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鋒延綿,無數的馬蹄從東部草原跨入中部草原,猶如大河奔流,陽光初升時分,朝帕中部草原北麵的屍逐部落王庭殺了過去。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位於屍逐王庭東麵五百裏的兀頗部,兀頗答立即召集部落中的六千勇士,冒著還未化去的冬雪,奔赴東麵草場做出阻擊的姿態。


    狂奔而來的燕國騎兵,為首的少年將軍一句話也未說,率領身後的羽林騎直接殺了過去。


    “燕國人蔑視我?”


    兀頗答披著獸皮,戴上皮盔,垂下雙肩的狐尾晃動間,他聽完前方斥候傳回的消息,皺起眉頭,做為頭人,自有勇力,是屍逐邪可汗點名的下一任大都統。


    此時,又有斥候從前方奔行回來,勒停在他七八步外。


    那斥候翻身下馬,快步跑了上來:“首領,燕國騎兵確實衝我們過來,而且還……還分兵了。”


    對方騎兵數量,在兀頗答帶兵來時,已有斥候探明,不算戰馬,有九千之數,此刻分兵似乎多有瞧不起他的架勢。


    “難道用一半人衝我六千騎兵?”兀頗答皺了皺眉,他拔出腰間的彎刀,促馬衝上前麵軍陣,邊走邊發下命令:“傳令,分成兩撥,遊射他們。”


    獅子搏兔,也需全力。


    不管對方是不是分出一支兵馬想要繞行,他都要先將敢硬撲過來的四千五名燕國騎兵全殲在這裏,至於丟人,他可不在乎。


    傳遞命令的號角聲吹響,六千人的部落逐漸分離,形成兩撥奔行起來去往前方。


    而在他們的對麵,踩著草地、積雪的鐵騎猶如海潮般推進過來。


    轟隆隆——


    馬蹄聲正疾馳過積雪的草原,一道道飛馳的身形動如雷霆,最前方的霍去病眯起眼看了看遠方徘徊張望的西戎人斥候,咧嘴笑起來。


    “嗬……六千騎兵,這麽點,看不起誰呢!”


    奔行中,他拔出腰間的漢劍,迎著吹來的寒風舉過頭頂。


    “傳令全軍,不要膽怯,跟著我來,這裏不是我們的終點!”


    身後騎兵悉數是呂布的控弦狼騎,其中三千騎都是戰場上嫻熟的老兵,經曆過平原、攻城戰的廝殺,對麵的西戎人,他們還跟隨霍去病殺進過東部斜馭部的王庭,手上沾滿了蠻夷的鮮血,聽到從前方傳來的話語,不少人眼中露出了熱切。


    以及對夏王那日在尚武殿說的話。


    往後的草原,他們想來就來,這裏也會有屬於他們的一塊牧場,子孫後代衣食無憂!


    洶湧前行的陣列最前方,呂布壓著心頭的躁動,畫戟倒垂地上拖行,聽到冠軍侯的話語,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才六千騎,確實太少了,他們王庭那裏應該更多。”


    想著時,呂布陡然發出大笑,一夾馬腹,在飛煙紅雲馬嘶鳴中,他回頭看向精氣狼煙的控弦狼騎,暴喝:“所有人跟隨某家衝過去,踩死他們!”


    “殺!”


    大地之上,總計四千五百的騎兵發出齊齊的大喝,霍去病、呂布衝在最前列,身邊有數百名親兵拱衛,一路往預定的前進方向碾過去,巨大的馬蹄轟鳴裏,附近零星的斥候捉對廝殺已經越來越密集。


    不過斥候間的勝負並不能決定即將而來的戰事勝負。


    又是半裏之後,雙方的軍隊已經進入各自的視野,黑壓壓的一條線已經蔓延而來,快速拉近距離的時候,兩邊都沒有減速的意思。


    呂布自突破心境以來,目力比之前更加恐怖,鷹隼的眼睛迅速鎖定了對麵奔湧來的西戎騎兵,掛戟翻弓,在顛簸的馬背上,直接扣上三支羽箭。


    ——轅門射戟!


    唰唰唰!


    三支羽箭帶著強勁的破空聲,疾射而出,相隔兩裏的距離,就有衝鋒的幾個西戎騎兵接連墜馬,或被掛在馬下拖行草地。


    兩邊距離拉近不到一裏。


    霍去病高舉的漢劍,猛地下壓:“鑿穿他們!”


    ——封狼居胥!


