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似乎有重物跌倒聲音,許宣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看,不過卻依舊渾身麻木不堪,就這麽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許宣這才感覺自己身體麻木感減退,他費力的爬起身,抬頭看去,隻見屋子一角,一個黑影躺在地上,許宣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身上幾處穴道揉揉捏捏,雖然許宣不懂穴道,可是,一個大夫如果連身上的麻木都減輕不了,哪也就太沒用了。


    許宣費勁了爬起來,來到這黑影的跟前,伸手推了推這人,這人卻是沒用動彈,許宣大吃一驚,這人可莫要死在這裏,急忙伸手探了探這人的鼻子,發現還有微弱呼吸,這才放心。看著地上的這人,許宣猶豫了一下,這人,救還是不救?


    救他,如果如同農夫與蛇的故事一樣,對方恩將仇報怎麽辦?可是,如果不救,許宣心裏就過不去,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是一個大夫,人命大於天吶,難道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人死在自己的麵前不成?


    天人交戰了片刻,許宣一跺腳,自己狠不下心,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的麵前!他一下腰,伸手將這人抱了起來,不過這人入手卻是輕盈許多,許宣一皺眉,這人怎麽這麽輕?


    待許宣將這人放到了床上,將屋裏的燈點亮,一回頭,卻是眼前一亮,這個時候許宣才發現,自己床上躺著的黑衣人,原來是一個女子,隻見這女子臉頰蒼白沒有半分血色,眉淡睫長,嘴小鼻挺,容貌卻是極為清秀,隻是這眉頭輕輕的蹙著,似是忍受著疼痛。


    許宣來到這女子跟前,湊著燈光才發現,這女子衣服的前襟解開一半,露出了裏邊緊身的褻衣,不過,這肩頭的位置,卻釘著一杆箭支,箭杆被人用刀切了下來,隻留下了一兩寸長,不過此時,這箭支入肉的地方,滋滋的正慢慢的向外流著鮮血。


    許宣一皺眉,這女子現在的情況不太好,這顯然是箭支刺破了血管,而這女子也沒有立刻止血,現如今是失血過多昏迷了。


    看著這女子如今的情況,如果不進行急救,恐怕一會這女子就得失血過多死亡。許宣卻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女子在自己的麵前死去。許宣捏著銀針,飛速的在這傷口周圍刺入,創口裏的鮮血,明顯流的緩慢了起來,甚至血液已經有了凝結的跡象。


    看這針灸有效,許宣站起身來到藥堂,針灸隻是暫時止血,最終這女子還是要動手術,將箭頭取出來的。


    這個時代的坐堂先生,對於外科的小傷口還湊合,縫合卻有些勉強了,當然擅長治療外傷的大夫除外,王鳳山並不擅長這個,所以慶餘堂裏的外科器械,就是個擺設,許宣曾經好奇的打開過這個時代的東西,當然和現代手術使用的不鏽鋼手術刀手術剪刀當然差的遠,但是也還算是不錯,能湊合著使用的。


    至於消毒卻是有些為難,宋朝這個時代,別說消毒液,就是濃度高的烈酒都少的可憐,無奈之下,許宣隻好從這藥櫥裏,稱了一些黃芩、大黃、黃連和金銀花,將這些藥物放進水壺中,滾水燒開,然後將手術的器械放進了這裏邊跟著藥液大滾了一刻鍾,這才將這些東西撈了出來,提著這壺藥水,另一隻手裏,則掂著王鳳山做的止血散,來到了屋裏。


    許宣捏著一柄細長的尖刀,來到這女子身邊,為了避免這女子一會疼醒掙紮,許宣有用銀針沾取了麝香之後,刺入這女子的璿璣、華蓋、氣舍、雲門、靈溪、足四三裏穴,進針得氣之後留針,


    先拿藥水清理消毒皮膚,接著刀輕輕的挑開表層的皮膚,找到這弓箭的倒鉤,然後慢慢的將創口擴大,待這箭頭完全露出來,許宣這才用力的一拔,箭頭被他拔了出來,許宣借著這微弱的燈光細細的看了半晌,發現這箭頭被肋骨擋住,倒是沒有刺入肺髒,沒有引起氣胸,而傷口內部隻是損傷了靜脈血管,倒也不嚴重,隨即逐層縫合,等許宣做完這一切,屋裏那盞油燈火苗也慢慢的變的如同黃豆大小了,


    許宣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細細的將這傷口包紮完畢,抬頭一看,隻見躺在床上的這女子,正睜著一雙大眼緊緊的盯著自己。


    “呼,你的傷口我處理好了,放心,如果傷口不化膿,你就不會有事”許宣喘了一口氣說道。


    哪女子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說道“多……多謝了……”


    聲音卻是嘶啞的,許宣看去,這才發現女子雙手已經將身下的被子已經抓皺了。許宣這才曉得,方才自己隻顧著動手術,卻是忘記轉動銀針,針感一消失,針灸的麻醉效果就會減弱。


    許宣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現天色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將手中的藥丸放在床邊,說道”姑娘,這是止疼藥丸,要是一會疼的厲害,你就吃一粒,切記一天隻能吃兩次,不要吃太多了。哦,對了,你重傷失血,身體正虛弱的時候,吃完藥,好好睡上一覺吧,”


    床上的哪女子點了點頭,取了藥丸吃了下去,閉上了眼睛,許宣微微一笑,這女子在這床上,自己卻是不能在和人家擠到一塊,便坐在屋裏的椅子上,這白天忙碌了半天,現在有忙碌了半宿沒睡,許宣早就困頓至極,坐在哪裏沒有多大一會,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砰“的一聲,床上的女子猛地張開了眼睛,手中已經摸到了身旁的匕首,待她扭頭看去,看清情況後,卻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許宣睡著,支著頭的手臂一滑,腦袋撞倒了這桌子上,不過就是這樣,許宣隻是換了一個姿勢,依舊呼呼大睡起來。


    這女子慢慢的放開了手中的匕首,清冷的臉上笑容淡淡,這個人,真的很有趣呢,


    其實在許宣第二次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不過重傷之下的她,卻是沒有一點的力氣,隻能任由許宣給自己解開衣服清創包紮,當時這個女子的打算,是自己積蓄力氣,若是許宣對自己非禮,就將許宣一擊必殺。


    “可是,他給我治傷的時候,明明是非禮了我啊,為什麽我沒有將他殺了呢?”女子看著屋頂,呆呆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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