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鷹鳴劃過天空,展開羽翼的身影從雲下飛過去。


    冰冷的眸子裏,是沸騰的廝殺攪成一團,一麵‘並’字的旗幟,屹立在無數湧動的潮水中。


    浩蕩的兵鋒推過來,一字對衝的陷陣營士兵在號角聲裏,後撤變陣,緊縮成圓,隨後被包圍在浩瀚的兵鋒裏。


    喊殺如潮充斥人的耳朵,刀槍箭矢瘋狂傾瀉在這團圓形的陣列當中,一麵麵圓形鐵盾層層疊疊仿佛密不透風的鐵牆,將刀劈、矛刺、落下的箭矢盡數擋下。


    陣列正中,舉著令旗的高順,滿臉血汙,不斷觀察整形的變化,士兵的減少,揮舞旗幟讓後備的兵卒上前填補,有短矛從陣型上方擲進來,被他一把抓住,反手又擲了回去,陣型外麵傳來一聲慘叫時,他繼續舞動令旗,嘶聲大喊:“準備——”


    鋒線一圈的步盾捏緊了盾牌把手,身子微屈,向左側傾斜的一刻,高順抓住一名手臂流血的傷兵向後丟去,他聲音歇斯底裏:“——刺!”


    一個個步盾偏轉身軀,密不透風的盾牌轟的打開,蓄勢待發的一柄柄長矛瞬間捅出,周圍生奴人、涉穀軍士兵頓時栽倒一片。


    下一秒,陣列裏的聲音再起:“禦!”


    一麵麵大盾幾乎在這瞬間收縮、回攏,又化作鐵牆,將陣列後麵的士兵保護的嚴嚴實實。


    前仆後繼而來的生奴、涉穀兩軍士兵再次湧上的同時,高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撞!”


    一麵麵鐵盾也在這瞬間在所有人手上用出全力,往前一頂。


    “撞!”陷陣營士兵齊齊大吼。


    從天空俯瞰而下,呈圓形的陣列,猶如一朵盛開的花,在這瞬間朝四周推開,鐵盾與人的身體碰撞,將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敵軍兵卒撞的人仰馬翻。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圓形的陣列再次收縮回去,重新組成鐵牆。


    ……


    “生奴人和涉穀軍寸步不進?”


    “……被一支兵馬擋下了。”


    “半個時辰了,還沒將對方殺崩?對方多少人?”


    “一千有餘,不足一千五百。”


    由西往東,趕赴玉山原中路的虎賁、龍驤軍,將領顏叔卿與周炳一邊催促軍隊加快速度,一邊驚愕的聽著斥候的匯報。


    四千涉穀、兩千生奴,居然在平原被一支不到一千五百人的步卒陣列給擋住了,雖然對方一路殺過來,頗有戰績,可不至於都是銅鐵之軀。


    “生奴人最近一直都心不在焉,會不會他們並不想出力?”


    “但四千涉穀軍,也該打下對方才是!”


    兩人說到這裏,又是一名斥候從前方飛奔而回,還未下馬,對方已經將戰況說了出來,有著不可思議的語氣。


    “啟稟兩位將軍,那支軍隊在移動,朝我們這邊過來!”


    他娘的!


    對方竟然還能殺過來?!


    兩人麵麵相覷的同時,處於六千人的兵海當中的陷陣營,此時確實在緩緩挪動陣列,士兵與士兵之間架構盾牌,慢慢在高順指揮下往前挪動。


    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避免對方繞開他們撲向後方,打出的意思很明確:你們敢繞過去,我往前推,殺到你們中陣。


    “駐!”


    高順深吸了口氣,將令旗交給副將,他撿起地上的盾牌,擠上鋒線,舉盾轟的撞在一個生奴人麵門,將其砸的鼻子塌陷,滿臉都是血,手中的環首刀隨即照著對方腦袋砍了下去,身邊持長矛的陷陣營士卒瘋狂的在盾牌後麵抽刺,血浪一片片的在人的身體中翻滾湧出。


    “衝垮他們!”鋒線上,一名涉穀軍校尉嘶吼,一刀呯的劈在鐵皮盾上,濺起火星,隨後盾牌偏移,一柄長矛捅了出來,瞬間紮進他咽喉,鐵盔落在地上,隨後在移動的盾陣下方踢飛出去,盾牌也在同時合上縫隙。


    “騎兵!!”


    “有騎兵朝這邊來了!”


    高順從盾縫望了一眼,他雙目赤紅掃過戰場,一支騎兵出現在生奴、涉穀兩支軍隊後方,看打出的旗幟,便知是虎賁營一支小股騎兵。


    “都來吧……嗬嗬……都來!”


