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甫作為錢塘的地頭蛇,在這個時候找個喝酒的地方,當真不算的什麽難事,況且在這大宋,對於這宵禁朝廷已經是睜隻眼閉隻眼,管理的並不是太嚴格,所以哪怕許宣等人忙完出來,已經深夜,但是李公甫帶著眾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一處碼頭,


    此時雖然深夜,但是這碼頭上依然燈火輝煌,不時有這船靠岸,不少的苦力忙著從這船上卸貨,看著這熱鬧的場麵,許宣不由的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錢塘這樣的一個小城,到了夜間碼頭會如此繁忙,竟然讓他有種回到後市港口的感覺。


    李公甫見許宣和其他侍衛驚訝,笑了笑“自從官家把臨安當做暫時行在,臨安城幾百萬人的吃喝,臨安城的幾個港口怎麽夠用?況且那麽多的貨物,臨安城也放不下,所以周邊的城市,比如咱們錢塘,就成了臨安貨物的倉庫中轉,臨安的每日需求何其多,咱們錢塘這幾個碼頭晝夜不停才能將這些貨物吃下,不過這錢塘城裏,想要找半夜不關門的酒館,也隻有這一片了。”


    他說著,帶著眾人來到這碼頭,熟門熟路的來到一處酒館,雖然深夜,這酒館此時也已然還是燈火輝煌,這個時候苦力們還沒下工,裏邊坐著的,大都是碼頭的管事監工,此時見李公甫帶著一堆人過來,身上還都帶著家夥,酒館裏的眾人都愣住了,當下有那監工湊了上來,賠笑道“李爺,今個莫非是查案?怎麽帶著這麽多兄弟們過來?這裏邊幾位可是看著有些麵生啊,大家坐下來,認識認識?”


    李公甫冷笑一聲“我說黑大郎,莫要套近乎,你在這碼頭做什麽營生,莫要以為我等不知道,隻不過你小子尋常還算是有點底線,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們兄弟這才沒有找你麻煩,若是敢在這碼頭胡作非為的話,哼!”


    這黑大郎卻是嚇得額頭冒汗,他們這些監工大多都是錢塘城的混混,身上哪裏會那麽幹淨,哪怕如他這般“遵紀守法”的,身上也有一兩條人命官司,如今錢塘碼頭紅火,腦子靈活的他,早早的買通城裏的官老爺,在這碼頭上當了這監工,說白了,就是將這碼頭承包下來,給城裏的老爺們打工的,說到底不過一條狗而已,若是李公甫真的要找自己麻煩,保不齊那群老爺,就敢把自己賣了,當下他急忙拍著胸脯說道“李爺放心,這碼頭上我等混的溫飽,可比之前做那些混蛋事安穩,兄弟們怎麽還會做那作奸犯科之事?若是這有人這麽做了,不用李爺說,我第一個將他綁了送到衙門去!今日李爺帶這麽多兄弟過來,就是給我黑大郎麵子,這樣,諸位兄弟在咱們酒館吃喝,一應由我包了,”


    他說著,回頭衝著酒館裏風韻猶存的老板娘喊道“三娘,李爺帶來的兄弟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了,所有花費,記我賬上!”


    那老板娘見狀,脆脆的應了一聲,那聲音卻是比黃鸝還要好聽不少。


    李公甫卻是皺眉“黑大郎,你這是?”


    黑大郎急忙拍著胸脯說道“知道李爺鐵麵無私,做事極為公正,兄弟不過是覺得李爺半夜帶著兄弟巡夜太過勞累,所以請大家吃頓飯。哎呀呀,我這碼頭還有要事,諸位吃好喝好,黑大就失陪了”


    說著笑著退出了這酒館,其他的管事監工見狀,也連忙從這酒館退了出去。當下這小酒館隻剩下了李公甫帶來的人馬。


    許宣卻是笑眯眯的看著李公甫“咦,沒想到姐夫你這樣的人,也會敲竹杠啊”


    旁邊卻是有差役笑了起來“許大夫,就咱李頭這還叫敲竹杠?這黑大在錢塘城也不是什麽好人,不過比起其他人好點,所以咱們才不去辦他,就衝著這個,就是該他孝敬的。你是沒見過其他地方的差役,似是碼頭這樣的,每天來這裏抓幾個人,每次讓碼頭協查辦案,搞不了幾次,這碼頭就得關門,這管事的就得疏通關係,那花費可比這大了,咱們這不過一頓飯而已。”


    李公甫咳嗽一聲“你姐夫我不願意做那吃原告又吃被告的醃雜事,也不願意去坐莊坑那些商家,衙門那點錢,也就夠咱們吃穿,所以咱們家窮的叮當響,連這衙門的兄弟們也都過的一窮二白,若是不尋些外快,兄弟們都得餓死,總不能讓兄弟們賣命,又要挨餓吧。好了,不說這事了,咱們趕緊吃飯,大家也好早點回去歇息!”


    一旁有經常來這酒館的捕快,早就將需要的吃食吩咐下去,不過片刻,幾個四周平民家的女孩,端著菜肴上來,卻是一些牛羊肉等吃食,接著就是一壇一壇的酒端了上來,眾人開始互相敬酒,吃喝起來,由於這裏挨著運河,所以菜肴也大多是魚,許宣匆匆吃了幾口肉,卻是吃飽吃不下去了,看著眾人喝酒正熱鬧,自己也不好回去,可是在這熱鬧的氣氛裏,他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且眾人欺他年幼,紛紛找他灌酒,


    雖然大宋酒精度數並不高,類似於啤酒黃酒,可是喝多了也不成啊,許宣喝了一肚子酒,也有些頭暈,為了躲避,提著酒壇,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


    他坐在了酒館門口的石板上,此時夜色已深,一陣涼風吹來,讓感覺有些燥熱的許宣,頭腦變得清醒了起來。


    背後的酒館裏,李公甫正在和高侍衛拚酒,許宣聽著李公甫耍賴的話,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姐夫喝醉之後,竟然是這般,而那高侍衛,喝酒來者不拒,初時許宣還以為對方千杯不醉呢,可是喝了沒多少,已然腦子迷糊了。看著捕快和那些兵士拚酒,許宣微微笑了笑,這群人呐。


    許宣灌了一口酒,歎了一口氣,自己來到這大宋,學醫、成家、開醫館整日的忙忙碌碌,他已經有些忘記他來的那個時代了。那個時代的親人,那個時代的朋友,印象變得越來越模糊,不知道現在是來自未來的記憶影響了這個時代的許宣,還是大宋的許宣,影響了來自未來的劉作舟?


    可是,哪怕他現在記不清楚了,為什麽他心裏,還是想著那個時代的親人呢?


    酒館斜對角的屋脊上,月光下白素貞抱著雙膝坐在哪裏,看著酒館門口的許宣,自己默默的喝著酒,似是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情,喝酒越來越多,片刻之後,他靠在了酒店的門框上,閉上了眼睛,眼中似乎流下了眼淚。


    白素貞再也忍不住,從這屋脊上飛了下來,來到了許宣的跟前,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許宣已然睡著了,白素貞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許宣的臉頰,也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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