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逐漸轉醒,叱盧潤坤見狀忙將掉落在床上的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在卷好被子靠在一邊,似是被這般細細碎碎的聲音吵到,那人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轉過身來,看到那人的臉,叱盧潤坤隻想此刻昏死過去,竟然是楚昌冶!


    楚昌冶緩緩起身,叱盧潤坤攥著被子的指節略微有些發白,她努力掩飾著自己的警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是溫情而又好奇的,可是他偏頭看到自己的眼神中有著來不及掩飾的錯愕和迷茫,不過僅僅一瞬,他低頭掩飾了過去,好像在想此刻應該說什麽,半晌,他擺了擺說道:“你先出去吧。”


    從迷茫再到思考,叱盧潤坤的心裏有了個答案,她佯裝要起身,嘴裏似是不經意間提到:“妾身前幾日聽聞一個有趣的傳說,講的是金元三尊的故事,殿下可知?”


    楚昌冶錯愕地抬起頭,有一絲的不太相信,他試探性地詢問:“叱盧潤坤?”


    聽到這句話,叱盧潤坤立馬停止翻被子,心中湧出無限的感慨和惆悵,像走丟了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娘:“元尊大人,今早嚇死我了,這沒聽說穿書還帶換人物的啊!”


    見狀,棠溪銘識也不知該如何安撫,心中一團亂麻,他想了一下說道:“可能是楚昌冶和嬋兒在畫冊中確實是死了,人物被消滅,但故事還沒有完,我們就換了個載體吧。”


    他一低頭發現自己和叱盧潤坤身上的衣服還不在,便轉身下去,掩住床簾,將自己的衣服套好,再將叱盧潤坤的衣服從床簾縫兒中扔給了她,所幸貼身的衣物都被扔在了床上,叱盧潤坤臉臊了一下的同時也沒覺得問題有太大,她將衣服齊齊整整地穿好,一下闖便腿軟地跪在了地上,膝蓋處傳來的鈍痛感讓她實在沒忍住內心罵人的衝動,這兩個晚上到底玩兒了多久!腿都是軟的!


    “怎麽了?”棠溪銘識見她摔倒了便要上來扶。


    此刻叱盧潤坤的臉宛如蟠桃,元尊是從小優渥到大的五好苗子,她可不是啊,在宮裏最醃臢的地方待過,又在人間走街串巷過,此刻那些沒源頭的畫麵蜂擁擠進腦海裏,她趕都趕不走,她把臉偏過去,不願讓旁邊的人看到自己熟透的臉,可是細致如元尊,到底是看見了。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不舒服嗎?”元尊清澈的眼神裏不染一絲別的東西,這讓滿腦子廢料的叱盧潤坤更加的窘迫了。


    “我......”她不知道怎麽說,這沒法兒說!


    “嗯?”


    “熱,太熱了,憋得。”


    “好,我們去外屋,涼快一點。”


    二人梳妝好之後,便出門去了花園轉轉,逐漸適應了不適感的叱盧潤坤將思緒放到了查探周圍狀況的事情上。


    “你與這老兒的兒子真是有緣,上一個楚昌恒,這一個楚昌冶,可是腦子聰明和性格善良好演,這傻子和歹毒怎麽演,跨度也太大了點兒吧。”


    “我也著實是技窮。”


    “不過這好像也不公平,為什麽你一直是皇子,我一直都是丫鬟啊,從侍候娘娘的,到侍候皇子的,掙紮了半天,這具身體連個位份都沒有。”


    “你想要一個位份嗎?”


    “哈?”


    “想要的話我明天給你一個。”


    不愧是元尊,可以如此認真,叱盧潤坤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的好,說他呆吧,又好像句句有回應,從來不會讓話掉在地上,話話可落實。


    “欸,你聽說了嗎,就昨晚來的那個女的,是殿下從點心鋪老板那兒把他的女兒強行搶來的。”


    二人走至一個偏點兒的角落處,聽得幾個宮女在樹後頭嚼著舌根子。


    “當然知道了,嚎了一路,差點撞死,說是這女的原本有未婚夫的。”


    “可不嘛,殿下昨晚喝了點酒,又碰到這麽烈的,折騰了一宿,那女子的哭喊聲直到後半夜才消停。”


    “這得多狠啊,嘖嘖嘖,想來也是不願配合的,殿下的手段多,往後啊可得遭罪了。”


    聽到此刻,叱盧潤坤的臉又像熟透了一般,臊的厲害,身旁的人似是沒注意到這邊,咳嗽了兩聲,將人趕走,也沒多說什麽,就好像一個漫不經心的小插曲,二人行至殿外,得知如今八皇子擔著對下監管不力導致楚昌恒被陷害的罪過,已經過了皇上懲戒他的禁足日子,這般算來,楚昌恒已經歿了有一個月了,二人裝作去寺裏,駕馬車到了宮外麵,還沒出院兒,見到一眾小廝往院子搬著什麽東西,她將人喝住:“在搬什麽,鬼鬼祟祟的。”


