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見柳廣躍後已過去了兩個星期,除了通過吐槽役的短信能看到林天宇的醫館裏那些雞飛狗跳——哦,而且根據淩耀分析,八成都和李家那個李嘉恒有點關係的雞飛狗跳,淩耀的生活一切都平靜如常。


    雖說他有些看不懂李嘉恒安排這些小打小鬧的算計,除了給自己招惹麻煩能有什麽意義,但至少那貨沒動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也沒來打攪自己。既然如此,對方的目的和最終做法,他都準備再觀望觀望。


    而在此期間,餘輝生和他的相處模式也漸漸恢複到原本的狀態。


    雖然兩人依舊對淩耀專碩轉學碩和那個內循環的新課題避而不談,但其他的事,爺倆都是正常交流的。


    “啥?我們醫院的專家交流會?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淩耀話剛出口,就被餘輝生拍了一腦袋:


    “你個實習生需要知道個屁,知道了你也不夠格去。”


    “那種商業互吹加擺拍的玩意兒您去湊什麽熱鬧啊,您不是最看不上那些了嗎?萬一遇到和您不對付的幾個教授,您嘴炮打得過人家嘛!”


    然後迎接淩耀的又是一巴掌:


    “管東管西,我愛去哪去哪,你個小輩還管上癮了?”


    淩耀哎喲哎喲地叫了幾聲,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向餘輝生討饒:


    “我這不是擔心您嘛!咱們醫院可不太平,派係鬥爭鬧得厲害,我怕您給羅主任坑了啊。您別拍了,本來就沒多聰明,再拍就傻了!”


    餘輝生擺擺手,臉上全是毫不在意的表情:


    “我就露個麵,坐最後看看,鼓鼓掌,也不上台,也不說話,拍合照的時候我就跑路,他們還能鬧到我頭上來?瞎操心。”


    淩耀心想他這是瞎操心嗎?他這是怕出事兒啊!


    專家交流會那種出風頭的場麵,主角能不來裝個逼、打個臉嗎?到時候再騷操作一通,開個地圖炮把醫生群體全轟了,在場的餘輝生可咋辦?


    別看他淩耀對上林天宇總是能被點炸,除了緣由於他自己的道德素養和法治意識,更重要的是他從餘輝生身上學來的,那針對專業問題時一脈相承的嚴謹苛刻,和眼睛容不得一點沙子的暴脾氣。


    實驗操作不規範?劈頭蓋臉痛罵一小時加實驗室手冊抄十遍;


    考試不及格?全年級通報批評加一千字檢查永久存檔;


    課堂開小差還回答不上問題?全學期作業翻倍加下節課當堂字正腔圓地念悔過書;


    專業名詞使用錯誤?一頓陰陽怪氣加以後每節課上課提問都點你;


    偷奸耍滑或者在他麵前表現出賺錢比求學、治病救人重要的想法?那你完了,你就等著被拖到操場上在全校麵前社死吧,他會把你入學以來的所有或大或小的問題全部抖出來並且痛批一遍,罵到全校學生都知道你是個什麽貨色。


    甚至學校論壇裏專門有個帖子,記錄的就是餘輝生罵學生的經典台詞。


    有的人對他深惡痛絕,有的人覺得他不厚道,也有的人認為這種做法有助於良好校風,也有的人隻覺得有趣。但可以確定的是,幾乎每個上過他課的人都對這些語句記憶深刻、倒背如流。


    說起來他當時選擇餘輝生保研的時候,同宿舍的那些人怎麽說他的?哦。


    “你小子,真他娘的勇啊。趕著趟兒去挨罵呢!”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夥不僅對學生毒舌,對他看不上的那些同事也態度橫得很,這些年沒少得罪人,否則也不會明明是學術界大牛,還成天被不成氣候的其他教授不是算計就是排擠的,最後把淩耀給坑到豐城來了。


    所以,如果餘老頭子要是真見到林天宇的一通操作猛如虎,不是鬧成火星撞地球轟隆隆隆,就是整個人直接氣厥過去,然後爺倆直接icu再相見。


    你說他能不操心嗎?能不操心嗎?!


    上輩子他操心小一輩,這輩子他操心老一輩,麻了,活脫脫的勞碌命!


    他也知道自己這張嘴勸不動餘輝生,隻能改變策略打電話去問羅洪鑫。結果一問,這事兒還真不是羅洪鑫算計的,而是餘輝生自己得了消息想去,被羅洪鑫那邊答應下來的。


    羅洪鑫是個什麽老狐狸啊?餘輝生這種主動送上門的“資源”,人家咬到嘴裏了哪有鬆口的道理。無論淩耀提出什麽問題、表示多少擔憂,都能給你打太極打回去,隻拿餘輝生的意願說事,堵得淩耀再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來。


    甚至最後還來了一招反客為主——“我也理解你的擔憂,不過咱們也不能掃了老教授的興啊。我這邊肯定給他安排的妥妥帖帖,絕對不為難人。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你也來唄!我給你一個學習觀摩的名額!到時候你倆就坐一塊兒,多好!”


