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這對兵器好生厲害——”


    擂台上,一紅一白兩馬交錯而去,鐵鐧掃空,斬落而下的青龍偃月刀,錯著馬臀落下,斬下幾縷馬尾。


    兩人一轉馬頭,重新麵向對方,關羽亦如往常平淡的語氣裏,偃月刀垂下微微一擺,刀口斜斜朝上,策馬再次衝上!


    “關將軍的刀,才是厲害!”


    秦瓊咧嘴一笑,雙腳一夾馬腹,暴喝:“駕!”縱馬迎了上去!


    呯——


    兩人雙臂有著尋常武將難以企及的力道,兩馬之間,青龍刀由下往上撩出,雙鐧左右開弓,交擊的兵器火花都跳了出來。


    秦瓊手腕陡然扭動,鐵鐧壓著刀口滑動,拖出嘩嘩的摩擦聲,以及一連串的火花,從馬背上陡然躍起,飛撲對麵赤兔馬上的關羽。


    後者長髯一撫,長長的刀柄橫開,迎上落下的鐵鐧,震得關羽在馬背上向後一仰,聽到摩擦聲響起的瞬間,坐起身將秦瓊推飛回去,縱馬上前,照著半空落下的秦瓊一刀斬出。


    在曆史留下濃濃一墨的人,豈是輕易被擊垮,秦瓊戰陣經驗豐富,天生力道極大,武藝自跟著隋末張須陀起兵,再到成為大唐從龍功臣,武藝經過大大小小百餘戰千錘百煉,早已化繁為簡。


    霎時,青龍刀帶著怒嘯斬下。


    秦瓊淩空一鐧砸在刀口,借著對方力道,翻回黃驃馬上,兩馬再次交錯的刹那,秦瓊向後一倒,後背著貼著馬背,雙鐧朝著關羽後側交叉掃開。


    關羽收刀側身,刀柄往胸前一架,金鐵相觸,呯的巨響,他臂上的披膊嘩的一下震的翻抖。


    擂台外,呂布坐在馬背上,雙臂環抱胸前,旁邊窈窕的少女眼睛睜圓,看著台上的秦瓊後倒掃鐧的一瞬,有些驚訝:“爹爹,這人好生厲害,那個關雲長會不會打不過他?”


    “別小瞧了關羽。”


    能這麽說關羽的,也就呂布了。


    他眯起眼睛看著場上的兩人,輕聲道:“關雲長剛猛力厚,前幾刀極為霸道,後麵的刀勢為了省力久戰,收斂了鋒利,但變得綿綿不絕。稍不留意,會被尋出破綻,一刀砍下馬背。”


    “至於,那個唐朝猛將,武藝、馬術稱得上絕佳,隻是他手中那對雙鐧那會兒我們還沒見過,關雲長吃了這方麵的虧!”


    他說出話的同時擂台右側的唐軍方陣裏,膀大腰圓的程咬金將盔甲撐的滿滿當當,與尉遲恭駐馬立在前麵,眼睛緊跟著場上的變化,腦袋隨著眼睛左右看來看去。


    “老秦碰上漢末關雲長,這打得凶險了。”尉遲恭那張黑臉少見的露出凝重的神色,“你什麽時候上去試試?”


    “再等等!”程咬金掏了掏鼻孔,小拇指在馬鞍上蹭了一下,抬起花白的圓腦袋,神色認真。


    “漢末的將軍多,等他們內鬥一會兒,俺老程再準備上去,以逸待勞之策,哼哼,這頭名定落在俺老程手裏。”


    說到這裏,他又自信的點了點頭。


    “俺真他娘的聰明,這都能想得到。”


    周圍人說話間,擂台上兩馬再次交錯,關羽與秦瓊再次拚上幾刀,青龍偃月忽地壓下拖在地上,秦瓊右臂揮鐧,左臂藏於披風下。


    就在兩馬錯開過去的瞬間,關羽猛的暴喝“給關某下馬!”拖地的刀鋒轟然而起,刀口一轉,變作刀麵猛地拍在黃驃馬一側。


    戰馬悲鳴墜倒的刹那,上方的秦瓊藏於披風下的左臂揮出,一道黑影唰的從關羽頭頂飛過。


    關羽勒馬停下,偏過臉來,視線落在肩頭,幾縷盔纓正飄落在他披膊上。而秦瓊也摔在擂台地麵。


    一時間周圍將領大抵看出了這場較技沒有勝負之分。


    畢竟剛才關羽的一刀完全可以斬下秦瓊,因為較技刀口改成了刀麵拍擊,而秦瓊也在刹那擲鐵鐧從關羽頭頂飛過,若是搏命,這一鐧打在麵門,也是能要人性命的。


    “秦將軍這對兵器,讓關某防不勝防啊!”關羽翻身下馬,大步過去,笑嗬嗬的拱起手。


    “關將軍的刀法才厲害,在下不過仗著關將軍從未與這種兵器對陣過,才僥幸鬥到現在!”


