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李諾尋找軍情六處的下落中度過。
一晃眼，三天過去。
李諾仔細查看了所有與帝國有關的解構成果，從中找出了數十條可能牽扯到軍情六處的情報。
他此時正在獨棟小屋的書房裏整理這些情報。
書房裏的氛圍寧靜又安逸，而在書房之外的聚合城其它地段，風雲變幻，波詭雲譎。
蠻石荒地的畸變體裂痕，匆匆地闖入聚合城各方勢力的視野，又匆匆地離開。
前去探查畸變體裂痕的金商之劍們回來之後，在第一時間把畸變體裂痕裏的所見所聞上報給了黃金商會，由對方轉交給煉金聖堂。
金商之劍的調查結果，毫不意外地震驚了聚合城裏的煉金勢力。
黑城的非法煉金勢力黑骨隱修會，竟然聯合了一名心靈巫師罪犯，共同打造了人工催生畸變體的機械工廠！
這消息的含金量太大，而且內部的細節之處極其複雜，同時涉及到了各方勢力。
被牽連進來的勢力包括：
元素審判，告死會，塔蒂斯帝國軍情三處和五處，黑骨隱修會。
元素審判和告死會是烏納斯環的巫師勢力。它們被卷入此事是因為巫師罪犯和接骨魔杖。
告死會遠在塔蒂斯帝國，聚合城的本土勢力管不著它，所以壓力全部來到了元素審判的頭上。
金商之劍在機械工廠內，找到了一些珍貴的文檔資料。
其中有一份文檔值得關注，它是黑骨隱士拷問九名巫師的筆錄。
有九名巫師被困於巢穴當中，這是聚合城裏各個大型煉金勢力都知道的事情。
其中一人是六環實力，來自夜靈修會。其餘八人均是三環、四環的實力，來自於夜靈修會、古墓王、霍塔姆斯魔法學院。
這九人被薩繆爾森施加了心靈魔法，進入了問什麽答什麽的狀態。
薩繆爾森很關心自己的通緝狀況，他讓黑骨隱士著重詢問這方麵的情報。
基於這個原因，這份筆錄出現了很多薩繆爾森的基本信息。金商之劍等煉金勢力得以從筆錄上，知道了薩繆爾森的姓名、來曆、實力、犯罪記錄和巫師執法部近期發出的追捕令。
在得知裂變荒野上出現巫師罪犯後，煉金勢力的第一反應便是敦促此地唯一的巫師勢力元素審判追捕罪犯。
煉金聖堂也介入進來，發布了一則公告。它要求元素審判，在規定時間內追捕巫師罪犯，期限一個月。
煉金聖堂在公告裏說了：
抓得到薩繆爾森，元素審判繼續待在聚合城；抓不到就走，換另一個巫師勢力來。
原話不會這麽直白，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由此，不管元素審判想不想借助薩繆爾森之手來研究畸變魔法，它都得賣力地追捕薩繆爾森了。
李諾通過黃金商會知道了這則通告的存在。
自通告發出之後，元素審判派菲莉婭來找過他一次，詢問他是否要參加前去黑城追捕薩繆爾森的行動。
李諾很果斷地推掉了。
他搬出預先想好的措辭，婉拒了菲莉婭的邀請。
拜托，薩繆爾森現在可是位於地下一千多米深處的黑城呐，那裏是裂痕回廊80層以下的高危區域。
自己一個明麵上頂多隻有一環實力的巫師，怎麽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菲莉婭對他的拒絕沒有感到意外。因為不僅僅是他拒絕了邀請，其他流浪巫師也都如此。
黛娜絲是得到了李諾的指示後拒絕的。
弗古迪婭、夏普、尼赫卡特這三人，則是因為見識過了薩繆爾森的心靈魔法後萌生了畏懼，這才拒絕元素審判的邀請。
元素審判並沒有因為流浪巫師拒絕邀請而惱怒。事實上，邀請流浪巫師參與行動，是一個禮儀性質的舉動。
真正負責追捕薩繆爾森的人，不是菲莉婭、貝蒂這樣的巫師學員，而是從元素審判總部傳送過來的戰鬥巫師。
菲莉婭說，由於煉金聖堂的態度強硬，事態比較緊急，趕來支援的戰鬥巫師將通過合法手段開啟傳送門，直接傳送到貓社莊園。
他們預計會在一周後抵達，接著以最快的速度抓到薩繆爾森。他們會把薩繆爾森關押到本地的魔法地牢中，交由一個月後抵達此處的巫師執法者來處理。
菲莉婭沒有明說戰鬥巫師的實力如何，但想來應該是能碾壓薩繆爾森的存在。
李諾要想再撈一筆生命藥劑，那可就得盡快了。
如果薩繆爾森被抓住，那他和塔蒂斯帝國之間的合作就會被迫終止，與此相關的生命藥劑便不再會被送到聚合城來。李諾將因此錯失掠奪生命藥劑的良機。
機械工廠被摧毀後，元素審判默許薩繆爾森進行魔法啟蒙的計劃就被打斷了。由此引發的一係列事件包括，薩繆爾森躲藏到黑城，元素審判迫於煉金聖堂壓力必須追捕薩繆爾森等等。
可以這麽說，如果機械工廠沒有被破壞，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會相安無事。薩繆爾森能待在地下，安安穩穩地幫巢穴之心進行魔法啟蒙。元素審判能在聚合城裏，優哉遊哉地等待薩繆爾森的研究結果。
從頭到尾，隻有那九個非法開啟傳送門的巫師會受到傷害。這是他們咎由自取的，誰叫他們非法開啟傳送門呢。
不過，請放心。
這九名巫師隻會被薩繆爾森囚禁，不會被對方殺害。
這與烏納斯環對巫師罪犯的分級有關。
人人都知道是薩繆爾森囚禁了那九名巫師。如果這些巫師命隕，那背鍋的人便是薩繆爾森。一次性背上九條巫命，會讓薩繆爾森從「劣巫級」罪犯，上升到「罪巫級」。
在追捕罪巫級罪犯這件事情上，巫師執法部是可以使用傳送門的。
這意味著，原本還需要一個多月才能抵達聚合城的巫師執法者，會“嗖~”的一下出現在薩繆爾森附近。
一旦確定巫師罪犯身上背負大量命案，罪該致死，且付不起贖命的罰金，那麽巫師執法者就會對他們施以懲戒。
在烏納斯環內部，巫師罪犯被分為五個級別。
第一級，不淨巫師。
也就是犯了些小毛病的巫師，遠達不到罪犯的級別。
他們隻需要繳納罰款，接受處罰，即可洗去身上的不淨，重新成為合法巫師。
第二級，劣巫級。
非法占有其他巫師的合法資產，非法窺探其他巫師的知識與奧秘，抄襲合法巫師的原創魔法，謀殺合法巫師等犯罪行為，會受到巫師執法部的追捕。
既然是追捕，那就會有賞金。
權益受到侵害的巫師、受害者的巫師家屬、巫師執法部等人或魔法機構，會出資設立追捕賞金。
劣巫級罪犯的賞金不會超過100萬烏納斯金幣。
薩繆爾森是編號為106號的劣巫級罪犯，頭上的賞金總額是89萬烏納斯金幣。
一次性殺掉九名巫師，會讓他的賞金暴漲數十萬烏納斯金幣，一下子變成更高級別的罪犯。隻要不犯傻，薩繆爾森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第三級，罪巫級。
賞金總額高於100萬烏納斯金幣，低於3000萬烏納斯金幣。
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可以享受高效的被殺待遇。巫師執法者將從傳送門傳送過來，收割他的性命。
第四級，災巫級。
賞金總額為3000萬至1億烏納斯金幣。
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已經可以逍遙法外了。因為巫師執法部沒那個本事抓到他們。所以很多時候，他們頭上的賞金隻是衡量名氣和實力的參照物而已。
據黛娜絲說，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即便進入了烏納斯環，巫師執法部也不敢動手。因為真把他們逼急了，那造成的負麵影響可比他們頭上的賞金多多了。
第五級，滅巫級。
賞金總額超過1億烏納斯金幣。
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若是出現在烏納斯環裏，可以享受到隆重接待，全程由諸多男巫、女巫陪侍。
當然，這是反話。
所謂的隆重接待和陪侍，就是全方位地密切監視。
滅巫級巫師罪犯基本都有自己的地盤，可能是一塊懸浮於空中的魔法島嶼，也可能是封閉的魔法國度。
總之，到了這一級別，巫師罪犯已經不怎麽需要看待烏納斯環的臉色了。