    好個屁。淩耀心裏罵罵咧咧,嘴上卻沒有直接回絕。


    他的打算是,到時候先不去現場,免得直接激怒林天宇,先盯著手機看吐槽役文字直播;萬一真出了什麽麻煩,他再借這個名額衝進去救場,也算有個名頭,事後清算的時候也能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羅洪鑫倒也不在意淩耀到底去還是不去,反正淩耀和餘輝生他哪個都得罪不起,給個名額的事兒,這爺倆開心就好。


    知道了交流會的時間地點,淩耀也不再打擾羅洪鑫這個大忙人。他這休假是結束了,但也終於恢複了一個正常實習生的輪休時間。和餘輝生打過招呼後,他準備去看看吳景隆。


    即使他們有藥方,但畢竟現在的藥材卻未必和藥方創出時的藥材品質相當,毫厘之差卻可能使藥效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再加上畢竟沒有申請正規的實驗室,無法展開大規模活體實驗,因此目前能拿出來的成品也隻是看著能振奮小白鼠的精神,恢複機體活力,暫時看不出更多門道來。


    另外,雖然吳景隆本人是得了便利和好處、又自己對這一研究感興趣,才能一直堅持下來,可淩耀也不打算完全做個甩手掌櫃,總是要參與探討,把控進展,才能在日後穩住項目裏的地位。


    再一個原因嘛……


    “對,對,左手再抬一抬,右邊肩膀放鬆,氣下沉,眼睛看著左前方。嗯,現在很標準了。”


    “好!再來!下一個動作!”


    天知道吳景隆從哪裏搞來他教人家老頭老太打拳的視頻,天天對著打不說,還要拉著他一對一教學。哪怕淩耀再三解釋,這玩意兒頂多強身健體,真的沒有修內功、練真氣的功效,吳景隆依然樂此不疲。


    這世界也太小了吧!


    而且這大叔還一邊練一邊說還是老祖宗的東西好,話裏話外透露著希望淩耀“棄暗投明”、轉西為中的意思。淩耀隻好裝傻充愣,把話題往別的地方帶。


    往哪裏帶呢?最好帶的那就是吳子凡了。


    “那小子?哼,天天不著家!本來去醫院實習了還安分點,最近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耍,神秘兮兮的,連他媽媽問都不肯說!就仗著自己初試成績還不錯,也不知道複試準備得到底咋樣了!忒不著調!”


    如果說以前吳景隆還對兒子為了逃離自己而選擇考到京都去頗有怨言,現在他是巴不得這小子趕緊滾——到了京都,誰也不認識吳氏,也牽扯不上世家,還有老師看著、師兄照應,一個普通的醫學生再怎麽惹事兒也惹不成性命之憂;在豐城,那可就說不準了。


    淩耀這才忽然想起來,他先前提過讓吳子凡可以去看看老師,對方雖然滿口答應,但好像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不太符合吳子凡的人設啊。這小子當初為了能把餘輝生這邊確定下來,連他的主意都打上了,生怕放過一丁點機會,沒道理現在餘輝生本人來了,吳子凡還能無動於衷啊?


    除非……這家夥見異思遷,改換目標了。


    淩耀心裏有點打突突。豐城這一畝三分地的,明麵上的熱鬧也就那些,吳家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吳景隆還把世家的人脈和渠道捏在自己手裏,吳子凡想要摻和,還能改換什麽目標?


    可是他又沒證據,也不方便參與人家家事,隻能旁敲側擊地把餘輝生來豐城和吳子凡尚未來訪的事和吳景隆說了一遍,希望對方有所察覺。


    “這小子……回頭我再提醒提醒。這事兒還能給忘了,看我不揍他。”


    吳景隆罵了幾句,看不出究竟有沒有把事放在心上。兩人坐下來又討論了一下藥方的思路,難免聊到清幽穀和林天宇身上。


    “他那個醫館?除了頭幾天總有閑人來打聽和找茬,倒也不影響我生意。我聽前麵小夥計跟我說,他們又不打廣告做宣傳,又把價格抬得離奇高,除了他那些常客介紹過來的病人,冷清得很。要不是有任市長那份禮送過來鎮著,其他小醫館的老東西該跑去笑話奚落他這樣的‘新人’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一身的好本事,要是是怕招惹是非,就不該開醫館,隻救救有緣人也不錯。可要是著想懸壺濟世、光大清幽穀,也不該虛高價格,讓人望而卻步;可要說他是想針對有錢人……就更不該遮遮掩掩,總想著藏著一手,教人懷疑,再跳出來憎嫌人家‘有眼不識明珠’。這不是把人得罪光了嗎?唉。鬧不懂,鬧不懂啊。”


    淩耀當然聽說過林天宇那醫館裏的熱鬧,什麽故意來找茬的啊,被熟人拉來後卻因為店麵和林天宇本人的表現而覺得不靠譜的啊,甚至還有裝模作樣上門醫鬧的啊……如果換作是普通人,他也會覺得這樣的經曆有點倒黴,可對方是林天宇,他就一點也不同情了。


    他隻會覺得可笑:你小子不是揚言醫者熱心、治病救人大過天嗎?還有帶頭在醫院鬧事,幫親不幫理嗎?這會讓怎麽開始嫌棄醫鬧找茬的人了?怎麽開始講求治病先收錢、錢不夠不給治了?


