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


    這些人所做之事與治民有關,我都可得到功勳,那麽多皇帝,麾下又那麽多將領,往後我哪怕躺在床上,都有源源不斷的功勳進賬。


    呃……這形容的怎麽有點像某個職業。


    西斜的陽光陰了陰,一股風吹進來,入定的道士睜了睜眼,忽地起身拿著道經轉去了後堂。


    涼風吹在蘇辰後頸。


    隨即感覺有人走了過來,然後坐到一旁。蘇辰看了一眼,漢獻帝劉協正坐在那裏笑嗬嗬的看著自己。


    “被你父親說了一通,在這裏頹喪了?”


    “還說你沒偷看。”


    蘇辰起來點燃一炷香,插到香爐裏,“我勸陛下好歹給我留一點私密,啥都被你知道了,那多沒意思。”


    “嗬嗬。”


    劉協隻是笑笑,他撫著下頷白須,“當年啊,我做天子想盡了各種抗爭,想要奪回皇權,可終究不敵,期間也頹靡喪氣,然後,又振作起來,繼續跟他們鬥。心想啊,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把,不管輸贏,都不能丟了高祖的顏麵。”


    “但你還是失敗了。”


    “你……”劉協歎口氣:“我是讓你明白,做大事者無論成敗,不過是一次經曆罷了,人活世上哪有一輩子順風順水的。何況你還沒輸呢,隻是中間出現了一個小波折罷了。”


    “這些道理,我可比陛下懂得多,還是別說給我聽。”


    可不,蘇辰在後世刷某音,一看就是幾個小時停不下來,各種雞湯、毒雞湯灌的能讓他竄稀。


    沉寂了一陣。


    蘇辰將今日父親身上的事說給這位漢朝最後一位皇帝聽,後者聽完撫須笑了笑,畢竟他什麽陰謀詭計沒見過,隻是提醒了一句:“你父此舉不過忌憚對方勢力,能讓堂堂一郡侯畏懼,無非高位之人。”


    後麵的話,蘇辰不用追問大抵也猜到某個方向了,隻是有些不明白,勾連江湖高手針對蘇府,那什麽將軍夜宴圖,蘇家根本就沒有,要找自然去皇宮找才對。


    但是找來,又有什麽作用?


    難道裏麵藏了什麽大秘密?才要滅我蘇府滿門?


    這事壓在心頭,蘇辰自然沒心思再跟漢獻帝說笑,“陛下,你還有何麾下,幹脆將他們牌子一塊交給我。”


    “我知你難處,但能來的確實不多。”


    漢獻帝負手走去外麵:“多數已經作古投胎去了,能留下來的,其實心裏多有不甘之人,他們曾想一展心中才幹,到最後卻半道生邪,走錯了路,所以,留給你的,都是一些心中不甘之人,走錯路之人。”


    漢獻帝看過來:“所以,這是對他們的考驗,也是對你的。”


    “比如董卓、呂布?”蘇辰臉色沉了下來,若按這位漢獻帝所言,那其他朝代的皇帝手中不甘心的那些人可就多了。


    這樣一想,頓時畫麵感撲麵而來。


    自己身邊一水的亂臣賊子,還各個能力了得……


    “不是還有我們嗎?”劉協看出蘇辰的擔憂,開口打斷了他腦中的畫麵:“往後你可借我之能力用上一用。而且,沒你腦中想象的那般多,每位陛下隻能給你五個人。”


    每個皇帝派五個過來,那也是多的數不過來!


    蘇辰回頭看向供桌上密密麻麻的靈位,忽然覺得,自己供得有點多了。


    “那陛下的能力是什麽?”


    “每一位皇帝的能力都不同。”劉協笑了笑:“與他們做過的有名之事有關,那些過來的將領也是如此,我的能力便是衣帶詔,可讓周圍人感念你,為你奮力廝殺,不過隻有一炷香。”


    “小侯爺,你在跟誰說話?”十三站在祠堂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了,一直看著蘇辰對著空氣時而皺眉,時而眉開眼笑的說著話。


    心裏不由驚詫,還以為蘇辰這是中邪了。


    “你過來尋我何事?”