李諾參照這個分級方式估算了一下。
如果擊殺吉克曼多、格林薩烏的事情暴露出去，那自己會一下子成為劣巫級巫師罪犯。
至少繳納兩萬烏納斯金幣，並在巫師監獄裏待上一年，才可以把他的劣巫身份給洗掉。
怕嗎？
怕個毛。
身懷係統的掛逼要是怕這個，那還不如回苦難交界地挖骨頭。
李諾從沒想過到烏納斯環裏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從來沒有。
在苦難交界地的經曆，已經徹底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李諾不是來適應這個吊毛世界的，而是要讓這個世界適應他。
有了係統還活得不自在，那還要係統幹嘛？
自打李諾開始策劃成為知識掮客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會走到烏納斯環的對立麵了。
因為，烏納斯環內部倡導的便是知識封鎖。
烏納斯環不允許各個領域內的魔法知識，向其它領域流通，人為地塑造出了限製知識流通的高牆，隻保留了少數幾條合法的知識流通渠道。
先不論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反正李諾在這方麵找到了商機，自己完全可以用信息差，來賺知識跨領域流通的錢。
李諾很清楚，自己若是按照策劃的路線走下去，他將來不但會是劣巫級的巫師罪犯，還有可能成為滅巫級的。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
實力弱小的時候，別人告訴我要以大局為重。實力強大了，我告訴別人我就是大局。
李諾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成長為連烏納斯環都無法撼動的存在。
作為穿越者，這點野望還是要有的。
找到軍情六處的下落，便是當下最為關鍵的事情。
李諾在連續幾天查看腦海中的解構成果，觀察聚合城內的帝國人聚集地，又調查了一些與塔蒂斯帝國有關的產業後，已經有了一些頭緒。
這與一份名為《黑水酒業公司的酒水報價單》的文檔有關。
在穿越過來之後，李諾消耗精力值，對格雷特少尉發動了解構術。
《酒水報價單》便是當時的解構成果之一。
從曆次解構的經驗來看，解構術所獲取的記憶，是目標近一個月內最為鮮活的記憶。
一個帝國軍隊的少尉，一個畢業於精英戰鬥員班的帝國軍人，為什麽會把《酒水報價單》這東西記在腦海裏？
李諾以“黑水酒業公司”為線索，深入調查下去，發現了不一般的事情。
黑水酒業的酒水，以黑色的外觀，濃密的氣泡，細膩的口感而出名。
不但在塔蒂斯帝國內部廣受歡迎，還遠銷黃金聯邦。它是塔蒂斯帝國內部，少數幾個會銷往國外的產品之一。
在聚合城這裏，黑水酒業不但設立據點，建造了釀酒廠，還開設了專門的酒水進口貿易公司，來從塔蒂斯帝國進口釀酒的原材料。
李諾很難相信這是偶然。
他發動人脈關係，讓辛蒂收集黑水酒業的資料。例如，黑水酒業在聚合城裏的合作者，黑水酒業本地據點的工作人員名單，酒水的重要買家，運輸原材料的船運公司等等。
同時，他調動了心控蜘蛛和鐵製煙盒，全方位監控黑水酒業在下城區裏的辦公地點。
他還用「心靈視界」和「心靈信標」，跟蹤黑水酒業的車輛出了城，在野外地區找到了黑水酒業的釀酒廠、取水地、酒窖及材料倉庫。
在他把自己采集而來的情報匯總起來的時候，辛蒂帶著一個檔案袋找上了門。
辛蒂被女管家引到二樓的書房內，見到了正在一大堆文檔材料裏忙碌的李諾。
“隨便坐，辛蒂。”
李諾抬頭看了眼對方手裏的檔案袋，指了指桌對麵的座椅。
“我把你需要的資料都帶來了。凡是黃金商會能找到的內容，都在這裏了。”
辛蒂將檔案袋遞出去，坐到椅子上。
她看著拆開檔案袋的李諾問道：
“你怎麽會突然想調查這家公司的？說實話，我也是在幫你收羅資料的時候才發現這家公司很不一般。”
“哦？怎麽不一般了？”
李諾拆開檔案袋，抖落出裏麵的文檔，所有紙張加起來足有五公分厚，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這麽多資料？”李諾掂了掂手裏的文檔。
“是的，沒想到吧。一家小小的酒業公司，會有這麽多隱藏在水底下的東西。我專門過來一趟，就是想和伱說這個。”
辛蒂抽出一根細煙問道：
“介意我來一根嗎？說正事的時候，我不抽上一根總會提不起勁。”
“請隨意。”李諾從抽屜裏拿出煙灰缸，放到對方麵前。
辛蒂點燃細煙，吸了一口，點點煙灰說道：
“黑水酒業在本地成立了三家公司。
“第一家公司是專門負責與塔蒂斯帝國母公司對接的進出口貿易公司。它的貨運代理公司，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下設的一家小型近海航運公司。
“黑水酒業在本地成立的第二家公司是釀酒廠。它的合作對象可就廣了。本地的穀物煉金農坊，泉水采集運輸承包商，酒瓶煉金工坊等等。
“黑水酒業在本地成立的第三家公司最有意思。
“它是黑水酒業在本地的銷售公司。
“名義上來說，銷售酒水的利潤，應該都歸銷售公司的實際控製者所有。但我調查後發現，80%以上的銷售利潤，都以薪酬和獎金的形式發給了銷售公司的員工。隻有不到20%的利潤，進了黑水酒業自己的口袋。”
辛蒂頓了頓：
“黑水酒業隻拿走了20%的利潤，剩下的都給了銷售公司的員工。那些員工全部都是聚合城的本地人，而且每一個的背景都不簡單。”
辛蒂點了點煙灰，神秘莫測地笑道：
“你可能還不知道，本地的黑水酒業不僅僅是在本地銷售酒水那麽簡單，他們還往塔蒂斯帝國出口聚合城這兒出產的酒水，那是一個單獨的酒水係列，被冠以聚合城特產之名。
“這部分對塔蒂斯帝國出口特產酒水的利潤，才是本地銷售公司的業務大頭，占比超過九成。你猜猜看，一年到頭，本身就出產黑水公司酒水的塔蒂斯帝國，會從聚合城這裏的黑水酒業購買多少金額的酒水？”
李諾邊閱讀文檔，邊問道：
“一個億？兩個億？”
“不，是30億。”
“！！”李諾抬起頭，愣了一下：
“這麽多？”
“是的，我也沒想到有這麽多。”辛蒂笑了起來，似乎很滿意李諾驚異的語氣：
“去掉生產和貿易成本，這30億還能剩下25億。25億的淨利潤裏，超過20億進入了本地銷售公司職員的口袋。準確點說，是進了公司職員背後煉金勢力的口袋。具體有哪些勢力從中獲益，我給你列在文檔裏了，你照著目錄找找吧。”
李諾翻了翻文檔，從中抽出一疊用訂書機裝訂起來的紙。
目光一掃文檔上的勢力清單，李諾輕抬了下眉毛，發現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地方。
在十幾天前的那場噴粉日裏，法爾斯操控煉金機械蜘蛛進入地下三層，打算試驗一下機械蜘蛛的實戰能力。
這隻機械蜘蛛被人偷襲，化為了一地的機械零件。其中最為關鍵的零件煉金魔方，被襲擊者帶走了。
法爾斯推測，應該是和他接下同一個研究任務的競爭者，在暗中策劃了這場襲擊事件，以此來抹去他的參賽資格。
李諾順著法爾斯給的線索，調查了一下接下同一個研究任務的競爭者。
李諾最開始挑選出了8名嫌疑人。
在和貝蒂深入探討之後，嫌疑人的範圍縮窄至5位。
這五個人背後的煉金勢力是同一個，名為剃刀幫。
剃刀幫霸占11號，是本地的中型煉金勢力中的佼佼者，背後是生命凝華社的石礦社。
其內部擁有1位五階煉金術士，4位四階煉金術，和不下30名一階至三階煉金術士。
作為追求刺激和殺戮的幫派，剃刀幫劣跡斑斑。
由於敢打敢拚，它從一眾小型勢力裏脫穎而出。
也由於在打拚的過程中得罪了不少人和勢力，所以一直被壓製在了中型煉金勢力的層次。
現在，這個名為剃刀幫的中型勢力，出現在了辛蒂提供的名單上，而且高居榜首，拿走了黑水酒業銷售公司全年淨利潤的50%。
