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掙不脫的束縛


    飛升錄的金光包裹下,王洛倏地出現在厚土殿前。


    腳步踏上那肥沃而厚實的土壤後,年輕的山主不由輕吐出一口濁氣。


    這無視任何桎梏,瞬息間騰挪百裏的神通,施展起來並不容易,以他此時築基境界,幾乎全靠飛升錄牽引,才勉強能駕馭得祝而如此依賴外物的代價,則是兩千枚付費靈葉瞬間消失。


    等於兩天的辛勤勞動付諸流水,或者20本太清望月術焚於一旦。代價不可謂不沉重。


    但在當時一眾名宿的環繞之下,這也是唯一的脫身辦法。


    王洛沒有興趣和白向禮等人解釋究竟,一來他並沒有過硬的證據,以茶香反推下毒,畢竟是隻屬於他這個古修士的獨門絕活,很難取信於他人;二來,就算給一眾名宿們解釋清楚了,又能怎樣?他們會代王洛出手,將跳梁小醜當場抹除嗎?


    無非是將餘家少爺嚴詞責罵一番,然後給王洛的賠禮單上追加幾行文字,最後再端上一杯新茶,由十幾雙眼睛共同注視著,瞪視著,要他喝下去,以確保茸城的大局仍是安定可控的。


    餘小波敢在道歉儀式的最後關頭玩這一招,不就是因為他算定了,在已然失勢的情況下,即便再怎麽恣意妄為,也不會有什麽更嚴重的後果了嗎?


    所以王洛當然多一個字都懶得與同桌的名宿們廢話,直接以飛升錄的山主神通回了靈山,踏上了他忠誠的牽星台。


    此時,高台已被厚重的血色浸染,那顆閃耀於西方的星辰正不斷釋放著冰冷的殺意,又被牽星台轉化為可用的算力。兩日過去,這份算力仍充盈如初。


    以至於它不但快解開了書院的戒武令,還順帶幫王洛推演完成了一道殘缺的術法——那道術法,王洛並沒有完整的傳承,隻是以身受法後,根據天生道體中留下的痕跡,反向推演,得了幾分靈感。


    而這些靈感,經過牽星台的算力澆注,就逐漸恢複了其完整的形態。


    此時,關於那道術法的知識,正被遍布高台的血色,凝結為一顆丹藥模樣,安靜地漂浮在高台上。


    王洛此時回歸厚土殿,簡直來得恰到好處。


    “還有一天多,我便順帶熟悉一下這門新術法吧。”王洛踏上高台,伸手摘下血珠,一口吞下。


    刹那間,便有漆黑的血液從他七竅中流淌出來,


    藥力之迅猛,更在預期之上……


    本以為隻憑身上留下的些許殘痕,即便有牽星台相助,也最多複原一招半式,但這顆血珠中竟似隱隱包含了半套知識體係!


    名為降咒的知識體係!


    ——


    在王洛消化血珠時,采翼軒內則是一片混亂。


    王洛的倏然離場,還有韓行煙那果斷的耳光,讓在場許多名宿都感到自己果然年事已高,大腦跟不上現實運轉。


    我是誰,我在哪兒,到底發生什麽了?


    所幸名宿們雖然年事已高,卻還知道不懂就問。


    “韓堂主,到底怎麽回事?”


    白向禮強壓著心頭怒火,詢問韓行煙。


    韓行煙卻喟然歎息道:“還能怎麽回事?無非是自作孽,不可活……”


    說完,她便張開手,將牆角癱軟的餘小波一把抓了回來,而後扯開他腰間的儲物袋,手指一劃,便將這極其堅韌的織物劃開一道豁口,一堆奇珍異寶和圖譜書冊從中流出。


    韓行煙一眼就鎖定了八方削福陣的陣圖。


    她取過陣圖,將其擺在餐桌上,張開的圖譜立刻吸引了一眾名宿的目光。


    能成為“名宿”,即便年事已高,頭腦已繡鈍不堪,但修行的基本功顯然都還算紮實,在場有一半人都從陣圖中看出了問題的究竟。


    本該被凍結的陣法,竟依然維持著運轉,而且分明是在醞釀殺招,行凶在即!    若在聯想到那杯萬清茶,以及韓行煙那句“你在茶裏加了什麽”的喝問,事情的輪廓便隱約成型。


    當即,歎息聲,叱罵聲便不絕於耳。


    “餘小波你這畜生是想害所有人名聲掃地嗎?1


    “我們好心為你和解,你就這麽恩將仇報?”


    而對於這來勢洶洶的聲討,餘小波的選擇也很直接,他臉上掛著一絲扭曲的笑,而後一口血吐出來,頭一歪,便不省人事了。


    對此,名宿們自然更是惱怒,但對著一個徹底擺爛的小人,再多的惱怒也無濟於事。


    “白老,之後該怎麽辦?”來自書院的孟教授問道。


    白向禮一聲冷哼:“何必問我?我是來見證道歉和解的,不是來見證小人挑釁作死的。之後該怎麽辦,還是請韓堂主來回答吧,你們理律堂真是教出來個好學生啊1


    韓行煙歎道:“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此人。”


    這句話讓一眾名宿不由一怔,繼而恍然。


    餘小波固然是萬惡之源,但今日這盛大的演出,是為餘小波準備的嗎?顯然不是,這場演出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穩定王洛,讓他不要在這個敏感時期惹出事端。


    卻不想王洛一路配合,卻是餘小波節外生枝。


    孟教授於是提議道:“既然如此,還是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再次向王洛致歉吧,條件可以開得再優渥些,至於餘小波,讓青萍司的人來?”


    總督府一位身穿紅衣的中年人不由搖頭:“青萍司的人來了能做什麽?他隻是在茶裏加了連毒也不是的東西,定他故意傷害都做不到,隻能說一句侮辱他人,關個一兩天就放出去了,沒意義的。”


    “他以陣法害人埃”


    “大律法的事,就不歸青萍司管了埃”


    “這個時候你還要推諉責任?”


    “是你們書院的責任吧?這陣圖難道不是你們書院的教授幫他畫的?”


    韓行煙耳聽得名宿們居然就在飯桌上開始爭執責任歸屬,心中更覺得煩躁荒唐,同時餘光瞥過地上的沙漏,心中忽而飄過一陣寒意。


    這個倒計時……王洛不會是來真的吧?


    他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還明目張膽地做出殺人預告?


    然而想到他的身份,以及下山後的諸多所為,韓行煙卻越發感到他這一次就是來真的。


    剛剛那近乎不容置喙的離去,甚至根本不與在場的名宿們解釋清楚緣由,仿佛就是在說:這一次,誰也別想攔他。


    閉上眼,韓行煙再次歎息。


    如果可以,其實也沒人想攔他,少一個餘小波,隻會讓世界更美好。


    但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洛一般自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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