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氣宗,古武之峰,這一座山峰尤其雄壯高聳,自古以來,便是無量氣宗年輕弟子最愛登高望天之處。現如今,宗門遭逢大劫,年輕的弟子們自然沒了觀望的心思,往日不缺人煙的古武峰頓時便靜寂了下來。


    但今日,卻有一個手握長劍的黑袍男子悄然登上了山巔,舉目遠眺。


    夜色斑斕,在男子眼中,天地於此時融為一體,靜寂昏沉,他緊了緊手中劍,強壓住心頭想拔出劍將天地山河一斬為二的衝動,深吸一口氣,閉目調息。


    於深沉夜色中洗練玄心,這是他八百年來日夜不綴的功課。


    片刻過後,南明劍長呼一口氣,微微睜開雙眼,目色略有迷離。


    他修的乃是羅天宗三大玄法之一的辟天劍道,這劍道乃是無上功法,一旦習練大成,足以斬裂時空,毀滅星辰,南明劍天生劍骨,乃是羅天宗不世出的劍道天才,百年難得一現。


    但百年難得一現並不意味著絕頂,在羅天宗,天才如雲,強如南明劍,也不過隻能排在年輕弟子中的第四號人物,羅天宗的排名是很奇怪的,但凡是神通以下,都以座號稱呼,分別是大師兄、二師兄,直至末位。


    南明劍於一年前排行第四,但很快就晉升入神通法境,可惜的是,排名在其前的四位也相繼晉升入神通法境,時間,甚至還早他半日。


    一代弟子中同時有四人晉升入神通法境,這堪稱相當驚人的成就,但對南明劍來說,不啻於一場災難。


    在陰玄時,他便被頭頂三人狠狠壓製,無論是實力抑或是根骨都相差一些,尤其是頭兩位,都是修玄不足六百年的小家夥,論及根骨與天賦,強過南明劍不隻一籌,更讓南明劍怨恨不服的是,他的三師兄,被宗門內譽為金獅的項龍,論及根骨天賦隻與他相當,縱或自己不如,也相差極小,而論及後天的勤修,自己是遠勝對方的。


    有時候,勤能補拙,何況南明劍自恃於悟性上強過對方不少,在羅天宗眾弟子的排位中,他是該淩駕於項龍之上的。


    但可惜的是,項龍有一個好叔叔,黑宗宗門黑天,便是項龍的表叔,有此後台,項龍的修玄資源往往是南明劍的十倍開外,自己的勤勞與悟性在對方強大的修玄資源麵前頓時敗下陣來,同為黑宗弟子,南明劍的際遇遠不如項龍。


    在根骨天賦相仿的情況下,資源決定了一切。


    南明劍始終被項龍壓製,而項龍,這個看似魯莽其實心思狡詐的家夥也一直將南明劍狠狠的壓製,在項龍看來,既然無法爭奪到大師兄與二師兄的位置,那麽,就必須將第三的位置牢牢守住,羅天宗弟子的排名不僅僅是一個名次那麽簡單,甚至還關聯到晉升入神通法境後的修玄資源,因此,項龍對於南明劍一直都處於不遺餘力的打擊之中。


    比如,這一次同來無量氣宗出行任務,理該二人聯手,但項龍卻憑借三師兄的身份可以優先出手,並且拒絕南明劍的相助,他一人之力的確足以橫掃魚龍城的陰玄,這樣做隻是為了不給南明劍一絲得到師門獎勵的機會。


    往日這樣不遺餘力的打壓曆曆在目,狡猾如項龍,就在上一刻回歸無量氣宗之時,還故意露出斷腕的傷勢,當時隻需南明劍一時大意,錯以為機會來臨,提出挑戰的話,隻怕項龍當場就會將其誅殺,爾後,在歸結於他是死於魚龍城的暗算之下,可惜,南明劍沒有上鉤,由始至終,他都保持著憤怒卻不失冷靜的心態。


    隻是,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頭啊……


    南明劍閉上眼,又睜開,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陰霾,一如此刻深沉的夜幕。


    驀地,他眼皮一顫,轉身凝視山道,下一瞬,身軀猶如陰影般閃現在萬丈之外的山道上,如同幽靈般浮現於一個無量氣宗弟子的身後。


    “夜深人靜,你來此峰幹什麽?”


    那無量氣宗的弟子正在鬼鬼祟祟的於山道上攀附,冷不防聽到一個嗬斥聲,當真是嚇了一大跳,回身一看,說話者正是南明劍,趕緊跪伏於地,“小的一時心血來潮,想夜觀……”


    “再胡說我就一掌切斷你的脖子。”


    南明劍冷冷的打斷對方的話語。


    這個弟子他倒也認識,正是無量氣宗派來服侍他與項龍的人選,手腳也算麻利幹淨,否則,以南明劍不息別人打斷修煉的習慣來說,此人早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那弟子匍匐於地,掙紮了半天才顫抖著說道,“有人讓我傳給您一句話。”


    南明劍眉頭一擰,以為是項龍借這弟子之口來嘲諷自己,往昔在羅天宗,項龍沒少做如此惡心的事。


    “說!”南明劍臉色陰沉如水,他很明白項龍的用意,不過是刺激自己的心境,但越是如此,他越不能故意蔑視或者忽視,反而選擇讓對方說出來,原因很簡單,如果拒絕項龍還會通過其他方式來糾纏自己,與其如此,不如接受,將這一分憤怒藏於心底,在適當的時機讓其爆發。


    不料那弟子卻顫巍巍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孽龍不除,何以展劍!”