李諾細想了一下黑水酒業公司，向塔蒂斯大量出口本地酒水的操作，嗅到了一絲絲的陰謀氣息。
這方世界是沒有長途即時通訊手段的。
李諾穿越前的世界裏，要想借助跨國貿易大批量轉移資金，離不開虛構的貿易場景，虛假的貿易貨物，合法的貿易背景，以及最重要的一樣東西——資金支付手段。
穿越前的世界通訊發達，貨幣流通迅速，資金支付可以用電匯的方式完成。
而在這方世界裏，一家出口公司必須實打實地把貿易對象支付的錢幣拿到手，運到本地來兌換成本地的貨幣，如此才能完成入賬。
也就是說，本地的黑水酒業銷售公司要想發出薪水，必須完成以下步驟：
開船到帝國去，賣掉酒水，換來帝國的新索倫幣。帶著這筆錢回到聚合城，兌換成聚合幣，然後把它發給公司職員。
但問題來了。
已知塔蒂斯帝國極端封閉，它的新索倫幣不具備跨國流通的條件，聚合城本地的煉金勢力都不認新索倫幣。
在這種情況下，黑水酒業銷售公司，怎麽把到手的新索倫幣兌換成聚合幣呢？
這不是等於用真金白銀換回來一把廢紙嗎？
辛蒂所提到的25億淨利潤，是按照聚合幣計算的。發出去的薪水，也都是聚合幣而不是新索倫幣。
任何一方幫黑水酒業銷售公司把新索倫幣換成聚合幣，那就得掏出貨真價實的25億聚合幣出來。
誰有這個資金實力？
李諾微微吸了口氣，看向對麵的妖豔女人，問道：
“和我直說吧，辛蒂。誰幫黑水酒業銷售公司兌換了聚合幣？該不會就是你們黃金商會吧？”
辛蒂夾著細煙，搖搖手說道：
“不，李雷，我們黃金商會是不會做這筆虧本買賣的。這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手筆。”
“重鍛煉金術士協會…”李諾沉默兩秒，忽然輕笑一下：
“這下就對上號了…”
“什麽？什麽對上號了？”辛蒂眨眨眼，好奇地看著用麵巾和墨鏡遮住麵容的男人。
李諾擺擺手，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靠在椅背上，於腦海中調出“三階黑骨術士·塔魯多”的麵板信息。
…
【身份1】黑骨隱修會的機械工廠主管
【身份2】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煉金工坊專家
…
李諾當時見到機械工廠裏精巧的布置時，就在思考及個問題：
是誰設計了機械工廠的建造藍圖？
是誰指揮建造了這座機械工廠？
是誰在運行它？
不可能是薩繆爾森。這家夥在心靈魔法領域很在行，不代表在建造方麵也有天賦。
也不可能是黑骨隱修會的黑骨隱士。看看這幫人製作出來的煉金奴仆就知道了，肮髒、雜亂，充滿拚拚湊湊的氣息，絕不可能是機械工廠的設計者。
在閱覽解構成果的時候，李諾見到了塔魯多的身份信息，一眼就判定是這家夥幫助黑骨隱修會設計了機械工廠。
塔魯多絕對有設計、建造、管理機械工廠的能力，不然愧對“煉金工坊專家”的身份。
塔魯多以重鍛煉金術士協會成員的身份，加入黑骨隱修會，必然是重鍛協會的安排。
李諾這個判斷是有依據的。
以他自己為例。
在成功逃離苦難交界地之後，他的【身份】欄目就發生了變化：
【身份1】負債人（已失效）
【身份2】罪兵（已失效）
由此可見，當一個人真正脫離某一勢力後，其【身份】一欄會出現“已失效”的字樣。
塔魯多的重鍛協會成員身份上沒有這一字樣，所以他沒脫離重鍛協會。
由此可以斷定，是重鍛協會秘密幫助黑骨隱修會，在蠻石荒地下修建了機械工廠。
假設黑水酒業就是軍情六處給自己套的皮，剃刀幫是軍情六處資助的本地煉金勢力。
那重鍛協會幫黑水酒業兌換巨額聚合幣，便是在與軍情六處合作了。
重鍛協會裏應外合，內幫黑骨隱修會，外幫塔蒂斯帝國軍情六處，為聚合城這裏的不穩定局勢貢獻巨大力量。
他們這麽做圖什麽呢？
李諾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氣說道：
“煉金構造體。我知道了，這一切是為了煉金構造體。”
李諾抬起頭，朝著一臉茫然的女士問道：
“辛蒂，我有個問題。煉金構造體的主要製造者是誰？那個名叫陶爾曼克斯的煉金術士，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成員嗎？”
辛蒂一攤手，聳了聳肩，一副“還用問嗎”的樣子：
“是的。陶爾曼克斯就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首席煉金術，一位八階煉金術士，煉金大賢者。至於煉金構造體的製造者，嗯…這方麵我不太懂。聽法爾斯說，煉金構造體上的大部分機械零件，都能按照煉金圖紙製作出來。但像是煉金魔方這樣的核心部件，就隻能由重鍛協會來製作了。隻有他們掌握了煉金圖紙和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也隻有他們能啟動製作煉金構造體的重鍛術陣。”
“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李諾問道。
辛蒂一點頭：
“嗯，不可替代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需要我去打聽一下嗎？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這種煉金材料對重鍛協會而言，肯定是最高機密般的存在。我不太可能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李諾緊皺眉頭，腦海中飛速轉動。
他有一種感覺。
隻要弄清楚這個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是什麽，那所有的線索就都能串起來了。
他苦思不解的問題，也會因此找到答案。
為什麽重鍛協會會甘願支付數十億聚合幣，給黑水酒業銷售公司發工資？
隻是為了撒錢嗎？
…難道是為了支付購買“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
李諾的心底冒出一道靈光！
他想起了法爾斯在「感知鏈接」被終斷時的樣子。
鼻孔流血，雙眼布滿血絲，頭疼欲裂。
這正是用「純淨的骨牌」建立「靈魂鏈接」後，「靈魂鏈接」被強製終斷時的不良反應！
李諾當時隻以為所謂的「感知鏈接」隻是和「靈魂鏈接」相似而已，並不是同一個東西。
但此時把“重鍛協會掌握不可代替的煉金材料”、“重鍛協會向軍情六處的酒業公司支付巨額聚合幣”這兩個線索聯係起來一看。
李諾抓住了整起事件的關鍵。
如果沒有推斷錯的話，所謂的“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就是「純淨的骨片」或者是類似的東西。
黑水酒業銷售公司，在塔蒂斯帝國裏販賣酒水所換回來的東西，並非一文不值的新索倫幣，而是“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因此重鍛協會才會自願地支付巨額聚合幣。
如此一來，便把所有線索串聯起來了。
李諾回過神來，翻閱辛蒂帶來的文檔，同時問道：
“黑水酒業銷售公司的船隻，最近一次從塔蒂斯帝國返回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這些文檔上有寫嗎？”
“有我想想..”辛蒂掐滅煙頭，思索一下說道：
“兩周前吧，上一次噴粉日開始之前。你是要調查本地的黑水酒業在塔蒂斯帝國裏的銷售情況嗎？這估計很有難度。因為涉及到了塔蒂斯帝國，那地方太封閉了。”
“下一次有船開回來是什麽時候？”
李諾翻到了記錄貨運公司船運信息的那一頁，自問自答道：