    蘇辰來之前,讓十三將鳥放回去,然後看看祝公道,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那邊,侍衛十三指了指天色,“剛剛夫人遣丫鬟過來,叫小侯爺過去用飯。”


    “嗯,馬上去。”


    蘇辰應了一聲,回頭正要跟漢獻帝告辭,那邊已沒了劉協的身影,從祠堂出來便看到劉協亦如之前一樣,背著藥樓在那鋤草。


    “走吧。”


    蘇辰看了一眼,便沒再多看,領著十三,一路過去中堂側廳,大圓桌置備了豐盛菜肴,父親蘇從芳沒來,坐在主位的是母親蕭婥,大哥在一旁陪坐,身旁還有大嫂素寰,以及二嫂紅真,不過二哥沒來,看來等會兒要過去一趟看看。


    二嫂花紅真見到蘇辰進來,顯得頗為緊張,捏著手帕低低的喚了聲:“小叔。”


    昨晚見到蘇辰那般模樣,想到往日對他不加以顏色,女人心裏就有些發慌。


    “二嫂,你可別這樣,往日如何,還是如何。”蘇辰腳下帶風,笑嗬嗬的坐到對麵拿起碗筷,“你這樣,我反而不習慣。”


    聽到這話,花紅真還以為蘇辰在諷刺她,臉唰的紅了,頭垂的更低。


    “都別說了,吃飯!”


    老婦人開了口,蘇辰也閉上嘴不再多話,此時的飯桌上,多是因為昨日的變故,和見到蘇辰真正的本事和性格後,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吃完晚飯,蘇雍帶著妻子和花紅真先行離開,蘇辰想走,卻被母親留了下來。


    “可還生你父親的氣?”


    蘇辰搖了搖頭:“親人之間哪有隔夜仇的。”


    “你懂事了,之前你父親跟娘商量,要找房學士給你取字,過段時間,你父親身子骨好一些了,帶你親自上門拜會。”


    取字這事,蘇辰記得,也沒在意,點點頭應下後,向母親告辭離開,回到南廂,如今刺客的事被父親按了下來,自己不可能就帶著張角等人去尋仇。


    還不如在這段時日更好的提升。


    之後的時間裏,將全部精力都用在治理旱情上,繞過府衙,組織定安城中三教九流去西麵的幽燕山采買水,杯水車薪之舉,看來是一個笑話,但久而久之卻讓人感到敬佩,連城中這些角落邊緣的人都在為旱情奔走,他們還有何資格嘲笑?


    情緒是會傳染人的,一旦一個地方動員起來,就會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


    大賢良師張角兄弟三人,每日行醫,采山中草藥治病救人,身邊信徒也越發多了,時常能在災民裏看到頭裹黃巾的百姓身影。


    這令蘇辰有些頭疼,依漢獻帝之前所說,生怕這三兄弟想要在這地方完成當年未完成的壯舉。


    讓人放心的還是祝公道。


    傷勢還未完全好,每日都在院中打坐,偶爾也會指點十三在武功上的經驗,讓十三有長足的進步。


    閑暇時,蘇辰也會看望二哥,陪他說說話,隻不過性格暴躁的蘇烈,或許覺得自己已是廢人,根變得沉默寡言,還將蘇辰趕出院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入秋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落下,這場旱情終於算是熬過去了,眾人緊繃的神經也得以放鬆下來。


    而那日的刺客,也再沒出現過。


    不過讓蘇辰奇怪的是,他收到了一封信。


    字跡歪歪扭扭,像是蚯蚓爬過一般,問是誰送來的,門房老頭也不知道,隻說是一大早開門,就見到信函門縫下麵。


    信裏的內容不多,都是問一些這些年蘇辰是怎麽過的?還有沒有常去青樓,帶兵感覺怎麽樣等等古古怪怪的問題。


    然後,就沒有了,連落款姓名都沒有。


    十三夥同祝公道在旁偷看,說了句:“小侯爺,你是不是惹了什麽風流債了?”


    隨後,就被蘇辰一腳踹在屁股上,摔了個狗啃泥。


    十月初五。


    這天裏,蘇辰剛起床,就被一幫丫鬟拖去洗漱沐浴,迷迷糊糊的換上頗為正式的常服,坐在老爹蘇從芳身旁,被馬車拉著離開了定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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