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陣亡士兵的帳篷前。
李諾掀開門簾，撚著下巴低頭思索。
陣亡的帝國士兵，居然的真的受到了靈樞的保護...
不。
這麽說不準確。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
陣亡的帝國士兵會在陣亡的那一刻，被靈樞吸走屍體上的靈魂碎屑。
過去的半個小時裏，李諾先後搬運了三具“鮮活”的屍體，反複確認了這一點。
進一步說，凡是在靈樞範圍內陣亡的生者，甭管是否死於亡靈之手，均會被靈樞收走屍體上的靈魂碎屑。
李諾要想提高靈魂強度，就得避開靈樞的影響範圍了。
再看看打得如火如荼的前線，李諾心頭浮現一絲異樣。
他怎麽感覺，死靈教派在做一筆穩賺不虧的買賣呢？
用靈樞內的永生精華當做魚餌，輔以土地淪陷作為威脅，逼迫帝國軍隊前來墓穴清除汙穢。
在這一過程裏，帝國軍隊投入了大量物資，耗費了大量兵力。
帝國軍隊得到了什麽呢？
補充生機的永生精華，以及隨時可能再次被亡靈霸占的墓穴。
死靈教派付出了永生精華，打造靈樞的魔法材料，召喚亡靈大軍的施法材料。
除此以外，應該沒什麽額外開銷了吧。
這些開銷對死靈教派來說大嗎？
李諾不是死靈教派的內部人士，他不太清楚情況。
但他覺得，如果戰爭的開銷對死靈教派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負擔的話，那這群亡者就會選擇在地下長眠，積蓄力量。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不時地在各處墓穴當中挑事，逼迫帝國軍隊前去清理。
不管怎麽說，死靈教派都是付出了物質，收獲了靈魂。
這對於以靈魂為生的亡靈來說，絕對穩賺不虧。
…
“長官，我把陣亡士兵的屍體搬到帳篷裏了。”
李諾擦著額頭的汗珠，來到高台下方，仰望上麵的警衛員。
警衛員低下頭，剛想說些什麽，卻在不經意間用餘光掃過樓梯間，臉上霎時湧出濃濃的喜悅：
“天呐！大家快看！格雷特少尉回來了！格雷特少尉回來了！”
他的叫聲在槍炮轟鳴中不太明顯，但是“格雷特”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引人關注了。
好幾個士兵從壁壘裏探出腦袋，朝著警衛員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隨後便扭頭朝著同伴們大喊起來。
“真的是格雷特少尉！快看，夥計們！格雷特少尉沒有犧牲！！”
“讓我看看！…嘶！難以置信，他竟然從地穴惡蛛手下逃脫了！”
“格雷特少尉身邊的人是誰？是皮姆嗎？…誒？不對不對，不是皮姆，是馬爾斯中士！難道是馬爾斯中士和皮姆上士，一起把格雷特少尉救出來的？那皮姆上士人呢？”
“別管那個軍情二處的家夥了，一想到他那張臉，我就覺得惡心，一個大男人，整天不是梳頭發，就是修指甲，實在讓人反胃。”
前線的槍聲短暫減弱，士兵們從壁壘裏探出腦袋，一邊交談，一邊朝格雷特二人的方向眺望。
要不是高台上的警衛員，大呼小叫地維持戰鬥秩序，前線很可能陷入“啞火”的狀態。
不怪士兵們不遵守紀律，實在是格雷特少尉重返營地的場景，太讓人震驚了。
一個必死之人活著出現在麵前，這其中的懸念足以讓每個人好奇。
李諾麵朝格雷特二人的方向，微微張開嘴巴，讓驚訝的神情寫滿臉龐。
他知道格雷特少尉沒死。
