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桃擺擺手:“你吃。”


    富貴搖頭:“你瘦,你餓,我胖。”


    池桃被逗笑了,覺得富貴雖然傻,可心地善良,便問道:“富貴啥時候娶媳婦?”


    富貴一聽,嘴角就咧到了耳朵根:“翻過年就娶…..我媳婦,好看…..嘻嘻……”


    “你會疼媳婦不?”


    “會,會!”富貴大力點頭,“娘說了,我傻,媳婦聰明。讓她管家,管我,管孩子,嘿嘿……”


    “富貴兒,和誰說話哪?”


    聽見自己娘的聲音,富貴縮了縮脖子,又嘿嘿笑了幾聲。


    池桃比了一個“噓”,匆匆跑了。


    這頭富貴娘從屋裏出來,疑惑道:“可是我眼花了,怎麽好像看著池家那二丫頭了,她來做啥?”


    去過王家,池桃基本上下定了主意。


    王家明顯日子要好過許多,而且看樣子呂氏說的沒錯,王家就富貴這一個獨苗,雖然是傻的,可對他真是不錯。


    這麽著,池杏嫁給富貴,比嫁給窮苦人家的莊稼漢還好些,比起在家被呂氏朝打暮罵當牛馬使喚的日子,就更是天上地下了。


    不如先讓池杏到王家,自己也可以放心逃走。等自己在外麵闖下些家業,多扔給王家些銀子,不怕他們不讓自己帶池杏走。再不行,還可以直接下手搶人


    不過,至於古人的貞潔觀,完全沒在池桃的腦子裏……


    有了這樣的念頭,一直到過年,池桃都沒有露出些端倪。就連二十八那天,王家送來了聘禮,池桃都沒吭聲。


    年關不鹹不淡的過去,莊戶人家,年夜飯包頓肉餡兒的餃子已經算是喜事,今年因著王家送的聘禮豐足,還殺了隻雞燉了——不過,自然是連根雞毛都沒落到池杏姐妹的肚子裏。


    沒出正月,王家都日日打發了媒人上門來催著成親,池長海覺得麵子賺的足足的了,應下了二月初一就把池杏送過去。


    許是已經認了命,池杏倒平和了許多,隻是不放心剩池桃一個人在家裏,出嫁前一天晚上,拉著池桃落淚:“桃兒,姐就要去王家了,丟下你可怎麽好?”


    池桃用力捏了捏池杏的手:“你放心吧。我去王家看過,富貴是個敦厚人,不會虐待你。他家裏也富足,而且好不容易求得你嫁過去,吃穿都不會虧待了的,隻會比在這頭家裏好十倍。若是有什麽不順心的,萬萬等我一年,我會回來帶你走的。”


    池杏聽不懂:“帶去哪?”


    “你先別問了。你就記得,我不會不管你的。”


    雖說聽得迷迷糊糊的,可池杏莫名覺得,這個稚嫩的妹妹說出來的話,竟然格外地能鎮定人心。


    …….


    次日一早,呂氏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砰砰來拍草屋的門:“快起來了!等會王家就過來了!”


    池杏早已醒了,隻是不想起來,木木地盯著房梁。


    池桃被敲門聲驚醒,轉身看見池杏的樣子,心裏歎了口氣,在被子裏握住池杏的手:“姐,暫且忍耐。”


    池杏“嗯”了一聲,機械地爬了起來,自去洗臉梳頭。


    按理說,新娘子的頭應該是親近的母親姐妹來梳,可呂氏自然不會管,池桃是自己完全就不會,池杏隻得自己挽了纂兒,插了根銀簪子——王家的聘禮,戴了朵大紅的絨花。又換了一身王家送來的大紅嫁衣,新娘子的裝扮就算完了。


    池桃出去端了碗飯給池杏吃,池杏勉強吃了幾口。沒過一會兒,前院的喧鬧聲漸漸起來了,接親的人到了。


    池桃給池杏蓋上塊紅帕子,陪著池杏到了前院。全福人和媒婆都以為池杏嫁給富貴,必然會鬧一場,見池杏乖乖的自己出來了,倒是一愣,嘴裏趕緊說著吉祥話:“恭喜池大姑娘新婚大喜。往後孝順公婆,服侍丈夫,教養子女,必定一生順遂,鳳冠霞帔!”


    呂氏尖利的嗓子響起:“哎喲,這丫頭在家最是勤快,我做娘的是舍不得她嫁出去!可沒辦法,丫頭大了不由娘啊!好在王家待她好,她若是能記掛著娘家一二,我也就放心了!”


    全福人崔婆子心裏翻了個白眼,誰不知道你呂奉蓮出了名的黑心腸後娘,家家都拿你嚇唬孩子的?這話說的跟池大丫頭哭著喊著要嫁給傻子似的!要不是王家給了自己足足半吊錢的酬金,自己還真不想當這個缺德的全福人!


    農閑時節,地裏沒農活兒,村裏人都擠在門口看熱鬧,就有一個婦人冷冷道:“喲,要我說,記掛自己親娘就算了,對那狠心的後娘,還是別多想的好!想多了怕是都要做噩夢!”


    呂氏正得意池杏這麽一嫁,她裏裏外外落了一副銀耳環,兩身新衣料,還有八兩銀子的聘禮,就聽見有人出言譏諷,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死對頭、原先和秦氏交好的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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