    沒共情心的人啊,刀子沒落到自己身上,是永遠不會覺得疼的。


    “聽說你又和人鬧矛盾了?你明知道他手段多得很,還喜歡記仇,何必惹他。南家和你也不親。”


    吳景隆一邊“手舞足蹈”,一邊拿眼睛瞧淩耀。


    淩耀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哪會主動招惹誰,我省的。可人要犯到我頭上,我也不能啥也不做不是。我也不指望南家,反正以後也不會呆在豐城。”


    按照吐槽役那邊最近流行的用詞,林天宇那就是“在互聯網上犯賤被罵了,轉頭哭訴自己被人網暴”。


    那他還能咋辦。涼拌唄。如果他真的因為這種小事被記仇,頂了天就是被算計幾次、倒黴幾回,終歸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和芒生大世界比起來簡直不要太溫柔。


    “還是收斂點好。有些事兒犯不著和他計較。雖然這話也不該我說,但在我看來,清幽穀這回選的傳人可不咋樣。”


    雖然是讓淩耀別和林天宇對上,但吳景隆這話顯然是已經站在淩耀這一邊了。


    而淩耀心想的是,這人選的那的確是不咋樣。要不是清幽穀的嫡係傳人死絕了,讓傳承戒指落在林天宇這個走狗屎運的愣頭青手裏,就他那身世、那性格,輪到誰也輪不上他。


    他都有點懷疑清幽穀當時是不是真的走投無路,隻想著把醫術和清幽穀的名頭傳承下去,猜把戒指的門檻設到隻要有天賦就能成為穀主傳人,完全不考慮人品問題了。


    可這也說不通啊?如果真的不在乎傳人的品行,直接把醫術無條件散播出去不就得了?這樣說不定還能再當今醫學界留下清幽穀的一點名聲,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籍籍無名。


    他總覺得這裏頭有點事兒,但這並不是他自個兒想能夠想明白的,索性先放一放。


    臨走前吳景隆塞給他一批實驗藥丹,暗示他可以找黑市的人試一試。


    淩耀心裏還是存了等正規流程走完再試的想法,沒有答應,但也暫且把藥丹收了,以備自己不時之需,還能死馬當活馬醫。


    可是沒想到,他還沒想好這批藥丹的去處,幾天後倒是李海波先找上了門。


    “你從哪來的消息?”


    淩耀臉色很不好看。他雖然知道黑市的這些人消息靈通,但也沒想到他們動作能快到這種地步。


    是吳景隆把不住嘴?還是吳氏醫館裏有他們的內線?這都是巨大的隱患。


    李海波也看出了淩耀的心思:


    “你放心,不是吳氏醫館內部傳出來的。隻是因為我提前知道你的合作人,從藥品采購和實驗體數量這些環節分析出來的罷了。新的配比會改變進材的渠道、種類和數量,所以怎麽看第一批實驗品也該出爐。這批藥本來就是我們合作項目的基礎,我不會透露給其他人。”


    “我們的合作項目還沒開始。我記得我說過,審批流程還沒有走下來。這個階段不會涉及人體實驗。”


    “沒必要等到正式審批,你也不需要額外支付什麽。你們現在還停留在動物實驗階段吧?如果能有人體實驗數據支撐,能夠節約巨大成本,還能大幅加快研究進度。”


    李海波看起來早有準備,說起話來一套又一套,


    “而且我們也是無利不起早的人。這東西對我們來說也有很大好處。我知道實驗品的大概療效。這對我們這種人來說,能在危急時刻吊住一口氣,就有可能獲救,很可能就是我們保命的關鍵手段。這是互利共贏的事,你不需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我不可能把東西提早給你們。”


    李海波一拍腦袋,似乎想起自己忘了說什麽,解釋道:


    “你放心,我們不會拿了藥偷偷去研究配方的。我們沒有這樣的人才,更並不打算和那些把控藥品和……的家族深入合作。這一點我可以簽字承諾,並且讓每一個領到丹藥的兄弟都簽字畫押。


    “如果他們當中有人反水,你隻需要把承諾書捅給林天宇。我們這些人現在都是靠著‘丹師’吃飯的,如果被林天宇知道這件事,你知道我們的下場。”


    然而淩耀絲毫沒有動搖,而是緊蹙著眉頭,偏開目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哈……我不需要你們的承諾。你根本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說的是:因為,審批流程還沒走完,所以,我不能提前進行任何和人相關的實驗,所以,我不會把任何實驗相關的藥物交給你。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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