他也猜到馬爾斯中士，會和格雷特少尉一起返回了。
但是，掌握了死亡法術的穿越者，才是好的罪兵888號。
李諾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情，朝著馬爾斯中士跑去，就和一個見到長官幸存的小隊成員一模一樣。
“馬爾斯長官，你真厲害，竟然把格雷特少尉救出來了。”李諾略帶崇拜地跑到馬爾斯麵前說道。
馬爾斯此時正把格雷特的右臂架在自己身上，扶著對方走向營地。
再看格雷特少尉，這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緊閉雙眼，緊咬牙關，臉上青筋直冒，遍體鱗傷，渾身上下就沒一處是好的，完全一副飽受痛苦的樣子。
但其實嘛…李諾心裏很清楚，格雷特少尉的狀況好得很。
在第一次見到格雷特少尉的時候，李諾需要1000點精力值才能完整解構他。
現在，這個數字翻了一倍，達到了2000點之多。
這說明格雷特少尉已經從一階「帝國之拳」，晉升到二階了。
他臉上的痛苦神色和身上的傷勢，是故意偽裝出來的。
李諾暗自搖頭，心道自己這是進了個什麽軍隊，怎麽人人都是演員…
馬爾斯中士的演技也不差。
他故意繃緊臉上的線條，語氣凝重地說道：
“賈維斯，現在不是聊天的好時候。你快去讓醫療兵過來幫忙。格雷特少尉為了對抗地穴惡蛛，嚴重透支了自己的身體，還受了很嚴重的傷勢，需要立刻接受治療。”
“是，長官，我這就去。”
李諾朝著兩人身後的樓梯間瞧了瞧，裝模作樣地尋找皮姆的蹤跡。
他的臉上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為難與憋屈，最後在一聲長歎中轉身離開：
“長官，有件事我想和你說，皮姆上士他…誒，算了，還是等會兒說吧，我先去把醫療兵叫來。”
李諾一走，圍觀的士兵就包圍了格雷特二人。
他們簇擁著兩位英雄，走向醫療帳篷。
有些士兵的性子比較急，比較耿直，忍不下胸口的那股惡氣，直接開噴了。
“格雷特長官，皮姆上士實在是太可惡了！”
“對！我們想去救你，可他偏不讓我們去！”
“他懷疑罪兵888是告死會的間諜，連問都沒問阿爾文上士，就把罪兵888號抓起來審訊了一遍！你說這是不是太過分了！這不是打我們這幫中士的臉嗎？罪兵888號好歹是救過我們這幫中士的人！”
“什麽？！賈維斯被皮姆審訊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馬爾斯中士頓時傻眼。
格雷特少尉雖然緊閉著眼睛，但也是抖動了一下身體，顯然對這個問題很關注。
漢斯中士先前和李諾合作過，心裏對李諾的評價很高。
他接過話茬說道：
“就發生在我們從地下三層撤退之後。我們剛回到營地，皮姆就不由分說地把罪兵888號抓起來了。事實證明，罪兵888號什麽問題都沒有！皮姆連個屁都沒審問出來！隻能把罪兵888號放了…對了，馬爾斯，皮姆人呢？他和他的四個警衛員，不是去營救格雷特少尉了嗎？”
對啊，皮姆呢？
眾人看著黑漆漆的樓梯間，麵麵相覷，隻好把目光放到馬爾斯身上。
馬爾斯中士深吸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悲慟，聲音也變得沙啞了一些：
“皮姆上士他…他犧牲了，他的四個警衛員也犧牲了。我帶著格雷特少尉逃到地下二層之後，被石塚縛靈團團圍住。要不是皮姆和他的警衛，拚了性命把我們救出來，那死在地下二層的人，就是我們倆了。”
“死了..皮姆竟然死了..”