    秘術發動的刹那,鬆散奔行的狼騎在拋射出第一輪箭雨過後,迅速聚集在霍去病身後,人連同戰馬,瞬間亢奮,再次加快了速度,躲過了對方拋來的箭矢。、


    箭矢飛蝗,掠過天空。


    他們紛紛收弓,抓過背負身後的連弩,對於騎兵對騎兵的近身廝殺,他們同樣有著太多的經驗,有呂布這樣恐怖的騎將,想不會都難,而麵前的敵人,不過是一群衣衫襤褸揮舞棍棒,騎在木馬上的娃娃罷了。


    對麵原本展開遊射的西戎部落騎兵,在射出第一波箭雨,沒有達到多少效果後,兀頗答準備讓他們分流避開燕國騎兵的衝鋒。


    然而,對麵絲毫不給任何機會,甚至速度比之前暴漲,他瘋狂打著手勢,讓身邊的親兵吹號角,不停的催促麾下的勇士:“左右散開,避開他們衝鋒的途徑。”


    下一秒,位於西戎騎兵陣列,跟隨狂奔的兀頗答眼皮狂跳:“他們這是……”


    視野之中,原本直衝而來的燕國鐵騎向左右,各自拐出了一條弧度,再次分兵,化作兩支兩千餘人的隊列,迎頭殺向同樣分開遊射的西戎騎兵。


    泥土在鐵蹄下大片的飛旋四濺。


    左右兩邊的雙方騎兵接觸、交錯的刹那,控弦狼騎手中連弩舉起,對準了對麵成片遊動的西戎人,手中泛起寒光延綿開去,那是映著天光的弩矢。


    狼騎中,有校尉的聲音竭力呐喊而出:“射!”


    當第一道弦音在人的手中繃響,緊接著便是弩弦顫動的聲響連成一大片。


    嘭…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弩矢鋪麵一片,接連不斷射出。


    大量的血花濺了起來,弩矢穿進人的身體,或釘在奔馳的戰馬身軀上,成片成片的人和馬匹倒下。


    唏律律——


    兀頗答拉緊韁繩停下來,他看著麾下輕騎在視野中倒下,微微張著嘴,難以發出任何聲音,他偏頭看向身邊跟隨數百親兵,腦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燕國的弓弩什麽時候,什麽時候這麽可怕了。


    “首領,快走!”


    一名親兵忽然大喊,將他驚醒,兀頗答順著對方指去的方向,一團火紅的身影,騎著赤紅戰馬在雪地上尤為醒目,對方速度極快呈一條直線,朝他衝過來。


    猩紅的披風招展卷動。


    戰馬踏進草地,旋起泥濘和積雪,呂布在馬背上豎起了畫戟,領著十多騎照著對麵數百騎拱衛的身影殺上前。


    “啊啊啊!”


    兀頗答發出蘊著怒意的嘶吼,揮舞刀鋒的刹那,他看著劈開幾個親衛的燕國將領衝來,對方兵器、戰馬在視線裏無限放大的一瞬。


    他陡然跳馬,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地上,捧起兵器舉過頭頂。


    呂布勒停戰馬,看著乞降的西戎人,眯起眼睛,正要抬戟直接殺了對方,身後霍去病縱馬飛奔過來,“不要停留。”


    說完,霍去病看向兀頗答,用著簡單明了的手勢,告訴他讓他的人停手,然後在前帶路!


    亦如之前他曾打穿河西走廊那般,隻殺抵抗、阻攔者,降者一律跟隨前進,人不停歇馬不解鞍一路飛奔往下一個目標。


    呂布自然明白他的作戰意圖,將畫戟一收,朝那兀頗答瞪去一個眼神,後者連連點頭,急忙上馬,召集散落的親兵,讓他們吹響號角,將殘餘的三千多名騎兵集結,在前頭帶路。


    一路上人不停歇,馬不解鞍,由東往西穿行,撲向下一個部落,若對方兵馬集結,直接撲過去將對方撲滅,隨後再向下一個目標出發。


    速度極快,比逃兵和傳訊的斥候都跑得快!


    快到西戎部落無法反應!


    快到許多部落首領來不及部署!


    快到西戎騎兵還未來得及抵抗!


    快到剛一接觸,就被閃電般的打法,打的丟盔棄甲!


    一日內向西挺進六百裏,以控弦狼騎為主攻,白馬義從外側為援,來回交替連續擊潰、擊敗屍逐邪可汗在中部草原東麵的十一個部落。


    不休息,不調整,幾乎一路平推!以西戎從未見過的戰法,席卷了整個東麵的草原。


    此時的屍逐邪正在調集王庭周圍部落勇士期間,正針對南麵殺來的燕國軍隊進行部署。從東麵的訊息,第一時間送達過來。


    一支燕國騎兵,正摧枯拉朽的勢態,朝這邊殺來,途中所有抵抗的部落都被擊潰,聽到這條消息,才過完四十七歲生辰的屍逐邪呆坐在椅上久久未回過神來。


    直到兒子屍逐泉提醒,“父汗,這支騎兵可能是之前,奔襲斜馭部落的那支,要小心他們!”


    如果說南麵的燕軍借著寒冬、靠著夜襲不斷拿下一個個部落推進過來,那東麵那支騎兵幾乎是雷霆掃穴般殺穿了整個東麵。


    “……立即派遣使者去西邊,請攣鞮鬼拔可汗立即增援。”屍逐邪眼睛動了動,他掃過下方麵麵相覷的一個個部落貴族、大都統,和幾個兒子。


    他緩緩站起身,眼珠都紅了起來,朝他們咆哮:“收緊防禦,不能分兵,讓部落的勇士們就在王庭,與他們做最後的廝殺,等待援兵到來!”


    “父汗,我們沒有燕國人的城池可做依托!”


    屍逐泉趕緊上前,半跪下來,握拳按在肩頭:“不如投降吧,我們還能保存下部落子民的生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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