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流雲翻看賬本的速度很慢,待他看完之後,已然花去了整整五個時辰。


    白骨劍從最初的心焦、煎熬,再到心若止水,這五個時辰倒也過的精彩異常。


    直至此時,易流雲才將賬本合上,笑著問道:“怎樣,你現在心緒終於平穩了?”


    負手而立的白骨劍猝然一驚,“主上,您的意思……”


    易流雲站起身,負手而笑:“身為魚龍城的代理城主,我知道你肩上的壓力很大,而且最近諸多隱患爆發,讓你心力憔悴,可你莫要忘了,你乃是一個玄修,而不是俗世的掌櫃,打理魚龍城不過是你修行中的一部分而已,你應該把管理魚龍城當作磨練心境的一個考驗,盈利固然可喜,虧本也該以平常心待之,這些修玄資源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個人又能占有多少?對你白骨劍而言,登上神通法境才是最終目標,所以,打理魚龍城不過是一個修行,修行中,你若失了本心,那修行又有何意義?”


    這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讓白骨劍恍然大悟,難怪易流雲進了魚龍城始終一副不緊不慢的態度,原來隻是為了點醒自己。


    “多謝主上賜教,白骨受教了。”白骨劍長身一拜,僅此一番話,便對他的心境磨練產生了極大的幫助,這兩年來經營魚龍城的諸般點滴湧入心頭,竟於此時豁然而通,心境修為再度邁上一個台階。


    易流雲笑著擺手:“好了,現在說說,到底碰上什麽麻煩了。”


    白骨劍不再焦灼,而是沉吟片刻,將內心的疑問斟酌再三,這才沉聲說道:“魚龍城如今的庫存不足一萬中品法石,拖欠了不少小坊主的法石,運轉有些不便,很多坊主都放言若是再不結賬,就會撤離魚龍城。”


    “嗯?但凡是坊市,不都是一年結賬一次的麽?這些家夥憑什麽鬧騰?”易流雲挑了下眉毛。


    “原因很複雜,不過主要原因是金石盟的撤出,就是逍遙坊市態度也很曖昧,陳風笑舵主近日被調離了無量宗附近的坊市,新來的分舵主對我們魚龍城很敵視,已經單方麵中止跟我們的合作,缺少了大量的人手和高明的符師以及鍛造師,魚龍城的生意一落千丈。”白骨劍歎息了一聲。


    “這樣啊……金石盟的突然退出倒有些麻煩,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易流雲微微皺了下眉毛,又問道:“我不是讓你大量招攬人才麽?按理說,這一年來投入不少,應該招攬到一些高明的輔助玄修吧。”


    “唉,主上,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的確招攬了一部分高明的輔助玄修,但就在前幾日,魚龍城附近突然出現了一座城池,名曰‘吞龍城’,城主是一個極為高明的玄修,很是有些資源,我們的玄修都被他以高價招攬過去了,白骨無能,實在是無能為力。”


    “嗯?吞龍城?跟我們唱對台戲?有點意思。”易流雲眼前一亮,長身而起,大步往殿外邁出。


    “主上,你這是去哪裏?”白骨劍問道。


    “去拜訪一下鄰居啊,看看是哪一路的神仙。”易流雲長聲而笑。


    不知為何,聽到這笑聲,白骨劍的心中竟然莫名的激動,仿佛信心十足,當即也身軀一縱,緊隨易流雲而去。


    出了如今人氣蕭瑟的“魚龍城”,易流雲與白骨劍一路向北飛去,不過一炷香的光景,就來到了距離不遠的“吞龍城”。


    說是吞龍,其實這城池小的黑,與作為一個散修集聚地而言的魚龍城相比,小了足足一倍,看上去反而倒更像是一座私人修煉的城池,方圓不過數百丈,整座城池漆黑深邃,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這就是‘吞龍城’?看上去排場不大麽。”易流雲撇了撇嘴,這城池看上去就和最初的“枉死鬼城”一般,詭異驚悚,哪裏有半分敞開門做生意的架勢。


    白骨劍卻在一旁神色凝重的說道:“老大,切莫小看這吞龍城啊,城主是個不知來曆的年輕人,大把的法石啊,花錢如流水,但凡是我們魚龍城的鍛造師與丹藥師一類的輔修,全部出雙倍的價錢挖走,就是我魚龍城獨樹一幟的‘醒魂樹’,人家也有,用主上您經常說過的一句話,我們有的人家全有,我們沒有的人家也有啊。”


    “這麽誇張?”易流雲倒沒想到情勢如此惡劣,看這架勢,分明就是來拆台的,可事到如今,他想不出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一路的財神?要和自己玩這一出?若是玄道十門的人,都是來搶資源的,誰願意往裏麵花錢?可若不是玄道十門的,除了遮天城,他還真沒什麽對頭,但作為籠罩四方修玄界的龐大陰影勢力,遮天城需要這樣玩麽?


