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田的心情是大起大落的。


    他看到趙負雲追了出去,然而那一個戴著藍色麵具的人卻還在巷子裏,並沒有走,並且還拔走了自己的一根頭發。


    這讓他心中無比的恐懼,於是又覺得,連新來的教諭都被對方法術欺騙了,還聽到對方說什麽天都山弟子,不過如此之類的。


    這讓他對於新來的教諭滿心的期待迅速跌落到穀底。


    然而就在那個戴麵具的人離開之後,他發現應該不知追敵追到哪裏去的教諭,居然又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他想說話,卻被教諭阻止了,然後便見到教諭撐著傘,閉著眼睛靜靜的站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有幾個人鑽入巷子裏,隻見到教諭一揮手,那些形貌各異,裝束各異的人身上的人氣突然散了。


    他們麵色快速的蒼白,黑色的衣服快速的褪色,飽滿的人迅速的變成了紙片人,然後在空中飄落,又被教諭一揮手都攝抓入了手中,藏入衣袖之中。


    ……


    “走吧,我們去道子院。”


    “好。”趙廣田大聲的應著,他覺得教諭大人神秘莫測。


    兩人穿街過巷,趙廣田忍不住的說道:“教諭大人,剛剛那個人說你是來自於天都山,天都山是什麽地方啊?”


    “唔,天都山其實也是類似於道子院這樣的地方,隻是天都山更大,存在的時間更久遠。”趙負雲說道。


    “那麽,天都山是屬於哪個國家的?”趙廣田問道。


    “天都山不屬於哪個國家,它就屬於天都山。”趙負雲說道。


    “那,怎樣才可以進入天都山修行呢?”趙廣田追問著。


    “隻要交足夠的束脩就行。”趙負雲說道,他說的確實沒錯,所以天都山下院每年給山上帶來的收入不少。


    “哦,那就沒有別的辦法嗎?”趙廣田說道。


    趙負雲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意思,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以上交足夠束脩的方式入天都山。


    當然還有另外的方式,趙負雲就是另一種方式入的天都山下院,他也知道,這其實是山裏給一些修士的特權,千年發展的過程之中,雖然開派祖師說不要和別的門派一樣收親傳弟子,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後人卻又會有一些變通之法。


    “有倒是有。”趙負雲說道。


    “什麽方法,教諭大人,你能告訴我嗎?”趙廣田立即問道。


    “除非你能夠得到山中高修的青睞,由那位高修推薦而去,這才能夠免束脩入山。”


    趙負雲說完,這個名叫趙廣田的少年,立即兩眼冒光。


    在中午的時候,他們走到了道子院。


    道子院不小,至少也可以容納百餘人,繞著走了一圈,可以肯定是新建的,可以看得出,廣元府對於這個道子院,也不完全是排斥的。


    但是可以肯定,這廣元府之中一定有人排斥,而且排斥的力量還不小,京闕宮下來的人都灰溜溜的回去了。


    盡管文書說的很好聽,說什麽矛盾不得調和,但是聽在他的耳中,就是被逼走了。


    他請趙廣田吃了一頓飯,是在泰和酒樓吃的,他自己也順便感受了一番廣元府的食物,確實不錯,尤其是湯,更是美味。


    趙負雲再回到住處之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將赤炎神君像取出,重新在屋子裏擺好,上香,進行了一番小小的禱祭。


    他對於山中的任務,當然希望能夠做好的,然而他心中很清楚,關鍵是在於自己的修行不能夠耽誤。


    外麵又下起了雨,他坐在屋簷下,開始練習刀兵訣。


    這刀兵訣最大的妙處便是可以將自身體悟到的東西,都一股腦的揉合在一起,現在他是將心中那些法意,都化做光,以光為刀兵,揮砍著院子裏飄落的雨。


    隻見一道道短促紅光,在雨中劃了一條條的線來,紅線如刀光——


    趙廣田下午的時候跑到孫承澤那裏去了。


    他們這些人以孫承澤馬首是瞻,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孫承澤的祖上曾富貴過。


    孫家本是廣元府的修行世家,但是卻在家中兩代男修都死在外麵之後,便急速的沒落了。


    然而對於其他的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來說,孫家流露出來的東西,依然讓他們趨之若鶩,而且孫家教大家東西,也從來不提條件,所以道子院中的平民道子,都圍聚在他的身邊。


    “承澤哥,你是沒看到,你知道嗎?突然出現的那個戴著藍色麵具的人,太可怕了,但是,教諭卻一點都不怕,他站在我的身前,隻看他手動了一下,就有一團火焰湧起,火焰又化為龍。”


    “然後,那個人就落荒而逃,你不知道,後來……”


    “再後來,就……”


    “接著又……”


    聽著趙廣田話的人不僅有孫承澤,還有他的姑姑。


    “廣田,最後教諭大人收回幻化紙人的事,伱不要對外麵說。”孫可蕊告誡道。


    趙廣田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卻也認真的應著。


    “承澤哥,你之前聽說過天都山嗎?教諭就是來自於天都山,我覺得教諭好厲害啊,法術玄妙,人又好,說話也好聽。”趙廣田說道。


    孫承澤也不知道天都山,自從爺爺和父親他們都死在外麵之後,已經很少有人跟他說天下間的事了,於是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姑姑。


    孫可蕊卻是感歎道:“天都山是一個千年的玄門大宗派,比我們大周國存在的時間都還要久。”


    “哇,世外仙山啊……”趙廣田驚歎道。


    “以天都山的理念來說,說是世外仙山亦不為過,其實我們廣元府,不僅是教諭出身於天都山,新來的巡檢大人也出自於天都山。”孫可蕊說道。


    兩個少年都驚訝了。


    “那,姑姑,這一次有天都山的高修當教諭,那麽我們道子院一定能夠重新開課吧?”孫承澤說道。


    “希望可以吧。”孫可蕊歎道。


    “姑姑,難道他們還敢害教諭嗎?”孫承澤說道。


    “他們當然不敢,京闕宮來的人不也沒事嗎?但是卻不得不離開。”孫可蕊說道。


    這話聽得孫承澤心中一陣焦躁。


    當天晚上,孫可蕊在自己的房間之中,從自己的化妝盒底下,拿出一本書來,翻到其中一頁寫了她自己名字的頁麵。


    她用一根眉筆,在上麵寫著:“天都山有築基入廣元府為教諭,疑似真傳。”


    天都山沒有真傳的說法,但是別的門派有,所以便以真傳來代表一定的身份與階層。


    沒過多久,她寫的字消失了,卻又有一行豎字浮現。


    “靜觀其變,有新消息,隨時匯報。”


    孫可蕊將書合上,然後將之藏好。


    推開窗戶,外麵一片安靜,漆黑夜空,似乎因為被雨水清洗過,所以天空裏的星星更藍,更明亮。


    “這裏,需要一場大雨。”孫可蕊呢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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