“他也有今天！…啊，對不起，我是說，皮姆真是英勇…”
“沒想到..皮姆也會犧牲自己..我還以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馬爾斯中士看著麵前的士兵們，心中有些無奈。
他和格雷特少尉，都知道皮姆告死會的間諜。
但此時不能公開這個消息。
至少現在不行。
因為，告死會間諜之間，同時存在著雙線聯絡和單線聯絡兩種方式。
單線聯絡指上線知道下線的身份，但下線不知道上線的身份。
雙線聯絡便是上下線都知道對方的身份。
皮姆的真實身份，必然被另一部分告死會間諜所知。
他身份敗露的事情流傳出去之後，很快會引起其他告死會間諜的警覺，進而影響到墨菲雅上尉的後續計劃。
為了顧全大局，此時也隻能忍一忍了，等將此地的任務完成了，再把皮姆的真實身份披露出去。
就在士兵們心生感慨的時候，李諾帶著醫療兵回來了。
他剛好聽到皮姆的死訊，神情變得複雜極了。
有受到欺壓後，終於出了口惡氣的暢快。
也有厭惡之人暴斃後的欣喜。
還有些微的驚愕，就仿佛沒想到皮姆也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一樣。
這一係列微表情，可是他醞釀了好久才表現出來的。
他的目的很明確。
那便是把自己打造成，對皮姆的真實身份毫不知情的普通罪兵。
“皮姆上士的犧牲，真是令人遺憾。我原先還以為他是個隻會刁難人的家夥，卻沒想到他有大無畏的這一麵。”
李諾用一聲輕歎和感慨，散去了臉上的複雜神情，側身讓出道路：
“長官，醫療兵來了。”
格雷特少尉被輕輕地放到擔架上。
醫療兵抬起沉重的擔架，揮手散開人群，往醫療帳篷跑去。
格雷特少尉離開後，現場的氛圍不再那麽激烈了。
眾士兵該幹嘛幹嘛，紛紛走向自己的壁壘。
馬爾斯中士一把拉住李諾，往自己小隊的帳篷走。
“賈維斯，你把事情經過和我說一說。皮姆怎麽審訊你的？他問了你什麽，你又是怎麽回答的？”
進入帳篷後，馬爾斯中士壓低聲音，語氣分外凝重：
“你沒把我們的計劃透露出去吧？”
“沒有。長官。他以軍情二處調查員的名義，逼我供出教我死靈符文的人，還用電擊項圈招呼我。我什麽都沒說。”
李諾說話時一臉坦誠。
他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從這麻煩事摘出去，絕不能出任何紕漏。
可馬爾斯中士上下掃視李諾，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他對軍情二處的手段可太了解了。
皮姆真要狠心下毒手的話，能有幾個人扛得住？
可看李諾的樣子，他好像確實沒有被嚴刑審問呐，身上一點傷勢都沒有…
不對，不對，難道皮姆用了吐真劑？
馬爾斯中士目光微凝，緊緊盯著李諾的麵容，微微扇動鼻翼，吸了幾口氣。
吐真劑的味道比較刺鼻。
任何人喝下後，都會在口腔內留下明顯的氣味。
另外，喝了吐真劑的人，會出現瞳孔顫動、精神恍惚的後遺症。唯有身體素質極佳的人，能夠免疫後遺症，例如「帝國之拳」。
李諾身上沒有這些現象，他也不是「帝國之拳」。
那麽答案隻有一個了。
李諾沒被灌下吐真劑，皮姆確實是用電擊項圈審訊他的。李諾也確實沒有把墨菲雅上尉抖落出來。
馬爾斯中士忽然一拍腦門，低聲自嘲了一句：
“誒，我差點兒沒繞過彎來…皮姆要是知道軍隊裏藏著墨菲雅上尉，那肯定會第一時間離開墓穴，而不是到地下三層去找死。所以你肯定沒有供出墨菲雅上尉的存在。”
“什麽？長官？你在說什麽？”李諾表麵一臉懵逼，內心卻是暗歎了一下——馬爾斯長官啊，你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不不不，沒什麽。你是好樣的，賈維斯。我相信你了。你肯定沒泄露計劃。”
馬爾斯中士伸手拍拍肩膀。
他剛要說幾句寬慰的話，一陣哨聲從帳篷外傳進來。
李諾掀開門簾，撚著下巴低頭思索。
陣亡的帝國士兵，居然的真的受到了靈樞的保護...