“哦，我找到了。每半個月都會有一搜貨船靠岸，把在塔蒂斯帝國裏收到的貨款帶回來。所以下一次有船靠岸，就是最近這幾天的事情，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李諾放下文檔，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打算。
“謝謝，辛蒂。你帶來的情報很有用。”
辛蒂撩了下發絲說道：
“方便透露一下你想做什麽嗎？李雷。不要誤會。我不是想打聽什麽隱秘。我想說的是，你要是需要幫忙的話，我們黃金商會願意搭把手。做生意嘛，肯定是人多越熱鬧了。所以有什麽需要的地方，盡管和我說。”
李諾在思索中用指尖敲擊桌麵。
書房內進入安靜狀態。
“這裏有個消息，辛蒂。考慮到我們已經有了一次成功合作的經曆，我願意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你。”
“這是我的榮幸。我會保密的。”辛蒂坐直身子，將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在書桌下規規整整地放置雙腿。
李諾將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說道：
“你知道軍情六處嗎？”
“等等。”辛蒂抬起左手，用右手按住心口：
“容我打斷一下。你要說的消息，該不會又是那種讓我心跳加速的事情吧？”
“是的，辛蒂。而且比上次的更勁爆。”
“那你讓我準備一下…”辛蒂吸了幾口氣，胸膛鼓動，“好了，你繼續說吧。我不知道軍情六處。它很特別嗎？”
李諾說道：
“軍情六處，這是塔蒂斯帝國裏麵，專門負責滲透黃金聯邦合法煉金勢力的情報組織。我收到可靠消息，有一批生命藥劑即將進入聚合城。”
辛蒂神情錯愕，目光有些呆滯。
她看了看一本正經的李諾，又看了看桌麵上有關於“黑水酒業”的文檔資料，張了張嘴吧說道：
“你是說…黑水酒業…”
“我暫時隻是懷疑，辛蒂。”李諾攤攤手：
“我收到的消息有限。由於軍情六處從來不在塔蒂斯內部活動的緣故。在我收集到的情報裏，與軍情六處關聯最大的就是‘黑水酒業’了。”
“難怪你要我打聽黑水酒業呢…”辛蒂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
“需要我進一步打探黑水酒業和剃刀幫嗎？”
“不。”李諾搖搖手：
“你隻要等我的消息就行。一旦我確定了某件事情，就要請達裏克幫忙了。”
辛蒂說道：
“好，沒問題。我會給達裏克捎個信的，讓他最近別帶隊伍去地下深層。這家夥從商戶總管那領到了大筆的賞賜，樂得不行，還想著和你聚一聚，當麵感謝呢。要我給你們倆安排一下嗎？”
“不用，我不喜歡聚餐。”
“嗯，看出來了。”辛蒂一臉的不出所料。
“就聊到這吧。我送你下去。”
李諾站起身，和辛蒂走出書房，邊走邊問：
“你們黃金商會有離開點金島的船嗎？”
“有。你告訴我要離開的時間，我會安排的。商會總管很滿意那20多萬支生命藥劑。我給你安排最好的艙位，不成問題。”
辛蒂走在李諾身邊說道：
“你不是第一個找我問這個問題的巫師了。在你之前，住在其它扇區的巫師也來問過。看樣子你們都打算在近期離開這兒。你們問對人了，整個黃金聯邦裏，隻有我們黃金商會開設了固定的遠洋航線。
“從點金島向東經過卡希爾大陸的礁石城，這是航程的第一站。然後會沿著卡希爾大陸的西海岸一路向南，依次經過沿路的海港城市，最後乘著深海洋流，從卡希爾大陸西南角直接返回點金島。”
李諾把辛蒂送到門口，伸手和對方握了握：
“等我的消息，辛蒂。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後，我和黃金商會之間的友誼不會就此終結。”
“我也一樣，李雷。”辛蒂含笑說道：
“能在外有位巫師朋友，對商會來說是件美事。而且你可比巫師商隊的巫師好溝通多了，也更加神秘、謙和。”
辛蒂停頓半秒，麵容一整，用真誠的語氣說道：
“感謝你，李雷。如果未來發生動蕩，你幫我們拿到的20多萬支生命藥劑會救下很多人。你功不可沒，且不可替代。再會，等你的消息。”
大門一開一合，辛蒂帶著身上的香水味離開。
李諾吩咐女管家給自己做午飯後，便回到了二樓的書房。
辛蒂說最近有流浪巫師拜訪她，詢問船期。
李諾知道這件事。
他通過布置在7號扇區裏的“監控攝像頭”，看到了黛娜絲等巫師進入“金錢好夢”的場景。
黛娜絲是得到李諾的授意後，才去詢問船期的。其他流浪巫師都是被元素審判要求的。
弗古迪婭、夏普、尼赫卡特，這三名流浪巫師必須在一個月內離開黃金聯邦。
這是本地的一級魔法研究機構下的逐客令。考慮到他們間接幫助元素審判拿到了接骨魔杖，元素審判對他們的期限要求放寬到了最大限度。這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從容離開了。
李諾從黛娜絲那裏得知這一情況的時候，曾問過一個問題：
這三名巫師的同伴再度開啟傳送門，從裂痕底部離開的時候，為什麽不把他們三人帶上呢？
麵對這一問題，黛娜絲花了幾分鍾時間講述烏納斯環的法令，把它解釋了個明明白白：
這三名流浪巫師要是借助傳送門離開的話，那他們犯下的錯誤就不隻是協助開啟傳送門了，還會新增一條“非法通過傳送門離開曆練區域”。
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罪責進一步加深，他們最好采用常規手段離開黃金聯邦。
李諾當時就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那六名通過傳送門離開的巫師，再度開啟傳送門，不是又犯了一次錯誤碼？他們為什麽不采用常規手段離開黃金聯邦？
黛娜絲說話語氣趨近於無奈，倒不是因為李諾問個不停，而是烏納斯環的法令過於嚴苛。
“是這樣的，李。巫師非法開啟傳送門，非法訪問一級魔法研究機構所在的區域，這一罪責的衡量標準是按‘逗留天數’來計算的。天數越長，懲罰越嚴重。逗留第五天的懲罰是逗留第一天的五倍。罰款金額每日累加。逗留時間不滿一天，按照一天來算。
“那六名巫師要是不趕緊開門離開，那他們就會被判定為非法逗留五天了。每個人的總罰款金額，都會達到驚人的7.5萬烏納斯金幣。可是，違規開啟一次傳送門隻會罰款1萬烏納斯金幣而已。所以，你懂的，兩害相侵取其輕，還不如直接開門離開呢。”
李諾麵對這番解釋，直晃腦袋。
嚴苛、繁複、細致入微的烏納斯環法令，不適合他這樣來去如風的男人。
所以加入烏納斯環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李諾在書房裏落座，用解構術將辛蒂帶來的文檔收進腦海，仔細翻看。
過了大約10分鍾，女管家將午餐端上來。
李諾吃飽喝足，鎖上房門，沉下心神，操控自己布置在城市各處的心控蜘蛛。
如果“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真是「純淨的骨牌」，或者類似的東西…
那麽算上生命藥劑的話，他這次的行動可能要血賺兩次了。
呃。
收獲的仇恨值也是雙倍的。
作者菌語：
格雷特少尉熟記《酒水報價單》的原因，可以在第57章《冰火龍首》裏找到，算是一個隻有書友知道，而男主不知道的小彩蛋！
ps：今日單更！
感謝書友20211021070949200打賞的1500點！
