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積雲在四方,如雲山擁簇著中間那一片星辰。


    從龍旗鎮這個方向抬頭看天空,就像是天破了一個窟窿,露出天外的景象,點點星光,迷離連綿,神秘散落一片,成列成陣。


    而龍旗鎮之中一片安靜,因為已經入了夜,所以都點上了燈。


    進入龍旗鎮的三個人,來自鎮撫司。


    鎮撫司是直屬於當今聖上的一支由修士組成的軍隊。有著調查、緝拿、刑訊一切不法分子的權力。


    皇子被殺,聖上大怒,令鎮撫司早日緝拿凶徒。


    鎮撫司裏有緝凶、捕妖、除魔、偵異、撫民五衙。


    入這些衙門,不論出身,隻要修為達到了便可進入,有立功便有賞賜,修行資源不會少。


    所以吸引了許多散修進入,而且在這裏,修行的功法容易獲得。


    甘景宸紫府修為,屬於緝凶衙門,官至校尉,手下已經有一支十餘人的隊伍,隻是這一次皇子被殺,上麵的命令來急,他隻來及招了三個便匆匆的追了上來。


    之所以隻來得及召集三人,其原因很簡單,大家畢竟都是修士,平時並不住在一起,都各自有自己的修行地,大家來吃這一份飯,並不是把自己賣給官家。


    每每做事,都是需要有一個召集的過程。


    他給其他的人都有傳訊,此時大家應該都已經在追趕來的路上了。


    不過,召來的兩人之中,有一個名叫卜算子,善卜算之法,養了一隻果報靈鳥,極是神奇,為他的這個小隊立下了許多大功。


    另一個名叫西門丁,曾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的劍客,本無修行資質,但是他自己不信,在江湖上來來回回的滾轉磨礪,最後憑手中的劍,竟是硬生生的斬開了自己的修行路。


    甘景宸非常看好他,他不善法術,但是一柄持握了三十幾年的劍已經被他養出了靈性,又學得祭劍之法,手中一柄劍不但鋒利無比,更是可斬鬼神。


    甘景宸本是一個小派的掌門人,但是那個小門派在被強人劫掠之後,隻剩下他一個人死裏逃生,他加入鎮撫司,其中一個目的就是了能夠查到當年劫掠自己門派那一夥人。


    他知道,很多人平時都是安安穩穩,看上去老老實實的修士,而到了某一個時刻,便會匯聚在一起,化身為盜匪。


    隻是這麽多年來,他仍然未能找到。


    此時他在心中盤算著雙方的實力,他覺得除了自己前麵的那一個老頭看上去有些神秘之外,那兩個女子,根本就不是西門丁的對手。


    西門丁心誌堅毅,眼中從沒有男女美醜之分,他很放心。


    至於卜算子,也隻是築基,不擅長正麵鬥法,但是卻是一個可以幫到自己的人,隻要給他時間布下祭壇儀式,即使是紫府修士也會有大危險。


    “西門,先殺那兩個,再來助我,卜算子退遠些。”甘景宸分配著任務。


    淳於雁與黃妙華心中很急,她們很清楚的感覺到,對麵為首之人必定是紫府,雖然她們也知道車遲星也是紫府,但是卻是一個壽元無多的紫府,氣血都已經衰敗了,若是鬥法的話,隻怕不被殺死,也會因為施法而抽幹身中法力,最後拿捏不住殘餘的氣血,會迅速的死去。


    而她們麵對那個名叫西門的人時,卻覺得有無形的鋒芒逼在自己的麵前,如寒風撲麵,實在是可怕。


    “我們乃是姑射山藐頭洞弟子,與你們所說的事一點關係也沒有。”淳於雁快速表明身份,她不想卷入這種莫名的仇殺之中。


    “你們當時也在盤蛇山之中,你告訴我,還有誰在這裏,那天你們見到了誰,因何而匆匆離去?”


    甘景宸逼迫的問道,兩姐妹在山中並沒有掩去形跡,所以被人查到也並不難。


    黃妙華卻是對於自己姐姐的卜算法卻多了一絲的敬畏,因為姐姐說當時遇上趙負雲時,算到他的身上大凶,所以快速的避開,沒想到,當時避開了,卻在這裏再遇上,而那個趙負雲提前一步跑了,自己兩姐妹沒有走,本該落在他身上的災劫,就這樣落在自己兩姐妹身上了。


    她有些後悔沒有在趙負雲走的時候自己也走。


    她隻希望,姑射山的名頭,能夠讓對方有所顧忌。


    “姑射山不在我大周境內,而是在燕雲十六國內,你們卻來我大周,並出現在盤蛇山之中,我倒是更懷疑你與皇子的死脫不了幹係了。”甘景宸眯著眼睛,打量著這一對姐妹,他覺得,可以把她們抓回去嚴審,即使是沒有抓到那真正的凶手,也可以在她們的身上安個罪名,至少可以交差了。