不。
這麽說不準確。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
陣亡的帝國士兵會在陣亡的那一刻，被靈樞吸走屍體上的靈魂碎屑。
過去的半個小時裏，李諾先後搬運了三具“鮮活”的屍體，反複確認了這一點。
進一步說，凡是在靈樞範圍內陣亡的生者，甭管是否死於亡靈之手，均會被靈樞收走屍體上的靈魂碎屑。
李諾要想提高靈魂強度，就得避開靈樞的影響範圍了。
再看看打得如火如荼的前線，李諾心頭浮現一絲異樣。
他怎麽感覺，死靈教派在做一筆穩賺不虧的買賣呢？
用靈樞內的永生精華當做魚餌，輔以土地淪陷作為威脅，逼迫帝國軍隊前來墓穴清除汙穢。
在這一過程裏，帝國軍隊投入了大量物資，耗費了大量兵力。
帝國軍隊得到了什麽呢？
補充生機的永生精華，以及隨時可能再次被亡靈霸占的墓穴。
死靈教派付出了永生精華，打造靈樞的魔法材料，召喚亡靈大軍的施法材料。
除此以外，應該沒什麽額外開銷了吧。
這些開銷對死靈教派來說大嗎？
李諾不是死靈教派的內部人士，他不太清楚情況。
但他覺得，如果戰爭的開銷對死靈教派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負擔的話，那這群亡者就會選擇在地下長眠，積蓄力量。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不時地在各處墓穴當中挑事，逼迫帝國軍隊前去清理。
不管怎麽說，死靈教派都是付出了物質，收獲了靈魂。
這對於以靈魂為生的亡靈來說，絕對穩賺不虧。
…
“長官，我把陣亡士兵的屍體搬到帳篷裏了。”
李諾擦著額頭的汗珠，來到高台下方，仰望上麵的警衛員。
警衛員低下頭，剛想說些什麽，卻在不經意間用餘光掃過樓梯間，臉上霎時湧出濃濃的喜悅：
“天呐！大家快看！格雷特少尉回來了！格雷特少尉回來了！”
他的叫聲在槍炮轟鳴中不太明顯，但是“格雷特”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引人關注了。
好幾個士兵從壁壘裏探出腦袋，朝著警衛員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隨後便扭頭朝著同伴們大喊起來。
“真的是格雷特少尉！快看，夥計們！格雷特少尉沒有犧牲！！”
“讓我看看！…嘶！難以置信，他竟然從地穴惡蛛手下逃脫了！”
“格雷特少尉身邊的人是誰？是皮姆嗎？…誒？不對不對，不是皮姆，是馬爾斯中士！難道是馬爾斯中士和皮姆上士，一起把格雷特少尉救出來的？那皮姆上士人呢？”
“別管那個軍情二處的家夥了，一想到他那張臉，我就覺得惡心，一個大男人，整天不是梳頭發，就是修指甲，實在讓人反胃。”
前線的槍聲短暫減弱，士兵們從壁壘裏探出腦袋，一邊交談，一邊朝格雷特二人的方向眺望。
要不是高台上的警衛員，大呼小叫地維持戰鬥秩序，前線很可能陷入“啞火”的狀態。
不怪士兵們不遵守紀律，實在是格雷特少尉重返營地的場景，太讓人震驚了。
一個必死之人活著出現在麵前，這其中的懸念足以讓每個人好奇。
李諾麵朝格雷特二人的方向，微微張開嘴巴，讓驚訝的神情寫滿臉龐。
他知道格雷特少尉沒死。
他也猜到馬爾斯中士，會和格雷特少尉一起返回了。
但是，掌握了死亡法術的穿越者，才是好的罪兵888號。