感謝書友2022090218196145、azur、書友20210416121327002、蘭魚蟲鼠、書友20181203021351456、書友20170122213926659、混元上清無極天尊、餓了就吃東西、qopdib、書友20181208130452218、種花種田、himo、殺戮之煌、圓月彎刀摩、_007、陽光修仙、東風破dqw、不知之首、hansan24、qazxiaofan、難渡清歡、彩雲遮不住、安穩anwen、讀者1187276329089929216、滄海兩茫茫、布魯托、rywh9527、宅界新手、你寫我看啦、呼喚型月、書友2017057132024808、劍吟龍嘯、_ce、書友20210519101054381等書友的月票！
(本章完)
一晃眼，三天過去。
李諾仔細查看了所有與帝國有關的解構成果，從中找出了數十條可能牽扯到軍情六處的情報。
他此時正在獨棟小屋的書房裏整理這些情報。
書房裏的氛圍寧靜又安逸，而在書房之外的聚合城其它地段，風雲變幻，波詭雲譎。
蠻石荒地的畸變體裂痕，匆匆地闖入聚合城各方勢力的視野，又匆匆地離開。
前去探查畸變體裂痕的金商之劍們回來之後，在第一時間把畸變體裂痕裏的所見所聞上報給了黃金商會，由對方轉交給煉金聖堂。
金商之劍的調查結果，毫不意外地震驚了聚合城裏的煉金勢力。
黑城的非法煉金勢力黑骨隱修會，竟然聯合了一名心靈巫師罪犯，共同打造了人工催生畸變體的機械工廠！
這消息的含金量太大，而且內部的細節之處極其複雜，同時涉及到了各方勢力。
被牽連進來的勢力包括：
元素審判，告死會，塔蒂斯帝國軍情三處和五處，黑骨隱修會。
元素審判和告死會是烏納斯環的巫師勢力。它們被卷入此事是因為巫師罪犯和接骨魔杖。
告死會遠在塔蒂斯帝國，聚合城的本土勢力管不著它，所以壓力全部來到了元素審判的頭上。
金商之劍在機械工廠內，找到了一些珍貴的文檔資料。
其中有一份文檔值得關注，它是黑骨隱士拷問九名巫師的筆錄。
有九名巫師被困於巢穴當中，這是聚合城裏各個大型煉金勢力都知道的事情。
其中一人是六環實力，來自夜靈修會。其餘八人均是三環、四環的實力，來自於夜靈修會、古墓王、霍塔姆斯魔法學院。
這九人被薩繆爾森施加了心靈魔法，進入了問什麽答什麽的狀態。
薩繆爾森很關心自己的通緝狀況，他讓黑骨隱士著重詢問這方麵的情報。
基於這個原因，這份筆錄出現了很多薩繆爾森的基本信息。金商之劍等煉金勢力得以從筆錄上，知道了薩繆爾森的姓名、來曆、實力、犯罪記錄和巫師執法部近期發出的追捕令。
在得知裂變荒野上出現巫師罪犯後，煉金勢力的第一反應便是敦促此地唯一的巫師勢力元素審判追捕罪犯。
煉金聖堂也介入進來，發布了一則公告。它要求元素審判，在規定時間內追捕巫師罪犯，期限一個月。
煉金聖堂在公告裏說了：
抓得到薩繆爾森，元素審判繼續待在聚合城；抓不到就走，換另一個巫師勢力來。
原話不會這麽直白，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由此，不管元素審判想不想借助薩繆爾森之手來研究畸變魔法，它都得賣力地追捕薩繆爾森了。
李諾通過黃金商會知道了這則通告的存在。
自通告發出之後，元素審判派菲莉婭來找過他一次，詢問他是否要參加前去黑城追捕薩繆爾森的行動。
李諾很果斷地推掉了。
他搬出預先想好的措辭，婉拒了菲莉婭的邀請。
拜托，薩繆爾森現在可是位於地下一千多米深處的黑城呐，那裏是裂痕回廊80層以下的高危區域。
自己一個明麵上頂多隻有一環實力的巫師，怎麽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菲莉婭對他的拒絕沒有感到意外。因為不僅僅是他拒絕了邀請，其他流浪巫師也都如此。
黛娜絲是得到了李諾的指示後拒絕的。
弗古迪婭、夏普、尼赫卡特這三人，則是因為見識過了薩繆爾森的心靈魔法後萌生了畏懼，這才拒絕元素審判的邀請。
元素審判並沒有因為流浪巫師拒絕邀請而惱怒。事實上，邀請流浪巫師參與行動，是一個禮儀性質的舉動。
真正負責追捕薩繆爾森的人，不是菲莉婭、貝蒂這樣的巫師學員，而是從元素審判總部傳送過來的戰鬥巫師。
菲莉婭說，由於煉金聖堂的態度強硬，事態比較緊急，趕來支援的戰鬥巫師將通過合法手段開啟傳送門，直接傳送到貓社莊園。
他們預計會在一周後抵達，接著以最快的速度抓到薩繆爾森。他們會把薩繆爾森關押到本地的魔法地牢中，交由一個月後抵達此處的巫師執法者來處理。
菲莉婭沒有明說戰鬥巫師的實力如何，但想來應該是能碾壓薩繆爾森的存在。
李諾要想再撈一筆生命藥劑，那可就得盡快了。
如果薩繆爾森被抓住，那他和塔蒂斯帝國之間的合作就會被迫終止，與此相關的生命藥劑便不再會被送到聚合城來。李諾將因此錯失掠奪生命藥劑的良機。
機械工廠被摧毀後，元素審判默許薩繆爾森進行魔法啟蒙的計劃就被打斷了。由此引發的一係列事件包括，薩繆爾森躲藏到黑城，元素審判迫於煉金聖堂壓力必須追捕薩繆爾森等等。
可以這麽說，如果機械工廠沒有被破壞，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會相安無事。薩繆爾森能待在地下，安安穩穩地幫巢穴之心進行魔法啟蒙。元素審判能在聚合城裏，優哉遊哉地等待薩繆爾森的研究結果。
從頭到尾，隻有那九個非法開啟傳送門的巫師會受到傷害。這是他們咎由自取的，誰叫他們非法開啟傳送門呢。
不過，請放心。
這九名巫師隻會被薩繆爾森囚禁，不會被對方殺害。
這與烏納斯環對巫師罪犯的分級有關。
人人都知道是薩繆爾森囚禁了那九名巫師。如果這些巫師命隕，那背鍋的人便是薩繆爾森。一次性背上九條巫命，會讓薩繆爾森從「劣巫級」罪犯，上升到「罪巫級」。
在追捕罪巫級罪犯這件事情上，巫師執法部是可以使用傳送門的。
這意味著，原本還需要一個多月才能抵達聚合城的巫師執法者，會“嗖~”的一下出現在薩繆爾森附近。
一旦確定巫師罪犯身上背負大量命案，罪該致死，且付不起贖命的罰金，那麽巫師執法者就會對他們施以懲戒。
在烏納斯環內部，巫師罪犯被分為五個級別。
第一級，不淨巫師。
也就是犯了些小毛病的巫師，遠達不到罪犯的級別。
他們隻需要繳納罰款，接受處罰，即可洗去身上的不淨，重新成為合法巫師。
第二級，劣巫級。
非法占有其他巫師的合法資產，非法窺探其他巫師的知識與奧秘，抄襲合法巫師的原創魔法，謀殺合法巫師等犯罪行為，會受到巫師執法部的追捕。
既然是追捕，那就會有賞金。
權益受到侵害的巫師、受害者的巫師家屬、巫師執法部等人或魔法機構，會出資設立追捕賞金。
劣巫級罪犯的賞金不會超過100萬烏納斯金幣。
薩繆爾森是編號為106號的劣巫級罪犯，頭上的賞金總額是89萬烏納斯金幣。
一次性殺掉九名巫師，會讓他的賞金暴漲數十萬烏納斯金幣，一下子變成更高級別的罪犯。隻要不犯傻，薩繆爾森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第三級，罪巫級。
賞金總額高於100萬烏納斯金幣，低於3000萬烏納斯金幣。
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可以享受高效的被殺待遇。巫師執法者將從傳送門傳送過來，收割他的性命。
第四級，災巫級。
賞金總額為3000萬至1億烏納斯金幣。
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已經可以逍遙法外了。因為巫師執法部沒那個本事抓到他們。所以很多時候，他們頭上的賞金隻是衡量名氣和實力的參照物而已。
據黛娜絲說，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即便進入了烏納斯環，巫師執法部也不敢動手。因為真把他們逼急了，那造成的負麵影響可比他們頭上的賞金多多了。
第五級，滅巫級。
賞金總額超過1億烏納斯金幣。
這一級別的巫師罪犯，若是出現在烏納斯環裏，可以享受到隆重接待，全程由諸多男巫、女巫陪侍。
當然，這是反話。