    別人給台階,秦瓊自然也要恭維,互相給梯子才是最好的局麵,何況當年瓦崗眾人都是兄弟義氣,自然對關羽非常推崇。


    “秦將軍,請!”


    關羽伸手一攤,秦瓊也不客氣,兩人互相請了對方,一起牽馬走下擂台,秦瓊剛一下來,尉遲恭就按耐不住,縱馬上了擂台。


    張飛瞪大眼睛:“比俺都黑!”


    旋即,抬矛朝四周大吼:“都別和俺搶!”說完,也騎了一匹黑馬衝上去,抬著蛇矛指過去。


    “對麵的黑臉將軍,俺張飛來戰你!”


    “久聞漢末英豪,技癢也!”尉遲恭看到對麵的張飛,瞬間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麽黑了,一杆長槊揮舞開,大笑著策馬衝了上去。


    就算還是年老體衰,能與漢末名將一較高下,縱然輸了,也不是什麽憾事。


    兩個黑漢,又都使的長兵,還都是勢大力沉的打法,一時間擂台上打得飛沙走石,兩匹戰馬來回兜轉。


    畢竟尉遲恭年齡偏大,僅僅十來個回合,比在攣鞮部落裏廝殺還要來的艱難,體力驟降,張飛再次咆哮衝來時,他提起長槊保持格擋的姿態,就被蛇矛叉著槊杆推的倒飛出了馬背,跌跌撞撞的又後退出幾步,長槊呯的壓在地上方才停下。


    周圍各軍士卒看得興奮的呐喊,不斷抖動長矛、或用刀拍打盾牌,為上麵兩人鼓舞。


    “哈哈哈,好痛快!”


    張飛兜著戰馬在擂台上走了一圈,那雙銅鈴大眼掃過呂布,然後直接落在了另一邊的夏侯淵身上,“老泰山……你……還是算了!”


    想到畢竟是老泰山,叫陣有些不好,視線隨即落在旁邊的張郃:“張郃伱可敢上來!”


    惹得張郃忍不住開口:“你這黑廝不好意思挑你嶽丈,何故叫我名字,咱倆又不是沒打過,你指名道姓的啥意思?!”


    “就是打過才找你啊!”粗手勒了勒韁繩,張飛瞪著眼睛環視一圈,小聲道:“總不能讓俺跟馬兒和子龍打吧,都是自家兄弟!”


    “合著我現在還是外人?!”張郃在馬背上笑罵起來。


    風拂過高台,擂台左側一麵‘幽燕’旗幟下方,趙雲提著龍膽鳳鳴槍,騎在白馬上,旁邊的妻子馬雲祿促馬湊上來,“夫君想要上去?”


    “跟三哥打沒意思……”


    他目光投向西羌騎陣裏的馬超,後者也朝他看過來,兩人臉上同時露出一絲笑來。


    然後……馬雲祿騎馬擋在兩人視線中間,先朝兄長瞪去一眼,再朝趙雲哼出一聲,一字一頓:“不行!”


    就在她攔下趙雲的瞬間已有一騎自唐軍陣列衝了出來,明光鎧、長槊,一條水磨鋼鞭掛在腰間。


    又是一員老將,令得擂台四周兵將咋舌,怎麽唐軍盡出老將,還一個個不要命的往上湊。


    片刻,張飛騎馬也過來,看著促馬到對麵停下的老將,“俺若是剛來那會兒,咱倆能鬥個不分伯仲,你這般狀態,就比剛才那黑炭一樣,打十幾回合就體力不支!”


    唐軍裏,尉遲恭的臉頓時黑紅黑紅的,朝台上嚷道:“張翼德,你能比我白哪裏去?!”


    周圍一片哄笑!


    張飛尷尬的幹咳一聲,視野那頭的老將也隻是笑笑,在馬背上拱起手:“與尉遲將軍一般,領略下漢末名將風采!”


    他說的時候,坐騎唰的一下奔行而出,而對麵的張飛,也是一夾馬腹,騎著戰馬也在陡然間加速起來。


    鑲了鐵的馬蹄踩在夯土上,幾丈距離,瞬間拉近,懸垂地麵的蛇矛抬起,朝馬超迎了上去。


    丈八蛇矛與馬槊呯的擊在一起,蕩起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兩人身上甲葉都在這一瞬間抖動,坐下戰馬嘶鳴咆哮,也在廝鬥,不斷抬起蹄子朝對方肌腱猛踹。


    上方兩人,兵器一觸即分,隨後又轟然在兩馬之間對刺,張飛揮舞蛇矛勢大力沉,蘇定方手中長槊大開大合。


    一道道火星隨著兩人兵器碰撞不停閃爍,張飛忽然猛地暴喝手中蛇矛陡然一沉,直接壓住對方長槊,蘇定方拔出水磨鋼鞭,照著抵擋的蛇矛就是‘呯呯呯……’數十聲揮砸。


    待聲音漸漸放緩。


    “打夠了嗎?”