    那幾人聞言一驚,看到棠溪銘識隨後走來,便跪下行禮:“殿下,這是前幾日刺殺您的刺客,被淩遲之後,您讓我們將其扔到亂葬崗中。”


    刺客?淩遲!叱盧潤坤往前走幾步想要看個清楚。


    “夫人還是別前走了,免得被嚇到。”


    叱盧潤坤怔愣在原地,不是因為嚇到,而是草席兜著的人,是杜然夫!


    破爛的草席露出一個角,那暴露這的眉眼是杜然夫無疑,隻是那還緊皺的眉頭和沒有閉上的眼睛,似是在無聲地控訴主人死前不甘,她捂住自己的嘴唇,心裏一陣的犯惡心。


    “他是為什麽來?”她壓抑著內心的點點悲傷。


    “說是殿下害死了他的未婚妻,存了死誌,前來複仇。”


    “真是荒謬,他以為自己未婚妻是誰,犯得著八皇子出馬嗎!”一旁跪著的小廝跟著附和。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我們殿下威武,他連殿下的一根頭發絲都沒碰著。”


    “好了,我知道了。”後麵的話叱盧潤坤一點兒也不想聽,她感覺心裏有些累意,像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地爬滿心口,帶著涼涼的悲意,內疚、可惜,讓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看看他們的結局,如果沒有她,會不會好一點。


    到寺裏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二人吃過素齋便在房中商討,此時二人扮演的是夫妻,叱盧潤坤便坐在椅子上一點兒都沒有要起來的架勢,反正此刻她不是丫鬟,陪睡的又如何,又不是丫鬟,想坐就坐,看誰敢置喙。


    “你,還好嗎?”


    “什麽好不好的。”叱盧潤坤像沒心沒肺般品嚐著剛剛小廝送的點心。


    “杜司傅歿了,看你狀態不太好,那隻是個幻境中的人,虛無縹緲,也說不上死了。”


    “我知道,當然知道了。”叱盧潤坤笑著,想讓對麵的人認為自己無事,“就是覺得那麽一個赤誠的人,我走之前都傷他了,他還是為了我死了,有點可惜。”


    “赤誠之人的心的確是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


    “我覺得元尊你也有,如此大公無私,值得佩服。”叱盧潤坤側著臉趴在桌子上,十分地認真。


    “是嗎?”棠溪銘識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我覺得你有此心,說明你也有赤誠之心。”


    像是沒皮沒臉一般,叱盧潤坤擺擺手,像是絲毫不在意:“我?我可沒有那種東西,我啊就是個隻想填飽肚子地混球,可跟元尊沒法兒比,你們神界打工薪資高不高啊,你也算是我半個熟人了,不幫我引進一下?要是待遇好的話,這鏢局我就不開了!”


    “想聽實話?”


    “嗯!”叱盧潤坤像隻聽話的小狗一般,眼睛都在發著光。


    “我們不招未受過天界九十九年私塾教育並未獲得甲等的學生。”棠溪銘識淺淺一笑。


    納尼,當官兒,還需文憑的嗎?


    叱盧潤坤伸出手在二人之間來回比劃了一番,像是在懇求加小心翼翼地確認:“熟人介紹,也,不行嗎?”


    “熟人的話。”棠溪銘識放下手中杯盞,很是認真地看著她,溫暖的嘴,說出了最冰冷的話,“乙等!”


    “......”


    好冷漠!


    夜晚,因為佛堂重地,二人便沒有躺在一個屋子裏,叱盧潤坤還樂得清閑,在床上玩著指甲,尋思著保養的這麽好看的手,連一個繭子都沒有,自己因為耍大刀滿是繭子,指甲劈叉的糙手是這輩子都不可能這麽白淨了,不做一個美甲美一美當真是可惜了,正尋思著塗什麽顏色好看呢,門外服侍的丫鬟走了進來。


    “夫人,這是殿下托我給您的。”


    叱盧潤坤伸手接過,是個藥膏一樣的東西,打開便聞到一股藥草的清香,還有說明書!


    她翻開一看,便連藥帶紙扔到了地上,臉又像熟透了一般,所以白日裏那些人說的什麽一晚,什麽暴力,他分毫不差地聽到了耳朵裏,不僅聽道了,還理解了,還落到實處了,呆子!他們很熟嗎?送這種藥膏!漸漸的,一個計劃在腦海中形成,叱盧潤坤將地上的藥緩緩撿起,嘴邊劃過一絲奸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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