    至於會不會得罪姑射山,他並不在意,這就是身在大樹底下的好處,自己隻管辦事,麻煩自有鎮撫司去頂著。


    當然,他也清楚,若是真遇上了一些大麻煩,自己也會被交出去,比如若是與大周國境邊上的天都山的弟子起了衝突的話,最好是能夠息事寧人。


    天都山在廣元府滅鎮南王藍家,朝廷一句話都沒有說。


    朝廷與天都山有什麽交易,即使是鎮撫司主官也是諱莫如深,他覺得,可能他也不怎麽清楚。


    而姑射山也是大山,但是不在大周境內,而是在半敵對的國家之中,所以他並不怕,一切有鎮撫司的上官頂著。


    淳於雁覺得自己可能說多了,山門並不能夠鎮懾對方,那麽一切就隻能夠以法術見真章了。


    修行界本就是如此,道理說不通時,便是法術見高低。


    淳於雁手伸手在袖子裏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杆黃色的小幡。


    小幡上麵像是籠罩著一層塵土,這是彌塵幡,她帶著自己的妹妹四處行走,也是為了尋到那種地煞濃鬱的地穴,希望能夠將自己的彌塵幡祭煉成法寶。


    另外的黃妙華手中卻是出現了一柄劍,那劍也可以說是匕首,劍上光芒吞吐,這是一柄飛劍。


    她鬥法所用的法門是一門劍術,名叫《兩儀斬首劍法》,還有一柄劍暗藏於袖中,待機而動。


    那個卜算子已經退開了去,他很清楚刪甘景宸要自己做什麽,對於他來說,在後麵擺祭壇,施法咒並不難,而且也安全,以前他也常這樣,隻是這一次身邊沒有人保護而已。


    當然,對方也隻有三個人,他覺得自己並不需要保護。


    他開始攝土成壇,並且直接取地沙土揉捏成人,並且一次次的虛空抓捕氣息,捏入土人之中,嘴裏默念咒語。


    “鏘!”


    西門丁的劍出鞘了,一道刺眼的劍光劃出,劃破了這一片黑暗。


    劍出鞘的一刹那,便已經朝著淳於雁撩刺而去,兩丈左右的距離,竟是在他一個跨步之間便已經到了麵前。


    淳於雁手中的彌塵幡一揚,一片塵土湧起,裏著她的身體一轉,她整個人便消失在了在原地。


    這是土遁術,竟是施展的無比純熟,借助於彌塵幡,幾乎是念起而遁。


    西門丁的劍劃開了塵土,他感受到劍上的落空,側邊卻有一道劍光飛斬而下。


    劍光在黑暗之中燦爛,行的是弧線斬擊,目標是自己脖子。


    他也是老於江湖的人,年輕的時候跟普通人鬥劍,一柄劍與諸般兵器戰了一個遍,無論是刀槍劍棍,還是斧铖勾釵,又或是錘鐧鞭鏢等,每一種兵器因為形態和重量的不一樣,揮舞的路數都不一樣。


    而自己手中一柄劍與之接觸時的感受也不一樣,在進入了修行界之後。


    他發現每一個人的法力和法術也像是諸般兵器一樣。


    有些人的法力雄渾,施展的法術亦是剛猛無鑄,卻往往會較為緩慢,如此,便不能夠硬接,需得是遊走躲避,尋機而動,以快打慢,抓住對方法力法術的施展的間隙進攻,往往能夠戰而勝之。


    若是有人法力含而不露,法術纏綿,如此便需要謹慎,摸清對方路數,然後猛攻猛打打亂其節奏。


    他將自己的經驗,轉到鬥法上來,竟也是勝多敗少,即使是敗也因為總是數人成一小隊,而沒有丟性命。


    現在一看黃妙華的劍光斬擊,便知道對方修的一定是一門高明的劍術。


    劍光燦爛,卻又凝而不散。


    他手中的劍朝著那飛斬而來的劍光挑去,隻是手中的劍才碰到劍光,那劍光便要順著拋而旋出去,這是一種高明的禦劍技巧,卸去對方抵擋的力量,依然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比如斬西門丁的人頭。


    黃妙華總是口無遮攔,自己手上的本事卻也是不凡。


    然而她在這一刹那,發現自己的劍不受控製了,隻見對方的劍轉動,劃出了一個個的圈,將自己劍圈在其中,對方的劍像是磁鐵一樣,緊緊的吸附著自己的劍,將自己的劍圈在劍光之中。


    黃妙華心中一緊,袖中另一柄劍便要飛出時,卻有一片塵土飛揚而起,朝著西門丁裏去。


    那一邊看著這一幕的甘景宸有些驚訝,他驚訝於這兩個女修法術居然這樣的精湛。


    不過,他對於西門丁有信心,因為他知道,西門丁真正的殺招還沒有用出來。


    而且,時間越久,那麽卜算子那邊的準備就越是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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