    最後一聲,他幾乎大吼出來,“禦!”


    隨即撤出鋒線,丟開盾牌,接過令旗!


    周圍陷陣營士卒以他為中心巋然不動,在這聲‘禦’字令裏,轟的將盾牌紮下,上方一麵麵盾牌堆積起來。


    一柄柄長矛緊跟著紮在地上,自陷陣營士兵手中刺出縫隙,仿若龜背長出無數尖刺。


    “陷陣營——”


    高順擦過臉上濺著的鮮血,他嘶吼一聲,“準備!!”


    他們陣型前方,湧動的人潮正在左右退去,讓出一百多丈的寬度,奔湧而來的虎賁軍輕騎,在射過一波箭雨後,挺起長矛轟然撞擊而來。


    大地在翻騰的馬蹄下,震抖越來越劇烈,在這片刻間,高順捏緊了令旗,眼睛爬上了血絲,他聲音響徹:“陷陣之誌!”


    “有死無生!”


    周圍,陷陣營士兵歇斯底裏的聲音如虎吼!


    視野之中,數百騎兵潮水般撞了上來,飛馳的戰馬瞬間被一柄柄長矛刺穿,巨大的衝撞力直接壓在了盾牌、槍柄,撐在地上的槍尾推起泥土向後滑動。


    巨大的衝撞之下,圓形的鋒線瞬間向內凹陷,一匹匹沉重的戰馬撞在人身上,人的身體吐著鮮血被推著撞向後方的同袍,隨後又被後方的士兵推回去。


    “填補缺口!”高順一手令旗,一手鋼刀,有擠進來的騎兵看到他,直接策馬撲來,高順偏頭躲開刺來的長矛,抬手就是一刀劈在馬蹄,戰馬悲鳴一聲墜倒,上方的騎兵剛一落地,就被刺來的數柄長矛刺死。


    外圍的生奴、涉穀軍再次湧上來,踩著戰死的騎兵屍體,衝向缺口,高順帶著後備的輔兵湧上去——


    廝殺仍在持續,蜂擁上去的士兵,被推翻回來化作的屍體堆積地上,名為陷陣營的軍隊,依舊巋然不動,死死釘人海當中。


    天光傾斜。


    三十多裏外的西麵中陣,祖柩車搖搖晃晃,一個個靈位激動的說著自己的意見,隨後不斷被蘇辰吸納,蘇辰又將這些意見拿給夏侯淵等將一起商討。


    此時掛在車廂外麵的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旗幟。


    “對方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就是不知道高順能撐多久,必要的時候,這邊還是要派出兵馬救援。”


    蘇辰看著地圖上敵軍幾隻箭頭指向的中路陷陣營,以及玉山原南北與關張、牛蓋廝殺的涉穀、生奴軍,戰場的棋子也越來越明顯。


    “兩翼的拉扯還不夠,再拉開十裏,便足夠大股騎兵穿插過去不被發現。”


    “去的路上,估計距離已經夠了。”


    “李將軍,那你去吧!”


    蘇辰望著地圖,將一麵旗幟放到鹿君山後麵!李傕拱了一下手,轉身走出中軍,戴上鐵盔翻身上馬,他前方六百騎兵也同時上馬,後麵還有數百空騎,馱著鐵甲。


    “眾兒郎,我們殺人去!”


    一千多匹戰馬化作洪流而去,奔赴預先設定的地點。望著馬隊浩浩蕩蕩從麵前過去,銀甲白袍的老將微微有些出神。


    “子龍。”


    此時有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老將轉過花白的頭顱,看向一身帝服的劉備,緩緩站直了身軀,花白的長須在風裏撫動著,他遲疑的走出兩步,眼中濕紅起來。


    “陛下……”


    “子龍。”劉備抿著嘴唇走過去,將趙雲拱起的手握住,“子龍老矣……悔不該聽子龍之諫。”


    “這可是當年長阪坡英雄?”


    曹操的聲音陡然響起,打斷了兩人,他撫著須髯笑嗬嗬的看著趙雲,“昔日長阪坡英雄,在漢中,可是虎威仍在啊。”


    “趙將軍!”


    蘇辰也走了過來,他拱起雙手,直言不諱的開口:“還請趙將軍助我一臂之力,與李傕一同前往,衝陣斬將!”


    趙雲緩緩看向劉備,後者微笑點了點頭:“子龍若是覺得力不從心,也可不去。”


    “嗬嗬,雲雖老……”


    花白的發髻下,趙雲笑了起來,腳下一踩,靠著一旁石頭上的那杆亮銀槍呯的彈起,穩穩落到他手中。


    “可雲的槍……不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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