,眼前的這一個,難道就不是你的分身了嗎?”


    “是啊,這可是鳳凰木做的分身,非常珍貴呢。我們之間稍微提防一些才正常啊,畢竟你在幽冥界的本體實力與我相當,我親身前來反而是一種‘冒犯’吧?”


    他點了點頭,倒是不避諱這樣直白的說法,


    “再者說,雖然作為芒生大世界的人,這麽做有些不厚道,可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呢?我還想通過你,給自己在幽冥界留一條後路呢。所以至少現在,我們絕對是盟友的關係。在這種事情上,我不會欺騙你。


    “我希望能夠借你之手,挑撥他們的關係,不留痕跡的除掉用劍的那個,而讓那個個子小一些的孩子能夠坐上家主之位。而你也可以利用那個孩子,得到更加完美的附身憑體。互利共贏,豈不美哉?”


    “讓我冒這麽大的風險,總要展現一下你的誠意吧。”


    漆黑霧氣中的紅光閃爍了一下,似乎是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讓我看看究竟是多麽完美的憑體,而你又有什麽方法保證我能夠得到它?”


    “這正是這次邀你前來的目的所在。”


    他袍袖一揮,袖籠中即刻竄出兩道青色的火焰,在空中凝聚成型


    ——儼然是淩家主家的平麵圖!


    “你應該還記得,先前遇到那個孩子時,他的那些特殊的技巧和出人意料的法寶吧?這並非我們的人接觸他之後給予他的,而是他自己八年前的機緣所得——那是凡聖境大能,天心祖師所留的遺產。


    “八年前……半大的孩子,還沒有摸到氣旋境的門檻,根本不可能去探索危機四伏的秘境或者大能遺產,又是從哪裏得到這樣大的機緣呢?很明顯,他的機緣就在此地。這淩家,便是當年天心祖師的隕落之地!


    他的手指移動,點落在地圖的中心位置,那裏正是淩家的禁地,


    “遺憾的是,我在發現了這處寶藏的同時,更發現了封印這份‘禮物’的巨大陣法——以淩家境地為核心向外延展,街道、房屋、甚至路邊的一草一木,一直蔓延至整個淩家,都是陣法的一部分!這是何等恐怖的頭腦和力量!哪怕是現在,我也無法破解它。我甚至完全有理由相信,天心祖師的隕落所不定也是這個‘封印者’所為!


    “不過所幸,淩家的這些人雖然生活在這寶山之上,世代守護著這裏,卻誰也沒有發現這份機緣。直到那個幸運的孩子出世,在陣法運轉到唯一一個細小破綻時‘無意’得到了寶藏的冰山一角。


    “說實話,一直到今天,我都還摸不透那個‘破綻’究竟是陣法出現了問題,還是封印之人早已算計好了要將一切交給那個孩子……”


    見這家夥大有把整個故事說完的趨勢,心魔不耐地開口打斷了他:


    “所以你說的那個‘完美憑體’,就在這個小家族的地下,那個什麽天心祖師遺產之中?”


    “不……不是遺產。”


    在心魔尚未發怒之前,他露出了富有深意的笑容,


    “是比所謂‘遺產’會讓你心動的東西


    “——天心祖師的屍骸!”


    在一段漫長的沉默之後,心魔開口問道:


    “你難道窺覬那副遺體嗎?就這樣把東西留給我?”


    “說不心動,那才是假的。不過,如果計劃能成功,我會得到更重要的東西。作為交換,把遺骸給你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那麽……那個‘封印者’,還在這裏嗎?”


    “誰知道呢?不過無論他在不在,他大概都不介意別人用非暴力手段得到這筆財富的——尤其是那個孩子。甚至可以說,隻有那個孩子,才最有可能跨過所有阻礙,得到這份寶藏。


    “所以現在你明白,為什麽我說隻要你幫助他除掉障礙,坐上家主之位,打開淩家禁地,就有機會得到你想要的‘憑體’了吧?”


