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頓時忍不住心中一陣苦逼。


    父皇的驢脾氣,又上來了。


    天竺國雖然國力兵力,遠遠不及烈乾。


    但好歹也是鄰邦中疆域最大,底蘊最深的古國,有上千年的曆史。


    豈是說滅就能滅的?


    “父皇,那您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太子爺苦著臉道,“天竺派來的使臣,還在驛館侯著呢。”


    “去,告訴他,這件事就是我烈乾王朝的世子爺陸基幹的!”


    永樂帝毫不猶豫道,“而且,此事是基兒自己的決策,跟別人沒有半點關係。”


    “若是他們能抓住陸基,是殺是剮隨他們便!”


    太子爺:“???”


    “父皇,你……這是為何?”


    “熾兒,你慌什麽。”


    永樂帝笑嗬嗬道,“反正基兒現在又不在天竺境內,他們往哪裏抓?”


    “再說,遠兒又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他既然殺了那個天竺將軍,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便權且將這件事,算在基兒的頭上,遠兒在天竺行動起來也更加自如,不是嗎?”


    “可是……”


    太子爺心有不甘,眼中滿是無奈和哀求,試圖喚醒永樂帝為數不多的父愛。


    永樂帝卻沒有絲毫猶豫,揮揮手道,“無需多言,按照朕說的去辦!”


    “是……”


    太子爺嘴角微微抽了抽,轉身走出寢宮。


    在出門的一刹那,瞬間氣得呲牙咧嘴,險些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聽說基兒犯了事,就鬧著要興師問罪。


    結果一聽犯事的是陸遠,就瞬間改口,玩了命地包庇護犢子。


    到頭來,還是要讓基兒替陸遠頂這個雷。


    父皇,您老人家,雙標也不能玩得這麽溜吧?


    ……


    次日,傍晚時分。


    煞衛剿匪營軍帳,氣氛無比沉重。


    嘎魯坐在虎皮王位之上,神情陰鬱,殺氣騰騰。


    身旁的一眾將領全都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知道,嘎將軍今日心情不好。


    昨天夜裏,將軍的愛子塔魯,好端端在軍帳內喝著酒,卻讓人給殺了。


    殺他的,還是烈乾王朝的世子爺陸基。


    原本嘎魯怒不可遏找到皇帝,想要給兒子討一個公道。


    結果,聽了烈乾國君給出的答複,氣得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天竺國的國力兵力,遠遠無法與烈乾相媲美。


    所以,沙賈汗也無可奈何,隻好放權給他。


    告訴他,烈乾國君有話,如果能抓住陸基,隨便怎麽處置。


    隻要他能將陸基抓住,那是殺是剮,便都聽他的。


    但是,這德裏城方圓萬裏,上哪裏去抓一個陸基?


    便是抓住了,他也未必敢殺。


    去找康蘭大祭司,也隻是隨口將他打發走。


    為此,嘎魯氣得險些沒大病一場。


    今天難得地連酒都沒有喝。


    正當嘎魯怒不可遏之際,陸遠大大方方從外麵走進來。


    “在下藍林,見過將軍。”


    “小子,你來做什麽?”


    身旁米羅登沒好氣道,“沒看到將軍心情不好?快滾出去!”


    “嘎將軍,在下特意按照約定,來繳納投名狀。”


    陸遠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從身後取出一個狹長的黑布包袱。


    “請將軍過目。”


    “哦?”


    嘎魯有些意外,“這才短短兩日,你便將投名狀取回來了?”


    “拿來我看!”


    一名士兵走上前,將那包袱呈於嘎魯麵前。


    嘎魯將黑布解開定睛一看,裏麵果然是一條手臂。


    手臂的外側,赫然印著一個刹帝利羊頭紋身。


    身旁一眾將領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


    “這小子,下手還真夠狠的!”


    “不知道他是將哪個皇族給殺了……”


    “嗬,若是殺了哪位大人物,有的他受!”


    然而,嘎魯上下打量著這條手臂。


    看著黝黑的膚色,以及流暢的肌肉線條,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


    看了半天,卻也未能認出來,便沉聲說道,“頭顱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要將頭顱也一並斬下,作為投名狀嗎?”


