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看著白素貞冷若寒冰的俏臉,耷拉這頭“我不是看這下雨了麽?許公子這雨天回去,弄不好就要凍著了,所以就送給他一把傘了啊”


    白素貞盯著小青問道“真的就是這樣麽?咱們府中那麽多的傘,你為什麽隻送那把許公子的傘?”


    小青抬眼,看見白素貞臉色稍霽,這才解釋道“將許公子的傘還給他,咱們不是不用在送了麽?”


    說完,小青看著白素貞慍怒的臉頰,卻是嘟著嘴,滿是委屈的說道“我這麽做,其實是怕姐姐陷入這情劫當中,姐姐當初答應過我的,隻要報恩,就和我一起歸隱深山,潛心修道,早日登臨仙門的。”


    白素貞的怒氣,在小青這話之後,頓時煙消雲散,她自己喜歡了許宣,對於許仙這個恩人,她隻想送給他最需要的東西,可是,報完恩情了,她還有什麽理由繼續留在這個俗世?


    “青兒,日後不可在這般自作主張了”白素貞說完這句,隻是看著院門外遠處,那個撐著雨傘的青衫書生,悠然的消失在漫天的雨絲淡霧當中。


    白素貞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空落落的。


    許宣回到慶餘堂的時候,朱丹溪已經打開了門板,正在店裏忙著打掃衛生,見到許宣回來,朱丹溪一臉的擔憂“師弟,你昨天晚上怎麽沒有回來?你這樣的年紀,就去那些地方,對身體不好啊。須知聖人曾說‘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許宣被朱丹溪這話說的一頭霧水,不過瞬間明白了過來,失笑道“師兄,我昨天夜裏是沒有趕得及回來,正好城門給關閉了,所以才在城外的病人家裏寄宿一晚,”


    說完,許宣暗暗思忖道,小青曾經在這裏療傷,雖然療傷的是白素貞,不過也算是病人罷。


    朱丹溪也不和許宣較真,有些事情,提一次就可以了,總之,對許宣是一個告誡,醫道中人,對身體最是看重,以許宣的年紀,這麽早沉溺於男女之事,恐怕將來會短壽,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想起昨夜要許宣打聽的事情,便問道“師弟,你昨夜打聽的情況,可有師傅的消息?”


    許宣聽朱丹溪問到王鳳山的情況,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昨夜我打聽了,那行商說師傅在府城得罪了醫官,然後被牽扯進什麽案子,被關進牢獄中了。另外,那人給了我一封師傅的書信,是給師兄的。”


    說著,許宣將懷中的信封拿了出來,遞給了朱丹溪,朱丹溪接過看去,隻見這信封上寫著丹溪親啟字樣,他也不猶豫,用小刀將這信封打開。抽出裏邊的紙張,這信總共沒有幾頁,隻是片刻,朱丹溪便已經看完了,他隨手將信遞給了許宣,眼圈變得有些紅。


    許宣接過這信紙,細細讀了起來,信中的王鳳山,對於營救自己的事情,隻字不提,卻是對二人的殷殷教導,“丹溪性平和,卻無攻取之心,若思慮醫道有所進,當學許宣一二。許宣平素用藥太過峻,日後用藥當思慮過三,用藥當以圓潤柔和為上,”“慶餘堂餘平生心血所在,望你二人苦心經營,莫要荒廢,”


    不過這王鳳山更是看透了二人的心思,信中也直接說道“丹溪日後仕途坎坷,恐難有所精進,慶餘堂可為丹溪之退路,許宣若是不走仕途,日後亦難以留在錢塘,若是日後欲離開,無須惦念慶餘堂,大可一展所學,為師無求,惟願你念及初衷,能多顧及百姓之生存,莫要惡小而為之。為師所罪,無非牢獄之災耳,無性命之憂,爾等莫要營救,為師至多五年就可回鄉。”


    看著這熟悉的字體,許宣忍不住一歎,他的這位師傅,總體來說,還是一個好人的,他越是這麽說,許宣越覺的有問題,若是真的如王鳳山所說,他無生命之憂,頂多五年就可返回,前邊有怎麽會說那些交代後事一般的話?恐怕,師傅這次弄不好就要命喪囹圄了。


    許宣看了一眼朱丹溪,說道“師兄,我打算去府城看看情況,這幾日就麻煩師兄多多勞累了。”


    朱丹溪一聽,伸手拉住了許宣“師弟不可莽撞,以我看,不如我去好了,你還是留在店裏照看慶餘堂”


    許宣擺了擺手“師兄,這次去恐怕有所凶險,否則師傅也不會讓我們不要去看他,我的老師是程昉,雖然如今他老人家回杭州養病,但好歹也是朝廷的學士,若是有事,他總會營救與我,可是師兄你若是陷進去了,以我那老師的性情,恐怕就不會幫你的。哦,對了,我走後,麻煩你去給老師說一聲,我就不去老師哪裏辭行了”


    “怎麽,師弟你現在就要走?”朱丹溪問道。


    許宣歎了一口氣“師傅如今在這府城受苦,多等一日,師傅就要多受一日的苦,如此,還不如我早日過去,先去看看情況究竟如何”


    朱丹溪隻好看著許宣收拾行裝,許宣取了慶餘堂的一些銀兩,轉身奔著城北而去。


    臨安府雖然名為臨安,可是府城卻是在杭州,臨安一詞,其實是為了紀念吳越國的國王錢鏐對杭州的貢獻,以其故裏“臨安”為府名升杭州為“臨安府”,級別為“行在”,府城卻設在了杭州,而此時的杭州城,因為大宋皇帝定都於此,人口劇增,據聞杭州已有百萬人口,雖然錢塘緊鄰杭州可許宣也就僅僅去過西湖遊玩而已,距離杭州城,還隔著一個不小的西湖。


    錢塘去杭州,有兩條路,一條陸路,從錢塘北門出發,繞行半個西湖,然後就到了杭州,另外一條確實近了許多,就是從西湖直接穿行過去,要知道,杭州城城門旱門隻有十之三,另外幾座,基本上全是水門,而西湖之畔就有一座城門。


    許宣自然不會去走陸路,不但是他,幾乎所有的人,都選擇走水路,無他,一個安全,另外一個就是近一些。彼時早就有那心思活絡之人,開通了杭州錢塘的“水上大巴”,每日撐篙送客,一日下來,不但能養家,還能有所富餘,是以如今這條水路上,船隻如梭,端的繁忙。


    許宣看著這一艘艘客船,也不囉嗦,當下就登上一艘,付了那船家船錢,便坐在船艙的一角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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