    南明劍的眉頭頓時深深的擰在一處。


    ……


    魚龍城內,一片愁雲慘淡,鶴清塵與憐花,向來為魚龍城最強的雙翼,易流雲麾下最得力的助手,此二人都在止戈派與無量氣宗的玄戰中闖下嗬嗬名聲。


    鶴清塵自不消說,本來在散修中就享有盛譽,一弓在手,大有射星落月之威,又因其儒雅忠誠的秉性,被眾人尊稱為“箭鶴”。


    而憐花則是一代殺星轉世,手段超多,通曉數種修玄方式,且實力超群,心腸冷硬,死在他手中的玄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陰玄者便有近乎百人,這幾乎已然是無量氣宗六分之一的陰玄弟子名額,憑借其辛辣無情的手段,又因其喜歡笑語殺人,故眾人都暗中稱其為“笑麵殺僧”。


    如今止戈派陣營中最負盛名的兩大陰玄高手同時被擊傷,且是瀕死狀態,這著實讓魚龍城的眾人大吃一驚。


    而縱觀止戈派,不過數日光景,就接連丟失了小半領地,甚至連兩大神通高手的副門主都被無量氣宗誅殺,原本讓眾人以為塵埃落定的玄戰就此發生了極大的逆轉,戰局,頓時又撲朔迷離起來。


    甚至有坊間傳聞,羅天宗已然介入了此次玄戰,止戈派,注定將會敗北而歸。謠言塵囂甚上,此時,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向了魚龍城,凝聚向一個萬眾矚目的年輕人。


    易流雲,他會在怎麽辦?


    易流雲盤膝坐在魚龍城大殿中,對其而言,羅天宗的攻擊是可以輕易化解的,若是千機出手,相信很快就能將問題簡單解決。


    但問題是,羅天宗插手其中,派遣的不過是年輕一代的弟子,雖是神通法境的修為,但到底也是年輕一輩的弟子,雖說有些勢大壓人,但畢竟玄門有玄門的鐵規,那便是年輕人動手,老一輩的不可輕易參與,一旦參與,那便是宗門之間的戰鬥,而從這一點而言,易流雲大可龜縮不出,時日長久,待對方覺得無趣,這事也就算揭過去了。


    修玄麽,動則以千年計,誰還在乎這麽幾年的光陰。


    可別人等得,易流雲等不得,而且秘藏的千機也不能出手,千機乃是昔日魔門巨擎,用來守衛自己還成,對方殺上門來,千機動手,宰了他,沒有問題,可如果派千機出城去擊殺那羅天宗的項龍與南劍明的話,隻怕下一瞬就會遭受到羅天宗毀滅性的打擊。


    易流雲不想將流雲宗摻入進如此尖銳的形勢當中來,本來這一場玄戰的目地之一就是為了替流雲宗爭取恢複元氣的時間,開辟第二戰場,如今對方越是逼的緊,他越不能出錯。


    更何況他救出千機的初衷本就是百年後的魔門一行。


    對方顯然也知曉易流雲身邊有一個神通高手,因此,一直以來,那項龍與南劍明都是隱於幕後,專撿魚龍城的產業打擊,一連數日下來,魚龍城收購的十二處中的半數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對方就是要逼易流雲出手,唯有易流雲出手了,他們才能堂而皇之的將其解決,且讓流雲宗的高層無話可說。要麽忍,要麽殘忍。


    易流雲此時終於明白了這一句話的含義,六處產業大多是礦脈或者藥山,項龍等人沒有顧忌,撈一把就走,帶不走的東西就毀了,而易流雲卻是指著這些產業賺石頭的。


    可易流雲還是在忍,他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讓對方覺得殘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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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龍已然在到處肆虐,身為初入神通法境修為的年輕修玄者,他很有一些炫耀的資本,修行近八百年,終於在最後五十年內衝入神通法境,一朝登頂,可謂風卷雲起,從此躋身玄界一流高手之列。


    但羅天宗高手眾多,僅是神通法境修為的絕頂高手便有雙十之眾,他初入神通之境,相比其他人,無論是資曆抑或是修為都相差不少,而晉升入神通法境之後,想要再寸進一步都可謂難如登天,神通法境的修玄者所需的修玄資源絕非陰玄者能夠相提並論的。


    因此,項龍即便有叔父黑天宗主的照拂,依舊要拚命的努力,至少,要壓製住那個同樣也晉升入神通法境之中的南劍明。既然不能超越他人,那便守住自己的優勢地位,項龍深諳損人利己之道。


    他一處處的毀壞魚龍城的產業,就不信易流雲不會出麵?若是對方再不出麵,他就對付那些在魚龍城購買法器的散修,見一個殺一個,看以後誰還敢在魚龍城內購買丹藥與法器,至於止戈派,宗門內早就派遣出了一些陰玄弟子易容前來,僅僅一周光景,就打的止戈派龜縮不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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