    “在下當然記得。”


    陸遠微笑著點了點頭,不緊不慢揮了揮手。


    一名士兵托著隻銀盤從外麵走進來,盤上蓋著一塊紅布,放在嘎魯麵前。


    嘎魯眯著眼睛,信手一揮揭開紅布。


    瞬間臉色驟然一變,險些直接從王位上摔到地上。


    “你……你……”


    嘎魯怎麽也沒想到。


    陸遠用作投名狀的這顆人頭,正是自己兒子的!


    “是你這個混賬,殺了我兒子?!”


    嘎魯雙目通紅,如同一頭暴怒的野獸,嘶聲咆哮道,“拿下!”


    “將這混賬王八蛋,給我一刀一刀剮了!”


    “是!”


    士兵們忿怒地衝上前,要將陸遠按倒在地。


    “且慢!”


    陸遠抬手叫停,淡淡道,“嘎魯將軍,整個天竺人盡皆知,尊公子塔魯將軍,是死在烈乾王朝世子陸基之手。”


    “又怎麽會是我藍林殺的?”


    嘎魯咬牙切齒道,“那你說,我兒的頭顱和手臂,為什麽會在這裏?!”


    “不瞞將軍說,昨夜那陸基行凶的時候,在下正好路過雲衛駐地。”


    陸遠不假思索道,“陸基殺害了塔魯將軍後,便將屍體拋於荒野。”


    “在下不忍心看將軍死無葬身之地,便趁那陸基走了之後,去將他的屍體掩埋了。”


    “正埋著,我突然想到,將軍痛失愛子,身邊肯定缺了一大助手。”


    “為了能通過將軍的考驗,我便朝著塔魯將軍的屍體磕了三個頭,詢問他是否願意將自己的遺骸贈與我做投名狀。”


    “恰逢此時,天空中一道流星劃過,我料想這正是塔魯將軍的在天之靈,答應了我的請求。”


    “所以,我便忍痛割下了塔魯將軍的頭顱和手臂,作為投名狀帶來獻給嘎將軍。”


    陸遠這番話說得無比真切,米羅登等人都聽得一愣一愣。


    嘎魯卻氣得臉上青一陣紫一陣,額頭一根根青筋猙獰暴起。


    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便讓他死無全屍?


    這小子的腦子裏,究竟特麽在想什麽!


    身旁米羅登眯著眼睛,冷聲道,“你這小子,真是狂妄自大,自作聰明!”


    “嘎將軍所說的投名狀,是讓你殺一名刹帝利,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可你卻用塔魯將軍的屍骸,來蒙混過關。”


    “塔魯將軍又不是你殺的,這頭顱和手臂,如何能作為投名狀?!”


    陸遠早已料到對方會如此刁難,從容不迫淡笑道,“米將軍此言差矣。”


    “嘎魯將軍昨天說的很清楚,加入煞衛的投名狀,就是一名刹帝利的頭顱和手臂,僅此而已。”


    “雖然在下沒有殺人,但確確實實按照要求完成了投名狀。”


    “再者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是嗎?”


    陸遠這番巧舌如簧的應對,說得米羅登等人都啞口無言。


    良久,嘎魯深吸一口氣,將萬丈怒火壓抑住。


    微微眯起眼睛,冷聲道,“藍林,看在你真的很想加入煞衛?”


    “不錯。”


    陸遠毫不猶豫點了點頭,“在下隻求秉父親之遺誌,報效陛下,建功立業。”


    “好,好得很!”


    嘎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冽獰笑。


    “既然你的報國之心如此真切,本將軍便成全你!”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剿匪營的百夫長,下轄十名什長,二十名伍長。”


    “多謝嘎將軍!”


    陸遠佯作激動,立刻單膝跪地抱拳謝恩。


    “在下粉身碎骨,也定報將軍恩情!”


    “大哥……”


    米羅登麵露焦急,滿臉疑惑地看著嘎魯。


    按照煞衛的規矩,每五人為一伍,每十人為一什,每百人便是一營。


    剿匪營中總共隻有千人上下,十個營的建製。


    直接封賜百夫長,就等同於是剿匪營十分之一的人馬都撥給這小子了。


    嘎魯卻冷笑著擺了擺手,不緊不慢站起身來。


    “小侯爺,快快請起。”


    “你方才說,你想建功立業對吧?”


    “不錯。”


    陸遠真切地點了點頭,“在下心無旁騖,隻一心想要報國!”


    “好!”