所謂的隆重接待和陪侍，就是全方位地密切監視。
滅巫級巫師罪犯基本都有自己的地盤，可能是一塊懸浮於空中的魔法島嶼，也可能是封閉的魔法國度。
總之，到了這一級別，巫師罪犯已經不怎麽需要看待烏納斯環的臉色了。
李諾參照這個分級方式估算了一下。
如果擊殺吉克曼多、格林薩烏的事情暴露出去，那自己會一下子成為劣巫級巫師罪犯。
至少繳納兩萬烏納斯金幣，並在巫師監獄裏待上一年，才可以把他的劣巫身份給洗掉。
怕嗎？
怕個毛。
身懷係統的掛逼要是怕這個，那還不如回苦難交界地挖骨頭。
李諾從沒想過到烏納斯環裏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從來沒有。
在苦難交界地的經曆，已經徹底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李諾不是來適應這個吊毛世界的，而是要讓這個世界適應他。
有了係統還活得不自在，那還要係統幹嘛？
自打李諾開始策劃成為知識掮客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會走到烏納斯環的對立麵了。
因為，烏納斯環內部倡導的便是知識封鎖。
烏納斯環不允許各個領域內的魔法知識，向其它領域流通，人為地塑造出了限製知識流通的高牆，隻保留了少數幾條合法的知識流通渠道。
先不論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反正李諾在這方麵找到了商機，自己完全可以用信息差，來賺知識跨領域流通的錢。
李諾很清楚，自己若是按照策劃的路線走下去，他將來不但會是劣巫級的巫師罪犯，還有可能成為滅巫級的。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
實力弱小的時候，別人告訴我要以大局為重。實力強大了，我告訴別人我就是大局。
李諾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成長為連烏納斯環都無法撼動的存在。
作為穿越者，這點野望還是要有的。
找到軍情六處的下落，便是當下最為關鍵的事情。
李諾在連續幾天查看腦海中的解構成果，觀察聚合城內的帝國人聚集地，又調查了一些與塔蒂斯帝國有關的產業後，已經有了一些頭緒。
這與一份名為《黑水酒業公司的酒水報價單》的文檔有關。
在穿越過來之後，李諾消耗精力值，對格雷特少尉發動了解構術。
《酒水報價單》便是當時的解構成果之一。
從曆次解構的經驗來看，解構術所獲取的記憶，是目標近一個月內最為鮮活的記憶。
一個帝國軍隊的少尉，一個畢業於精英戰鬥員班的帝國軍人，為什麽會把《酒水報價單》這東西記在腦海裏？
李諾以“黑水酒業公司”為線索，深入調查下去，發現了不一般的事情。
黑水酒業的酒水，以黑色的外觀，濃密的氣泡，細膩的口感而出名。
不但在塔蒂斯帝國內部廣受歡迎，還遠銷黃金聯邦。它是塔蒂斯帝國內部，少數幾個會銷往國外的產品之一。
在聚合城這裏，黑水酒業不但設立據點，建造了釀酒廠，還開設了專門的酒水進口貿易公司，來從塔蒂斯帝國進口釀酒的原材料。
李諾很難相信這是偶然。
他發動人脈關係，讓辛蒂收集黑水酒業的資料。例如，黑水酒業在聚合城裏的合作者，黑水酒業本地據點的工作人員名單，酒水的重要買家，運輸原材料的船運公司等等。
同時，他調動了心控蜘蛛和鐵製煙盒，全方位監控黑水酒業在下城區裏的辦公地點。
他還用「心靈視界」和「心靈信標」，跟蹤黑水酒業的車輛出了城，在野外地區找到了黑水酒業的釀酒廠、取水地、酒窖及材料倉庫。
在他把自己采集而來的情報匯總起來的時候，辛蒂帶著一個檔案袋找上了門。
辛蒂被女管家引到二樓的書房內，見到了正在一大堆文檔材料裏忙碌的李諾。
“隨便坐，辛蒂。”
李諾抬頭看了眼對方手裏的檔案袋，指了指桌對麵的座椅。
“我把你需要的資料都帶來了。凡是黃金商會能找到的內容，都在這裏了。”
辛蒂將檔案袋遞出去，坐到椅子上。
她看著拆開檔案袋的李諾問道：
“你怎麽會突然想調查這家公司的？說實話，我也是在幫你收羅資料的時候才發現這家公司很不一般。”
“哦？怎麽不一般了？”
李諾拆開檔案袋，抖落出裏麵的文檔，所有紙張加起來足有五公分厚，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這麽多資料？”李諾掂了掂手裏的文檔。
“是的，沒想到吧。一家小小的酒業公司，會有這麽多隱藏在水底下的東西。我專門過來一趟，就是想和伱說這個。”
辛蒂抽出一根細煙問道：
“介意我來一根嗎？說正事的時候，我不抽上一根總會提不起勁。”
“請隨意。”李諾從抽屜裏拿出煙灰缸，放到對方麵前。
辛蒂點燃細煙，吸了一口，點點煙灰說道：
“黑水酒業在本地成立了三家公司。
“第一家公司是專門負責與塔蒂斯帝國母公司對接的進出口貿易公司。它的貨運代理公司，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下設的一家小型近海航運公司。
“黑水酒業在本地成立的第二家公司是釀酒廠。它的合作對象可就廣了。本地的穀物煉金農坊，泉水采集運輸承包商，酒瓶煉金工坊等等。
“黑水酒業在本地成立的第三家公司最有意思。
“它是黑水酒業在本地的銷售公司。
“名義上來說，銷售酒水的利潤，應該都歸銷售公司的實際控製者所有。但我調查後發現，80%以上的銷售利潤，都以薪酬和獎金的形式發給了銷售公司的員工。隻有不到20%的利潤，進了黑水酒業自己的口袋。”
辛蒂頓了頓：
“黑水酒業隻拿走了20%的利潤，剩下的都給了銷售公司的員工。那些員工全部都是聚合城的本地人，而且每一個的背景都不簡單。”
辛蒂點了點煙灰，神秘莫測地笑道：
“你可能還不知道，本地的黑水酒業不僅僅是在本地銷售酒水那麽簡單，他們還往塔蒂斯帝國出口聚合城這兒出產的酒水，那是一個單獨的酒水係列，被冠以聚合城特產之名。
“這部分對塔蒂斯帝國出口特產酒水的利潤，才是本地銷售公司的業務大頭，占比超過九成。你猜猜看，一年到頭，本身就出產黑水公司酒水的塔蒂斯帝國，會從聚合城這裏的黑水酒業購買多少金額的酒水？”
李諾邊閱讀文檔，邊問道：
“一個億？兩個億？”
“不，是30億。”
“！！”李諾抬起頭，愣了一下：
“這麽多？”
“是的，我也沒想到有這麽多。”辛蒂笑了起來，似乎很滿意李諾驚異的語氣：
“去掉生產和貿易成本，這30億還能剩下25億。25億的淨利潤裏，超過20億進入了本地銷售公司職員的口袋。準確點說，是進了公司職員背後煉金勢力的口袋。具體有哪些勢力從中獲益，我給你列在文檔裏了，你照著目錄找找吧。”
李諾翻了翻文檔，從中抽出一疊用訂書機裝訂起來的紙。
目光一掃文檔上的勢力清單，李諾輕抬了下眉毛，發現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地方。
在十幾天前的那場噴粉日裏，法爾斯操控煉金機械蜘蛛進入地下三層，打算試驗一下機械蜘蛛的實戰能力。
這隻機械蜘蛛被人偷襲，化為了一地的機械零件。其中最為關鍵的零件煉金魔方，被襲擊者帶走了。
法爾斯推測，應該是和他接下同一個研究任務的競爭者，在暗中策劃了這場襲擊事件，以此來抹去他的參賽資格。
李諾順著法爾斯給的線索，調查了一下接下同一個研究任務的競爭者。
李諾最開始挑選出了8名嫌疑人。
在和貝蒂深入探討之後，嫌疑人的範圍縮窄至5位。
這五個人背後的煉金勢力是同一個，名為剃刀幫。
剃刀幫霸占11號，是本地的中型煉金勢力中的佼佼者，背後是生命凝華社的石礦社。
其內部擁有1位五階煉金術士，4位四階煉金術，和不下30名一階至三階煉金術士。
作為追求刺激和殺戮的幫派，剃刀幫劣跡斑斑。
