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跋扈!”


    “諸兄弟,來了燕國細作,一起上,宰了他!”


    鉛青雨簾,風吹著雨點打在簷下,長街之上,一道道人影從街沿、道路、房頂,持著各自的兵器飛撲過去,金鐵交鳴,撲去的人影又倒飛回來,撞碎街邊的店鋪。


    劍光掃開雨幕,打在人臉上都是生疼的感覺,李望秋摸著被雨點打出紅點的臉頰,低呼同伴向後退出兩丈。


    視線之中,古劍嗡鳴,迫開雨簾,劃出扇形的流光,血線交錯在街上,七個撲上去的玄水幫高手幾乎齊齊倒飛回來,一起摔在地上,有人捂著半截手臂淒厲慘叫,有人胸口被完全切開能看到漸漸失去跳動的心髒。


    “刀斬鐵在哪兒?”


    裴旻一轉劍鋒,斜斜垂下來,一滴滴鮮血順著劍鋒滴落積水,他持著紙傘信步而行,看著前方最後一人。


    “不然,你也會死,我再找其他人詢問。”


    “繡衣司……裴旻……”


    那人似乎想起什麽,之前有過一段傳聞流傳過來,劍神元白聖刺殺那位夏王反被殺死,整個獄白山門派都被屠殺,聽說那位夏王身邊便有劍聖、劍仙兩個用劍高手。


    “……你是夏王身邊那位……劍聖裴旻?”


    長街上,那玄水幫高手微微有些戰栗的話語裏,裴旻垂著古劍徑直走了過來,然後,火花斬在街道上空,那人長刀迸碎,隨著一聲血肉撕裂的聲音,玄水幫高手站在雨幕中,腦袋直接衝天而起。


    李望秋呆呆的看著一幕,這些高手就這麽被一個人一把劍斬殺。


    夏王身邊竟然有這麽多高手。


    她略帶喘息的聲音,止不住的戰栗,看著無頭屍體倒下時,都能感覺到對方揮開的劍氣。


    “……裴統領……我知道玄水幫的駐地在哪兒,就在城外!”


    “那就勞煩姑娘,還諸位帶路!”


    裴旻瞥了眼女子和幾個江湖人的手,轉身冷冷說了句。


    ……


    低沉的雨雲往北方過去漸漸散開,一掃渾河南麵的雨天,容州地界上正是秋日炎炎,浩浩蕩蕩的西羌飛騎進入雲瑱郡。


    早早接到通報的雲瑱侯吳會之,領著官複原職的湯懷元,以及郡中一幹官吏,以及主動跟著過來的房家一大家子人,他們在長川縣等候多時,不多時便看到兩千騎兵如同潮水般奔騰的畫麵,隻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


    “李將軍,可知大王的王駕還有多久到達?”吳會之沒了往日豪邁剛硬,畢竟他已經放棄了兵權,安心的當侯爺了。


    他身旁李典一身盛裝,沒有著甲,畢竟是來迎接,並沒有兵事上的任務,他點點頭:“應該快到了,大王跟西涼兵一路先行過來,西涼兵是勁旅,由夏侯將軍帶領,極擅急行軍。”


    正說著話間,一匹快馬先行而來。


    “父親!爹!”


    一連兩聲高呼,吳會之哪能沒聽出什麽是誰,就看到小兒子吳子勳穿著常侍的官袍,騎著一匹棕色戰馬,朝這邊飛奔,高興的揮舞手臂。


    “子勳回來了!”


    想著自己兒子跟著那位賢侄南征北戰,他心裏高興不已,要知道如今那位賢侄貴為夏王,自己這兒子可就水漲船高。


    不足四丈,吳子勳嫻熟的勒住韁繩,將戰馬停下,敏捷的翻身跳馬,就朝這邊過來,朝自己父親拱起手,他離家許久了,見到親人,自然高興的很。


    “父親!”隨後目光又看向李典,以及自己的大哥,一一拱了手後,才說道:“大王先讓我過來看看!王駕很快就過來!”


    隨著他話語落下不久,呈一條長龍的西涼軍,以及旌旗出現在前方官道的拐角,一輛他們從未見過的六輪大車被盾戟士們護衛而行,周圍還有白袍銀甲,或身著黑甲的將領簇擁。


    待到一隊隊甲士在前方停下,眾人連忙上前,拱手躬身。


    “拜見夏王!”


    停下的大車上,蘇辰撩開簾子大步而出,抖開寬袖,笑著過來看著這批當初支撐過他北伐的人,不管怎麽說,這邊的人怎麽也比京城的那些官吏,要來的親密。


    “諸位不必多禮,若非你們當年全力支撐,孤哪有今日!”


    他與吳會之說了會兒話,又見了李典,說了一些之後調防到燕京的事,“等會兒隨孤一起返回定安城。”


    在李典拱手點頭間,蘇辰的目光落到房文燁身上,這位老人抿著嘴唇緩緩上前,看著麵前這位孫女婿,其實他有些沒臉麵過來相見的。


    畢竟退婚,又送回婚書,也就他幹過這種沒臉麵的事,就算蘇家那邊沒說什麽,可他自個兒都覺得臊得慌。


    “大王,一路車馬勞頓,不如家裏住上一日吧。”


    “房學士伱知道孤歸家心切,還說這些話就不誠實了。對了,雪君呢?”蘇辰隨意說了一句,便看向房家眾人,沒見到房雪君的身影。


    三房的房進學連忙擠過來,臉上全是笑容:“賢婿,賢婿,雪君在定安城,已經去了半月,她說你不在家,就替你盡孝道,在定安住半月,在雲瑱住半月,去年就這樣了。”


    蘇辰表情一愣,家書裏隻提到房雪君常到蘇府幫忙照顧母親和大嫂,沒想到每月都要在那裏住十幾天。


    “孤知道了,孤這就回去。”


    隨即,後退一步,朝其他人拱起手,“孤歸家心切,就不多做逗留,此次回來還有他事要做!”


