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並沒有打算用其他的說法,來說服程昉來幫助自己,如今的情況,是許家乃至李公甫都在覆滅邊緣,若是捧著那所為的麵子,真是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畢竟,程昉還是自己的老師,弟子求老師,這是正常的。


    程昉正坐在哪裏讀書,聽見許宣這話,眉頭一跳,卻是問道,“有人要害你們?許宣,你莫慌,將事情細細給我說出來。”


    當下許宣說道“弟子曾經在杭州城抵抗瘟疫,因為朝廷對南城封鎖,藥材物資奇缺,這個時候,梁達和左少功帶著一群公子哥來到這南城,當時給我商量的,就是把這抗疫的功勞,給他們那些人,而他們,則可以調配物資,補充南城的物資。看著南城百姓在這生死邊緣掙紮,弟子心中不忍,便將這功勞送給了他們幾人。


    本來這事情,弟子已經忘記了,可是,在這事情之後,弟子卻是連番遭到了刺殺,幸虧有高人隨行,弟子才屢屢化險為夷,後來弟子成婚哪天,這二人還帶著禮金來參加我的婚禮,弟子覺得這些人不會害我,便暗暗責備自己想太多。


    可是,回到這錢塘,便有些人誘我出重金,弟子也因為種種原因,這銀子一直沒有花出去,知道今日,我小弟借我銀子,我便將手中的銀子給了他,卻不成想,小弟買東西的時候,就被對方給抓起來了。說小弟手中的,就是庫銀……”


    聽著許宣的話,程昉卻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心中卻是暗暗想到,若是真的和許宣這般說來,對方為了害許宣,還真是潑了老本了。不過對付一個小小的小郎中,用得著這樣麽?


    “許宣,你且放心,這事情,我會過問的,不過如今老師已經沒有在這翰林的位置上了,恐怕老師的話也不會太有用了“程昉歎了一口氣說道。


    許宣聽聞,連忙點頭“那就勞煩老師了,若不是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學生也不會晚上來讓老師費心。”


    說罷,他看著程昉沉思的模樣,生怕程昉不幫自己,便一咬牙,將心中所想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老師,其實在學生的角度來看,對方隻是為了滅口,有的是辦法,何必用這麽複雜的手段,針對我這麽一個小小的郎中呢?”


    正在沉思的程昉聽許宣這麽一說,倒是有些感興趣起來“哦,你說的確實如此,為師方才也在琢磨,對方為什麽會如此針對你們?”


    “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老師!”許宣斬釘截鐵的說道。


    “在我?”程昉腦中如同響了一聲驚雷,對啊,這些人對付許宣,這手筆確實是有些大,但是從許宣提供的消息和猜測來看,之前疑惑的地方,卻也已經能解釋透徹了。


    許宣看著程昉的模樣,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便將心中所想仔細道來


    “若是真的對付我這樣的小郎中,那些人隻需隨便一個衙門將我抓走即可,哪裏有這樣的麻煩,


    可對方卻就是廢了這麽大得力氣,做了一個圈套,難道隻是為了給我這個小學徒,扣上一個盜竊庫銀罪名麽?


    這也實在有些太過於繁瑣,除非這些人閑的沒事,若非如此,那麽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用我來把老師也給牽扯進去。所以說,他們針對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老師你!”


    程昉看著許宣侃侃而談,暗暗點了點頭,自己的這個學生還是可以,看透了這些人的打算。


    “老師,這次請老師幫我,若是隻我自己,恐怕學生難以逃過此劫的。”許宣到最後,語氣懇切的對著程昉說道。


    原本許宣以為,程昉會很快答應,不過讓許宣意外的是,此時的程昉卻是搖頭“許宣,這次的事情,既然你都說了,是針對我的,那麽我就不能插手了,否則我就會中了對方的陰謀,”


    許宣一怔,在他心中,程昉雖然算不上嫉惡如仇的人,可是也算不上那種自私自利的人,畢竟當初幼時的許宣,和家中族老爭奪家中的舊宅子時,他這位老師,可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現在許宣想來,當時若沒有程昉的原因,這案子楊知縣未必會幫自己的。他這般拒絕,程昉定然是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許宣長歎一聲,卻沒有在勸程昉,而是起身躬身“老師,既然如此,那學生就告辭了”


    程昉倒是有些意外“怎的,難道你就不在勸勸我麽?”


    許宣抬頭,隻見程昉緊緊的盯著自己,那雙睿智的眼睛,仿佛要看進許宣的心裏去。


    “老師若是能幫我,定然會幫我,若是有那難言之隱,學生又何必勉強?聖人曾經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老師也曾經教育過學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學生不敢忘卻”許宣躬身,卻是告退而去。


    程昉看著退出去的許宣,卻是猶豫再三,沒有開口將許宣留下。


    “你將此子收為學生,恐怕是一大敗筆,這等敦厚之人,怕是難在這官場走下去啊”驀然,程昉背後的傳來一個聲音。


    程昉聽見這聲音,頭也不回的歎道“當初選他,不過也是看他還算聰明,也算是有情有義之人,到如今,我卻也是有些後悔了。我若是將他送入這官場,天下怕是要少了一個好大夫,也要少了一個好人了”


    程昉說著,轉過身子,隻見那文士,正坐在這桌子旁,端著茶碗自飲自斟,這文士聽程昉這話,冷笑一聲“你不是你這徒兒,怎知道他不喜歡這官場之中的傾軋?又怎知道他不喜這高官厚祿?你又怎知道,他就想當一個好大夫當一個好人?”


    程昉聽這文士說的有些誅心,當下怒道“你這老兒喝我的,吃我的,你兒子還在我這裏住著,怎的說話還是這般刻薄?我這徒兒,我心裏還不清楚麽?”


    這文士又是冷笑一聲“你清楚?那如今你曾經的學生,怎麽會變著法子,和那蔡老狗合夥謀算於你?”


    程昉坐在那裏,卻是沒有說話,半晌才忽然開口說道“或許左公亮有他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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