由於敢打敢拚，它從一眾小型勢力裏脫穎而出。
也由於在打拚的過程中得罪了不少人和勢力，所以一直被壓製在了中型煉金勢力的層次。
現在，這個名為剃刀幫的中型勢力，出現在了辛蒂提供的名單上，而且高居榜首，拿走了黑水酒業銷售公司全年淨利潤的50%。
李諾細想了一下黑水酒業公司，向塔蒂斯大量出口本地酒水的操作，嗅到了一絲絲的陰謀氣息。
這方世界是沒有長途即時通訊手段的。
李諾穿越前的世界裏，要想借助跨國貿易大批量轉移資金，離不開虛構的貿易場景，虛假的貿易貨物，合法的貿易背景，以及最重要的一樣東西——資金支付手段。
穿越前的世界通訊發達，貨幣流通迅速，資金支付可以用電匯的方式完成。
而在這方世界裏，一家出口公司必須實打實地把貿易對象支付的錢幣拿到手，運到本地來兌換成本地的貨幣，如此才能完成入賬。
也就是說，本地的黑水酒業銷售公司要想發出薪水，必須完成以下步驟：
開船到帝國去，賣掉酒水，換來帝國的新索倫幣。帶著這筆錢回到聚合城，兌換成聚合幣，然後把它發給公司職員。
但問題來了。
已知塔蒂斯帝國極端封閉，它的新索倫幣不具備跨國流通的條件，聚合城本地的煉金勢力都不認新索倫幣。
在這種情況下，黑水酒業銷售公司，怎麽把到手的新索倫幣兌換成聚合幣呢？
這不是等於用真金白銀換回來一把廢紙嗎？
辛蒂所提到的25億淨利潤，是按照聚合幣計算的。發出去的薪水，也都是聚合幣而不是新索倫幣。
任何一方幫黑水酒業銷售公司把新索倫幣換成聚合幣，那就得掏出貨真價實的25億聚合幣出來。
誰有這個資金實力？
李諾微微吸了口氣，看向對麵的妖豔女人，問道：
“和我直說吧，辛蒂。誰幫黑水酒業銷售公司兌換了聚合幣？該不會就是你們黃金商會吧？”
辛蒂夾著細煙，搖搖手說道：
“不，李雷，我們黃金商會是不會做這筆虧本買賣的。這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手筆。”
“重鍛煉金術士協會…”李諾沉默兩秒，忽然輕笑一下：
“這下就對上號了…”
“什麽？什麽對上號了？”辛蒂眨眨眼，好奇地看著用麵巾和墨鏡遮住麵容的男人。
李諾擺擺手，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靠在椅背上，於腦海中調出“三階黑骨術士·塔魯多”的麵板信息。
…
【身份1】黑骨隱修會的機械工廠主管
【身份2】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煉金工坊專家
…
李諾當時見到機械工廠裏精巧的布置時，就在思考及個問題：
是誰設計了機械工廠的建造藍圖？
是誰指揮建造了這座機械工廠？
是誰在運行它？
不可能是薩繆爾森。這家夥在心靈魔法領域很在行，不代表在建造方麵也有天賦。
也不可能是黑骨隱修會的黑骨隱士。看看這幫人製作出來的煉金奴仆就知道了，肮髒、雜亂，充滿拚拚湊湊的氣息，絕不可能是機械工廠的設計者。
在閱覽解構成果的時候，李諾見到了塔魯多的身份信息，一眼就判定是這家夥幫助黑骨隱修會設計了機械工廠。
塔魯多絕對有設計、建造、管理機械工廠的能力，不然愧對“煉金工坊專家”的身份。
塔魯多以重鍛煉金術士協會成員的身份，加入黑骨隱修會，必然是重鍛協會的安排。
李諾這個判斷是有依據的。
以他自己為例。
在成功逃離苦難交界地之後，他的【身份】欄目就發生了變化：
【身份1】負債人（已失效）
【身份2】罪兵（已失效）
由此可見，當一個人真正脫離某一勢力後，其【身份】一欄會出現“已失效”的字樣。
塔魯多的重鍛協會成員身份上沒有這一字樣，所以他沒脫離重鍛協會。
由此可以斷定，是重鍛協會秘密幫助黑骨隱修會，在蠻石荒地下修建了機械工廠。
假設黑水酒業就是軍情六處給自己套的皮，剃刀幫是軍情六處資助的本地煉金勢力。
那重鍛協會幫黑水酒業兌換巨額聚合幣，便是在與軍情六處合作了。
重鍛協會裏應外合，內幫黑骨隱修會，外幫塔蒂斯帝國軍情六處，為聚合城這裏的不穩定局勢貢獻巨大力量。
他們這麽做圖什麽呢？
李諾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氣說道：
“煉金構造體。我知道了，這一切是為了煉金構造體。”
李諾抬起頭，朝著一臉茫然的女士問道：
“辛蒂，我有個問題。煉金構造體的主要製造者是誰？那個名叫陶爾曼克斯的煉金術士，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成員嗎？”
辛蒂一攤手，聳了聳肩，一副“還用問嗎”的樣子：
“是的。陶爾曼克斯就是重鍛煉金術士協會的首席煉金術，一位八階煉金術士，煉金大賢者。至於煉金構造體的製造者，嗯…這方麵我不太懂。聽法爾斯說，煉金構造體上的大部分機械零件，都能按照煉金圖紙製作出來。但像是煉金魔方這樣的核心部件，就隻能由重鍛協會來製作了。隻有他們掌握了煉金圖紙和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也隻有他們能啟動製作煉金構造體的重鍛術陣。”
“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李諾問道。
辛蒂一點頭：
“嗯，不可替代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需要我去打聽一下嗎？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這種煉金材料對重鍛協會而言，肯定是最高機密般的存在。我不太可能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李諾緊皺眉頭，腦海中飛速轉動。
他有一種感覺。
隻要弄清楚這個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是什麽，那所有的線索就都能串起來了。
他苦思不解的問題，也會因此找到答案。
為什麽重鍛協會會甘願支付數十億聚合幣，給黑水酒業銷售公司發工資？
隻是為了撒錢嗎？
…難道是為了支付購買“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
李諾的心底冒出一道靈光！
他想起了法爾斯在「感知鏈接」被終斷時的樣子。
鼻孔流血，雙眼布滿血絲，頭疼欲裂。
這正是用「純淨的骨牌」建立「靈魂鏈接」後，「靈魂鏈接」被強製終斷時的不良反應！
李諾當時隻以為所謂的「感知鏈接」隻是和「靈魂鏈接」相似而已，並不是同一個東西。
但此時把“重鍛協會掌握不可代替的煉金材料”、“重鍛協會向軍情六處的酒業公司支付巨額聚合幣”這兩個線索聯係起來一看。
李諾抓住了整起事件的關鍵。
如果沒有推斷錯的話，所謂的“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就是「純淨的骨片」或者是類似的東西。
黑水酒業銷售公司，在塔蒂斯帝國裏販賣酒水所換回來的東西，並非一文不值的新索倫幣，而是“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因此重鍛協會才會自願地支付巨額聚合幣。
如此一來，便把所有線索串聯起來了。
李諾回過神來，翻閱辛蒂帶來的文檔，同時問道：
“黑水酒業銷售公司的船隻，最近一次從塔蒂斯帝國返回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這些文檔上有寫嗎？”
“有我想想..”辛蒂掐滅煙頭，思索一下說道：
“兩周前吧，上一次噴粉日開始之前。你是要調查本地的黑水酒業在塔蒂斯帝國裏的銷售情況嗎？這估計很有難度。因為涉及到了塔蒂斯帝國，那地方太封閉了。”