    “恭送大王!”


    長川縣外,黑壓壓的一片身影向著重新行駛而去的大車,躬身拜了下去。


    車馬遠去,行進的隊伍還未過完,眾人望著一個個裝備精良,士氣旺盛的西涼軍,心裏多少有些猜測,蘇辰這次回來,除了省親,難道還要打仗?


    蘇庭被俘的事,除了蘇家知曉外,就隻有房雪君知道,而且也被叮囑不可外傳,所以雲瑱這邊到現在還不知出了什麽事。


    隊伍繼續南下。


    定安城這邊自然也知道大軍過境,不過蘇辰經過這裏是保密的,但是並未讓民間百姓知道,蘇家人還有太守孫叔武、荀彧,以及郡尉陳洛平在西麵作坊外兩裏等候。


    “娘!爹!”


    待大車停下,蘇辰撩開車簾,便看到那邊十多人,父母站在最前麵,荀彧也在,還有大哥和二哥,就連二嫂也來了,穿的花枝招展,臉上化了精致妝容,正朝這邊微笑。


    許久未見的樂進先一步過來拱手:“拜見大王。”


    蘇辰下車將他雙手按下去,“你我就別多禮了,若無你在後方,我也不敢放心北伐。”


    聽到這話,樂進笑了起來,“大王先去見父母。”說著,他將目光投向趙雲和夏侯淵,尤其是夏侯淵,這是他來這邊第一次見到。


    “夏侯將軍,終於見到你了!”


    夏侯淵翻身下馬,雙手按在他肩頭,臉上笑容是藏不住的,隻是話語半天都憋不出來,隻得化作重重一抱。


    畢竟兩人都是跟著曹操一路走到最後的。


    那邊,蘇辰上前一次拜見母親蕭婥和父親蘇從芳,將近一年不見,兩人明顯又多了白發。


    “娘,蕭文弼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婦人點點頭,但沒有多談,隻是拿過柳枝為兒子掃去身上汙穢,口中隻道:“我兒回來就好,其他的,就過去了就都過去了,他也有他的命。”


    “娘不怪我沒救他?”


    蕭婥搖了搖頭,她看著麵前的兒子,在他袍上拍了拍,又握住蘇辰的手:“怪你做什麽,你是打天下的人,他做的那些事,要是沒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結果,你如何服眾?”


    “謝娘的理解。”


    蘇從芳看著兒子,滿眼綻著光,家裏出了一個王爵,那可是當年祖上都沒有這大的榮光,他擠到老妻前麵,笑嗬嗬朝兒子擺手:“長生啊,你娘不會生氣的,你就放寬心吧,對了,你這次回來怎麽不回家?”


    “有一些事需要處理,父親該是知道的。”


    “蘇庭?”


    “他隻是一部分。”蘇辰看向正朝他微笑的大哥和二哥,以及悄悄朝他揮手的二嫂,蘇辰將目光在人堆裏掃了一圈,“雪君呢?”


    “小叔,雪君她跑去漳州找郭祭酒,打探蘇庭的事了。”二嫂花紅真站出來先開了口。


    “紅真,你亂說什麽?!”蘇烈伸手將她拉過來,這件事蘇烈不想說出來,怕弟弟擔心。


    “沒事,這件事我遲早都會知道,二嫂也沒說錯!”


    蘇辰微笑著在二哥和二嫂間打了一個圓場,隨後又和大哥交談幾句,知道大嫂正坐月子,連說了幾聲恭喜。


    不久,蘇從芳知道兒子還有許多事要做,招呼家裏眾人離開的中間,蘇庭的父母跑過來,呯的一下跪在他麵前,求蘇辰盡量將蘇庭救出來的話,隨後被大夥勸走。


    “荀侍中,定安的糧秣準備的如何?”


    “蘇庭這段時日,從魏國購進不少,足夠支撐西涼、幽燕三萬人打兩月。”荀彧走在蘇辰一側,並有身份的差距,“長生真要準備打這場仗?”


    “敲打一下,畢竟汾州這事兒,可不是將敵人打退就完了,若不報仇打回去,如何提高百姓心氣?”


    蘇辰停下腳步,袍擺在吹來的風裏微微撫動,他轉身大喝:“夏侯淵!”


    “末將在!”大車旁,與樂進說話的身影縱馬前行幾步,拱起手。


    “馬超!”


    白馬銀甲的騎士衝上來,拱起手“末將在!”


    “用最快的速度進漳州,過渾河,直接把陳度郡犁一遍,咱們先給魏國一個下馬威!”


    “喏!”二將大義凜然。


    明媚的秋日天光下,西涼軍、西羌飛騎加快了腳程,過古浪入漳州,兩千騎兵在接到蘇辰任夏王第一道命令,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殺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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