    嘎魯朗聲道,“德裏城外三十裏,有一座佛陀山。”


    “山上嘯聚著五百餘名山賊,自稱梵天會,多年來一直嘯聚山寨,劫掠商車,無惡不作。”


    “陛下一直催促我出兵剿滅,但因梵天會的賊寇太過狡猾,所以我未敢輕舉妄動。”


    “但現如今,有小侯爺加入,定然能一舉將那些賊寇一網打盡!”


    “聽令!”


    嘎魯振聲道,“三日之後,由本將親率五營人馬,夜襲佛陀山,將那群賊寇一網打盡!”


    “藍林,著你隨本將一同行動,率領你的兵馬,打先鋒!”


    “在下領命!”


    陸遠鄭重點了點頭,心中暗暗冷笑。


    打算借山賊之手,來除掉自己?


    這個嘎魯,還真是傻得可愛啊。


    換做尋常人想要算計另外一個人,起碼得要憋上幾天壞水。


    這家夥卻直接當場就把陰謀說出來,就差把“我要算計你”五個字寫在臉上。


    誰若是能上他的當,那簡直就是活蠢豬了。


    陸遠稱要回去做好準備,便告辭離開了。


    待到他走後,米羅登激動道,“大哥,我明白了!”


    “你是打算趁剿匪途中,將那藍林幹掉對不對?”


    “不錯。”


    嘎魯冷笑著點了點頭,“不過,不能由我們自己動手。”


    “康蘭大祭司叮囑過,必須讓他藍林死得合情合理,堵住其他人的嘴。”


    “你速速去趟佛陀山,聯絡梵天會的老大濕婆。”


    “告訴他,三日過後夜半子時,我會親自帶人前去攻山。”


    “讓他提前做好埋伏,將咱們的先頭部隊給滅掉。”


    “等事成之後,我會給他一大筆銀子作為酬謝的。”


    ……


    陸遠走在大街上,心中思忖著計劃。


    現在自己想弄死嘎魯,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唯一要考慮的就是,讓他怎麽死。


    哪種死法,對自己的幫助最大,日後能更加行動自如。


    走著走著,突然有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陸遠扭頭一看,正是鄭和。


    此時此刻,鄭和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中布滿血絲,整個人無比憔悴。


    陸遠頓時哭笑不得,“三保,你別急……”


    “我能不急嘛!”


    鄭和苦著臉說道,“世子爺,什麽都別說,先跟我走!”


    見鄭和急成這幅模樣,陸遠無可奈何,也隻好跟著他離開。


    穿梭過一片大街小巷,來到一片荒涼偏僻的茅屋中。


    鄭和才微微鬆了口氣,急切地說道,“我的小爺誒,您這幾天都到哪裏瘋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差點把整個德裏城都翻過來了!”


    “三保,你急什麽。”


    陸遠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笑道,“我這幾日沒事幹,到皇宮去做幾天駙馬而已。”


    “你該忙什麽忙你的,回頭咱們回合一塊離開不就是了?”


    鄭和嘴角微微一抽搐。


    這小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倒是輕巧。


    實則呢?都快要把天給捅破了好不好?


    “世子爺,你老實跟我交代。”


    鄭和黑著臉問道,“你當駙馬就當駙馬,為什麽要殺人?”


    “殺人?”


    陸遠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三保,冤枉啊,我哪敢殺人啊?”


    “你少裝!”


    鄭和咬牙切齒道,“雲衛校尉塔魯,不是被你殺的?”


    “塔魯……”


    陸遠聳聳肩笑道,“他不是被陸基殺的嗎?”


    “陸世子又不是神仙,能在烈乾殺天竺的人?”


    鄭和無奈道,“世子爺,你知不知道。”


    “這天竺國的規矩,不比烈乾。”


    “咱們雖然作為烈乾使臣,天竺國賓,可以享受與刹帝利比肩的地位。”


    “但是,如若沾到人命官司,那這個身份就會忽略不計,以首陀羅論處!”


    “一個首陀羅,殺害了刹帝利的軍官,你知道是何等下場嗎?”


    “如若皇帝知道,非要誅你九族不可!”


    “誅我九族?好呀好呀。”


    陸遠忍俊不禁笑道,“我的九族都有誰來著?”


    “我大伯,烈乾王朝太子爺。”


    “我爹,烈乾漢王,我三叔,烈乾趙王。”


    “我兩位兄長,陸基陸青也別忘了。”


    “對了對了,九族的話,還得將我皇爺也加上才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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