李諾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情，朝著馬爾斯中士跑去，就和一個見到長官幸存的小隊成員一模一樣。
“馬爾斯長官，你真厲害，竟然把格雷特少尉救出來了。”李諾略帶崇拜地跑到馬爾斯麵前說道。
馬爾斯此時正把格雷特的右臂架在自己身上，扶著對方走向營地。
再看格雷特少尉，這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緊閉雙眼，緊咬牙關，臉上青筋直冒，遍體鱗傷，渾身上下就沒一處是好的，完全一副飽受痛苦的樣子。
但其實嘛…李諾心裏很清楚，格雷特少尉的狀況好得很。
在第一次見到格雷特少尉的時候，李諾需要1000點精力值才能完整解構他。
現在，這個數字翻了一倍，達到了2000點之多。
這說明格雷特少尉已經從一階「帝國之拳」，晉升到二階了。
他臉上的痛苦神色和身上的傷勢，是故意偽裝出來的。
李諾暗自搖頭，心道自己這是進了個什麽軍隊，怎麽人人都是演員…
馬爾斯中士的演技也不差。
他故意繃緊臉上的線條，語氣凝重地說道：
“賈維斯，現在不是聊天的好時候。你快去讓醫療兵過來幫忙。格雷特少尉為了對抗地穴惡蛛，嚴重透支了自己的身體，還受了很嚴重的傷勢，需要立刻接受治療。”
“是，長官，我這就去。”
李諾朝著兩人身後的樓梯間瞧了瞧，裝模作樣地尋找皮姆的蹤跡。
他的臉上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為難與憋屈，最後在一聲長歎中轉身離開：
“長官，有件事我想和你說，皮姆上士他…誒，算了，還是等會兒說吧，我先去把醫療兵叫來。”
李諾一走，圍觀的士兵就包圍了格雷特二人。
他們簇擁著兩位英雄，走向醫療帳篷。
有些士兵的性子比較急，比較耿直，忍不下胸口的那股惡氣，直接開噴了。
“格雷特長官，皮姆上士實在是太可惡了！”
“對！我們想去救你，可他偏不讓我們去！”
“他懷疑罪兵888是告死會的間諜，連問都沒問阿爾文上士，就把罪兵888號抓起來審訊了一遍！你說這是不是太過分了！這不是打我們這幫中士的臉嗎？罪兵888號好歹是救過我們這幫中士的人！”
“什麽？！賈維斯被皮姆審訊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馬爾斯中士頓時傻眼。
格雷特少尉雖然緊閉著眼睛，但也是抖動了一下身體，顯然對這個問題很關注。
漢斯中士先前和李諾合作過，心裏對李諾的評價很高。
他接過話茬說道：
“就發生在我們從地下三層撤退之後。我們剛回到營地，皮姆就不由分說地把罪兵888號抓起來了。事實證明，罪兵888號什麽問題都沒有！皮姆連個屁都沒審問出來！隻能把罪兵888號放了…對了，馬爾斯，皮姆人呢？他和他的四個警衛員，不是去營救格雷特少尉了嗎？”
對啊，皮姆呢？
眾人看著黑漆漆的樓梯間，麵麵相覷，隻好把目光放到馬爾斯身上。
馬爾斯中士深吸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悲慟，聲音也變得沙啞了一些：
“皮姆上士他…他犧牲了，他的四個警衛員也犧牲了。我帶著格雷特少尉逃到地下二層之後，被石塚縛靈團團圍住。要不是皮姆和他的警衛，拚了性命把我們救出來，那死在地下二層的人，就是我們倆了。”
“死了..皮姆竟然死了..”