    他聳了聳肩,


    “不過,我可要提醒你,那個孩子和我是不同的。他的眼睛裏可容不得你這樣的沙子,更不會和魔族進行任何合作。所以,除了我提出的‘那個計劃’,你恐怕不會有更好的方法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隻是單純向借我的手,殺死那個會打雷的小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捂住肚子,擦著眼角的生理眼淚,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


    “你可真幽默。以我的身份和實力,對付那樣的小家夥還需要借由你來做嗎?他隻是我的計劃裏一個不怎麽安分的踏腳石而已。


    “現在,也不過是他馬上就要完成他的‘本職工作’,準備要‘壽終正寢’罷了。”


    “……說不定比起我,你更像一個‘魔族’,田羲院長。”


    被魔族點名道姓,田羲隻是擺了擺手:


    “別這樣說啊,我這點算計又怎麽比得上你直接操控別人心智的力量呢?如果你覺得我像‘魔族’的話,隻能說明你對‘人類’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我對你許下的不動手承諾有些懷疑了。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會乖乖等結果的人。”


    “哎,那不一樣的嘛。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不就已經發誓過了嗎?你也知道誓言對我們這個層次的人有著怎樣的束縛力吧?至少在這次事件裏,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


    說罷,田羲將空中的火焰一收,從袖袍裏拿出了一塊方方正正的水晶,向心魔拋去,


    “這是隱息石,可以幫助你藏身於那個孩子身上,是我的一點誠意。你可要收好了。為了計劃保密,以後我大概也不會再聯係你了。”


    “……最好是這樣。”


    那團黑色的霧氣上下跳動了一下,將那水晶吞沒。而它瞳孔中紅色的光則漸漸熄滅下來。


    一陣風吹過,那霧氣很快消散在空中,再無蹤影。


    “我當然是不會對你動手的。”


    田羲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魔族……可是‘天眷者’的‘獵物’,哪輪得到我這個老頭子來出手?


    “什麽遺產、遺骸……隻要落在‘天眷者’手裏,到最後還不都是老夫的東西……


    “好吧,看看那孩子現在在做什麽。可別最後在他身上出了差錯。”


    田羲低頭摸索了一陣,終於從袖籠中取出了一塊圓溜溜的鏡子。


    那鏡子的樣式很是普通,邊框上脫落的金漆更是讓它顯得廉價。但田羲慢悠悠地用手指敲了敲鏡麵,低聲念了一段咒語。


    那原本倒映著老人麵孔的鏡麵便忽然漾起一圈圈的波紋,畫麵也漸漸變作他處,最後浮現出一個陌生的場景來。


    老人微微蹙起眉頭,似乎在思索著這究竟是何處,便聽見鏡子裏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尤大老爺啊,您這些年在做這東南州府,對淩家‘頗為照顧’,晚輩實在是心生感激啊!這不,今天還特地帶著這不成器的小子拜訪您、親自來給您祝壽了!


    “您看,這是賀禮!聽說我淩家的小輩們不懂規矩,這幾年都沒給您送好東西,晚輩今年這不是給您帶了成倍的來了嗎!


    “哎喲,您別哆嗦啊!您看您這模樣的,怎麽好像我們是來嚇唬您、給您折壽似的?實在是讓其他客人也嚇著了,多不好?今個兒可是個大喜的日子啊,您要開心一點啊!”


    提著沾血的承影劍、滿嘴場麵話的淩耀,一臉懵逼、不知所措的淩霖晗,臉色發青、哆哆嗦嗦的州府尤煥誌及眾賓客,還有院子裏三五隻橫屍的六階妖獸黑山玄紋豹……畫麵裏一應俱全。


    哦,這豹子,好像是尤煥誌看家護院的妖獸吧?


    也難怪尤煥誌臉色那麽難看了——這是被威脅上門了啊!


    “啊!對了!隻是這點禮物哪夠啊!我還去城南請了樂隊,給尤老爺這宴會助興!!來來來,快上來!正好活躍一下氣氛!”


    淩耀好似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所作所為有何不妥,還一臉興奮地拍手吆喝著。很快,一串穿得花花綠綠的隊伍湧了進來,把整個大堂占得滿滿當當。


    饒是田羲這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乍一看這副場景也要愣上一愣。半晌,他這才一臉好笑地搖了搖頭:


    “年輕人,真是朝氣蓬勃、活力四射啊……如果不是‘天眷者’的緣故,說不定這樣的小子更合我的胃口。”


    “希望五年之約踐行的決戰日裏,你也能像現在這樣……充滿活力地,扮演好‘宿命之敵’的角色,迎接……結局。”


    鏡子裏的畫麵熄滅了。


    ==必須吐槽==


    請淩耀先生好好反省一下,同樣是反派,你為什麽和人家比差了那麽多?!你就隻會皮!皮!皮!(捏柴犬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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