    “你們沒派人……”易流雲邊說邊比劃了一個斷頭的動作。


    白骨劍當即慚愧的低下了頭,“老大,有件事小人一直沒敢和您說,金橫覺得這‘吞龍城’擺明找茬的,前幾天帶著一撥人進去探底了,到現在都沒回來,看來是凶多吉少。”


    易流雲歎息一聲:“唉,果然被我猜中了,人家有備而來,又豈會沒摸清你們的底細,貿然動手,隻會掉入陷阱裏。”


    “是我害了金橫。”白骨劍語氣中不無蕭瑟,他與金橫也算是患難之交,如今金橫落了難,難免心生悲意。


    易流雲卻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別擔心,金橫未必有事,對方既然有備而來,絕不會僅僅為了殺我一個手下這麽簡單。”


    “主上的意思是……”白骨劍心頭頓時多出一絲僥幸。


    “進去再說……”易流雲笑了笑,未置可否。


    二人落下山頭,剛落腳那城市便池中分開,一個身穿藍袍的年輕貴公子腳下蘊生一朵祥雲而出,男子膚色如玉,容顏驚豔,易流雲也算的上是個俊秀的後生了,可與此人比起來,實在差了老大一截,這男子妖豔近乎妖,隻消見了一眼仿似心魂就會被其緊緊的握住,再也挪不開目光。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在下虛無,有失遠迎。”藍袍公子笑著抱拳,翩翩風度無懈可擊。


    易流雲的眉毛輕微不可察的微微一揚,旋即也以更為謙恭的禮節回報對方:“這位便該是‘吞龍城’城主了,在下耽於宗門事務,一直未曾拜訪,多有怠慢,還請虛公子見諒。”


    虛無朗然一笑:“易公子名垂東方修玄界,能夠與公子一見是在下的榮幸,哪裏還會在乎時間早晚,易公子,裏麵請。”


    說話家,“吞龍城”的大門緩緩開啟,兩排巨大的精鐵傀儡從其中邁步而出,整齊劃一的列在門外,架勢極為威武,觀其模樣,竟然每一尊都有陰玄中期的氣勢,一旁的白骨劍見了頓時大吃一驚,傀儡這東西不比尋常,雖說東方修玄界唯有傀儡宗能夠製造出最強力的傀儡,但天下玄界囊括天地四方,東方修玄界外,西方、北方、南方玄界都有一些門派能夠製出傀儡,但名聲遠不及傀儡宗顯赫罷了,眼前的兩排傀儡製式猙獰,風格與當下的傀儡截然不同,一看便知不是東方修玄界的東西。


    “這傀儡價值不菲,怕不是東方玄界的東西吧。”易流雲問了一句。


    “易公子好眼力。”虛無笑了一聲,“此乃是北方修玄界的傀儡,在下出身於北方修玄界,不過近百年來修行停滯,因此,這才雲遊四海,來了這東方修玄界,不想卻與易公子的魚龍城比鄰而立。”


    “北方修玄界?那就是很遠嘍。”易流雲笑著應了一聲,隨著虛無進入了“吞龍城”。


    “也不遠,若真用頂級飛舟而行的話,不過彈指數年而已,不過四方玄界的邊界很難通行,若沒有恰當的理由和身份,一般而言是不予通行的。”虛無領著易流雲進了城,城池雖小,但卻貴在精致,不少地方符法布置的很全,窺一斑而見全貌,吞龍城的價值在易流雲心中陡升。


    此城雖小,但比起魚龍城的構建和布局來,價值絕對不可同日而語,用來閉關修煉卻是再合適不過。


    “地方不錯,可惜太小了些,不知虛公子有何打算?不若將這一片山脈悉數打穿,搞一個大些的坊市麽,這裏是無量宗的地盤,勉強算來,也與我流雲宗有幾分交情,隻要公子有這心思,在下願為公子牽線。”易流雲一副急公近義的神色。


    虛無卻笑著擺手:“易公子,在下無意在此處另起山頭,魚龍城的生意,虛某是不願搶的。”


    “哦,公平競爭,談何爭搶,何況從虛公子目前的做法看來,似乎與我魚龍城針鋒相對啊。”易流雲淡笑一笑,輕鬆在虛無的吞龍大殿中掃視一番,大殿色調暗沉,但無可否認,很有氣派。


    “不這樣如何能與易公子相見?”虛無笑了笑,拍了拍巴掌,大殿外,一行人昂然邁步而入,見了易流雲,當即跪倒在地:“屬下等見過主上。”


    這一行人正是前幾日偷襲“吞龍城”的金橫等人,易流雲見了金橫,冷哼一聲,當即一腳踹翻過去,氣力之大,竟讓金橫憑空撞擊於十丈開外的殿門之上,發出一聲嗡然大響,如金鐵斷裂,他這一腳用上了三成的真氣,不亞於三百真龍之力,金橫不過區區陰玄初期巔峰,這一腳踢實了,當即讓他吐出一口鮮血來。


    “自甘墮落,竟然做出偷襲如此下賤的事,留你何用?”易流雲佯裝大怒,就要一掌滅殺了金橫。


    一眾隨著金橫夜襲“吞龍城”的人麵如土色,好在虛無輕聲一笑,如一抹輕煙般攔在金橫身前,笑著說道:“易公子誤會了,在下不過是相請金玄修幾位來我魚龍城中作客而已,何來暗襲一說,易公子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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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誤會了?誤會了便好。”易流雲笑了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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