“他也有今天！…啊，對不起，我是說，皮姆真是英勇…”
“沒想到..皮姆也會犧牲自己..我還以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馬爾斯中士看著麵前的士兵們，心中有些無奈。
他和格雷特少尉，都知道皮姆告死會的間諜。
但此時不能公開這個消息。
至少現在不行。
因為，告死會間諜之間，同時存在著雙線聯絡和單線聯絡兩種方式。
單線聯絡指上線知道下線的身份，但下線不知道上線的身份。
雙線聯絡便是上下線都知道對方的身份。
皮姆的真實身份，必然被另一部分告死會間諜所知。
他身份敗露的事情流傳出去之後，很快會引起其他告死會間諜的警覺，進而影響到墨菲雅上尉的後續計劃。
為了顧全大局，此時也隻能忍一忍了，等將此地的任務完成了，再把皮姆的真實身份披露出去。
就在士兵們心生感慨的時候，李諾帶著醫療兵回來了。
他剛好聽到皮姆的死訊，神情變得複雜極了。
有受到欺壓後，終於出了口惡氣的暢快。
也有厭惡之人暴斃後的欣喜。
還有些微的驚愕，就仿佛沒想到皮姆也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一樣。
這一係列微表情，可是他醞釀了好久才表現出來的。
他的目的很明確。
那便是把自己打造成，對皮姆的真實身份毫不知情的普通罪兵。
“皮姆上士的犧牲，真是令人遺憾。我原先還以為他是個隻會刁難人的家夥，卻沒想到他有大無畏的這一麵。”
李諾用一聲輕歎和感慨，散去了臉上的複雜神情，側身讓出道路：
“長官，醫療兵來了。”
格雷特少尉被輕輕地放到擔架上。
醫療兵抬起沉重的擔架，揮手散開人群，往醫療帳篷跑去。
格雷特少尉離開後，現場的氛圍不再那麽激烈了。
眾士兵該幹嘛幹嘛，紛紛走向自己的壁壘。
馬爾斯中士一把拉住李諾，往自己小隊的帳篷走。
“賈維斯，你把事情經過和我說一說。皮姆怎麽審訊你的？他問了你什麽，你又是怎麽回答的？”
進入帳篷後，馬爾斯中士壓低聲音，語氣分外凝重：
“你沒把我們的計劃透露出去吧？”
“沒有。長官。他以軍情二處調查員的名義，逼我供出教我死靈符文的人，還用電擊項圈招呼我。我什麽都沒說。”
李諾說話時一臉坦誠。
他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從這麻煩事摘出去，絕不能出任何紕漏。
可馬爾斯中士上下掃視李諾，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他對軍情二處的手段可太了解了。
皮姆真要狠心下毒手的話，能有幾個人扛得住？
可看李諾的樣子，他好像確實沒有被嚴刑審問呐，身上一點傷勢都沒有…
不對，不對，難道皮姆用了吐真劑？
馬爾斯中士目光微凝，緊緊盯著李諾的麵容，微微扇動鼻翼，吸了幾口氣。
吐真劑的味道比較刺鼻。
任何人喝下後，都會在口腔內留下明顯的氣味。
另外，喝了吐真劑的人，會出現瞳孔顫動、精神恍惚的後遺症。唯有身體素質極佳的人，能夠免疫後遺症，例如「帝國之拳」。
李諾身上沒有這些現象，他也不是「帝國之拳」。
那麽答案隻有一個了。
李諾沒被灌下吐真劑，皮姆確實是用電擊項圈審訊他的。李諾也確實沒有把墨菲雅上尉抖落出來。
馬爾斯中士忽然一拍腦門，低聲自嘲了一句：
“誒，我差點兒沒繞過彎來…皮姆要是知道軍隊裏藏著墨菲雅上尉，那肯定會第一時間離開墓穴，而不是到地下三層去找死。所以你肯定沒有供出墨菲雅上尉的存在。”
“什麽？長官？你在說什麽？”李諾表麵一臉懵逼，內心卻是暗歎了一下——馬爾斯長官啊，你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不不不，沒什麽。你是好樣的，賈維斯。我相信你了。你肯定沒泄露計劃。”
馬爾斯中士伸手拍拍肩膀。
他剛要說幾句寬慰的話，一陣哨聲從帳篷外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