“下一次有船開回來是什麽時候？”
李諾翻到了記錄貨運公司船運信息的那一頁，自問自答道：
“哦，我找到了。每半個月都會有一搜貨船靠岸，把在塔蒂斯帝國裏收到的貨款帶回來。所以下一次有船靠岸，就是最近這幾天的事情，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李諾放下文檔，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打算。
“謝謝，辛蒂。你帶來的情報很有用。”
辛蒂撩了下發絲說道：
“方便透露一下你想做什麽嗎？李雷。不要誤會。我不是想打聽什麽隱秘。我想說的是，你要是需要幫忙的話，我們黃金商會願意搭把手。做生意嘛，肯定是人多越熱鬧了。所以有什麽需要的地方，盡管和我說。”
李諾在思索中用指尖敲擊桌麵。
書房內進入安靜狀態。
“這裏有個消息，辛蒂。考慮到我們已經有了一次成功合作的經曆，我願意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你。”
“這是我的榮幸。我會保密的。”辛蒂坐直身子，將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在書桌下規規整整地放置雙腿。
李諾將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說道：
“你知道軍情六處嗎？”
“等等。”辛蒂抬起左手，用右手按住心口：
“容我打斷一下。你要說的消息，該不會又是那種讓我心跳加速的事情吧？”
“是的，辛蒂。而且比上次的更勁爆。”
“那你讓我準備一下…”辛蒂吸了幾口氣，胸膛鼓動，“好了，你繼續說吧。我不知道軍情六處。它很特別嗎？”
李諾說道：
“軍情六處，這是塔蒂斯帝國裏麵，專門負責滲透黃金聯邦合法煉金勢力的情報組織。我收到可靠消息，有一批生命藥劑即將進入聚合城。”
辛蒂神情錯愕，目光有些呆滯。
她看了看一本正經的李諾，又看了看桌麵上有關於“黑水酒業”的文檔資料，張了張嘴吧說道：
“你是說…黑水酒業…”
“我暫時隻是懷疑，辛蒂。”李諾攤攤手：
“我收到的消息有限。由於軍情六處從來不在塔蒂斯內部活動的緣故。在我收集到的情報裏，與軍情六處關聯最大的就是‘黑水酒業’了。”
“難怪你要我打聽黑水酒業呢…”辛蒂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
“需要我進一步打探黑水酒業和剃刀幫嗎？”
“不。”李諾搖搖手：
“你隻要等我的消息就行。一旦我確定了某件事情，就要請達裏克幫忙了。”
辛蒂說道：
“好，沒問題。我會給達裏克捎個信的，讓他最近別帶隊伍去地下深層。這家夥從商戶總管那領到了大筆的賞賜，樂得不行，還想著和你聚一聚，當麵感謝呢。要我給你們倆安排一下嗎？”
“不用，我不喜歡聚餐。”
“嗯，看出來了。”辛蒂一臉的不出所料。
“就聊到這吧。我送你下去。”
李諾站起身，和辛蒂走出書房，邊走邊問：
“你們黃金商會有離開點金島的船嗎？”
“有。你告訴我要離開的時間，我會安排的。商會總管很滿意那20多萬支生命藥劑。我給你安排最好的艙位，不成問題。”
辛蒂走在李諾身邊說道：
“你不是第一個找我問這個問題的巫師了。在你之前，住在其它扇區的巫師也來問過。看樣子你們都打算在近期離開這兒。你們問對人了，整個黃金聯邦裏，隻有我們黃金商會開設了固定的遠洋航線。
“從點金島向東經過卡希爾大陸的礁石城，這是航程的第一站。然後會沿著卡希爾大陸的西海岸一路向南，依次經過沿路的海港城市，最後乘著深海洋流，從卡希爾大陸西南角直接返回點金島。”
李諾把辛蒂送到門口，伸手和對方握了握：
“等我的消息，辛蒂。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後，我和黃金商會之間的友誼不會就此終結。”
“我也一樣，李雷。”辛蒂含笑說道：
“能在外有位巫師朋友，對商會來說是件美事。而且你可比巫師商隊的巫師好溝通多了，也更加神秘、謙和。”
辛蒂停頓半秒，麵容一整，用真誠的語氣說道：
“感謝你，李雷。如果未來發生動蕩，你幫我們拿到的20多萬支生命藥劑會救下很多人。你功不可沒，且不可替代。再會，等你的消息。”
大門一開一合，辛蒂帶著身上的香水味離開。
李諾吩咐女管家給自己做午飯後，便回到了二樓的書房。
辛蒂說最近有流浪巫師拜訪她，詢問船期。
李諾知道這件事。
他通過布置在7號扇區裏的“監控攝像頭”，看到了黛娜絲等巫師進入“金錢好夢”的場景。
黛娜絲是得到李諾的授意後，才去詢問船期的。其他流浪巫師都是被元素審判要求的。
弗古迪婭、夏普、尼赫卡特，這三名流浪巫師必須在一個月內離開黃金聯邦。
這是本地的一級魔法研究機構下的逐客令。考慮到他們間接幫助元素審判拿到了接骨魔杖，元素審判對他們的期限要求放寬到了最大限度。這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從容離開了。
李諾從黛娜絲那裏得知這一情況的時候，曾問過一個問題：
這三名巫師的同伴再度開啟傳送門，從裂痕底部離開的時候，為什麽不把他們三人帶上呢？
麵對這一問題，黛娜絲花了幾分鍾時間講述烏納斯環的法令，把它解釋了個明明白白：
這三名流浪巫師要是借助傳送門離開的話，那他們犯下的錯誤就不隻是協助開啟傳送門了，還會新增一條“非法通過傳送門離開曆練區域”。
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罪責進一步加深，他們最好采用常規手段離開黃金聯邦。
李諾當時就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那六名通過傳送門離開的巫師，再度開啟傳送門，不是又犯了一次錯誤碼？他們為什麽不采用常規手段離開黃金聯邦？
黛娜絲說話語氣趨近於無奈，倒不是因為李諾問個不停，而是烏納斯環的法令過於嚴苛。
“是這樣的，李。巫師非法開啟傳送門，非法訪問一級魔法研究機構所在的區域，這一罪責的衡量標準是按‘逗留天數’來計算的。天數越長，懲罰越嚴重。逗留第五天的懲罰是逗留第一天的五倍。罰款金額每日累加。逗留時間不滿一天，按照一天來算。
“那六名巫師要是不趕緊開門離開，那他們就會被判定為非法逗留五天了。每個人的總罰款金額，都會達到驚人的7.5萬烏納斯金幣。可是，違規開啟一次傳送門隻會罰款1萬烏納斯金幣而已。所以，你懂的，兩害相侵取其輕，還不如直接開門離開呢。”
李諾麵對這番解釋，直晃腦袋。
嚴苛、繁複、細致入微的烏納斯環法令，不適合他這樣來去如風的男人。
所以加入烏納斯環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李諾在書房裏落座，用解構術將辛蒂帶來的文檔收進腦海，仔細翻看。
過了大約10分鍾，女管家將午餐端上來。
李諾吃飽喝足，鎖上房門，沉下心神，操控自己布置在城市各處的心控蜘蛛。
如果“不可替代的煉金材料”真是「純淨的骨牌」，或者類似的東西…
那麽算上生命藥劑的話，他這次的行動可能要血賺兩次了。
呃。
收獲的仇恨值也是雙倍的。
作者菌語：
格雷特少尉熟記《酒水報價單》的原因，可以在第57章《冰火龍首》裏找到，算是一個隻有書友知道，而男主不知道的小彩蛋！
ps：今日單更！
感謝書友20211021070949200打賞的150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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