    張飛垂下蛇矛,摸了摸被砸擊的矛杆,對麵的蘇定方哈哈笑了兩聲,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把他這樣的老將當做對手,隻得在馬背上拱了拱手:“待恢複年歲,烈再與將軍討教!”


    “還有誰?!”


    張飛意氣風發,在擂台上騎馬兜轉,自從來了這裏,還未這般過癮。


    下方的往利山巴一動不動,他知道整個擂台還沒進行到一半,這個上去肯定不行的。


    果然,他想到這裏,又是一個老將縱馬上來。


    持大斧,披兩檔甲。


    “張將軍,別來無恙,晃想向你討教!”徐晃待在下麵也是手癢的緊,而且也不想總讓季漢專美人前,可曹軍陣營裏,許褚、典韋又護衛皇帝不能下場,能打得張遼又跑到並州軍那邊,那就隻剩自己在武藝上能與張飛鬥一鬥了。


    不過武藝一途也打不過,加上年老體衰,更沒有贏得希望,他在下麵看了張飛兩場,又不想對方一直贏下去。


    便想到了一個辦法。


    此時他上來見禮打過招呼後,便拖大斧與張飛戰到一起,徐晃大斧沉穩,由下而上倒劈,金鐵交鳴炸開,止住了張飛的第一波衝勢。


    極有技巧的劈、砍、剁、抹、砸、摟、截……舞動起來顯得粗獷、豪壯,不時兜轉幾圈,消耗馬力,恢複一些體力後繼續纏鬥。


    這一番下來,徐晃氣喘籲籲,張飛也被拖的疲憊不堪。


    “張將軍勝了!”


    又拚了幾下,徐晃說了這句,拖著大斧奔回青州軍陣列,到得此時張飛才察覺出對方就是來耗費他力氣的。


    “不地道!”


    他回頭看了看躍躍欲試的馬超、趙雲,還有在坐在擂鼓甕金錘上的李玄霸,張飛呲了呲牙,朝周圍擺了下手。


    “俺累了,不打了,讓你們去爭!”


    他路過曹軍陣前,“老丈人,俺給你掃清了不少人,你可要弄幾壇好酒感激我!”


    “放屁!”


    夏侯淵黑著臉,“後麵一個比一個能打。”


    此時擂台四周的三軍將士,忽然一片嘩然,人群中有聲音壓低。


    “來一個蠻夷。”


    “他是誰?”


    “好像在觀禮台上見過,像是四國使臣裏的。”


    “……那麽多人,就他一個人敢上擂台,有點意思,不怕被其餘將軍打?”


    “等會兒有好戲看了。”


    周圍軍陣裏有士卒心裏不爽,聲音也大了起來“……這等人上來,真是不怕死,看他怎麽被丟出擂台的!”


    軍中諸將此時也看著擂台,穿著皮襖的粗壯大漢一步一步走上擂台,手中一根成年男性手臂粗的大鐵棒,上麵穿著十多個銅環,拄在擂台上嘩啦啦齊響。


    “在下大梁國奉品堂往利山巴,借夏國皇帝三軍將領演武,特來會中原各軍大將武藝!”


    那漢子脫下半身皮襖,露出肌肉虯結的右臂,拄著鐵棒立在擂台中間,令得許多軍中將領頗為不爽了。


    做為主將,又自然不好親自去會挑釁者,關平第一個策馬衝上去。


    不過見對方步戰,他也選擇了下馬,提著一把比關羽略小一點的青龍刀,在對方對麵擺出姿態。


    讓人意料之外的,是這梁國人武藝確實了得,一根鐵棒步步緊逼,將關平進攻封住,一點點將對方逼出了擂台,贏得第一場勝利。


    接著周倉也上去,還是被對方用同樣的法子逼出擂台邊沿。


    馬超拉住想要上去的馬岱,他從地上拔起虎頭湛金時,那擂台上的往利山巴,拱手:“還請夏國能有一戰的將領出來!”


    下一秒。


    還沒等馬超騎馬出去,一匹紅馬唰的躍上擂台,呂布都愣了一下,四周將領也愣住。


    就見那紅馬背上束發的紅翎輕搖,著獸頭玲瓏甲的少女抬起掛有玲瓏獸頭的披膊,手中月牙戟指向對麵往利山巴,聲音清脆:“各軍主將哪裏有你挑戰的資格!”


    “我來戰你就夠了,可要小心咯!”呂玲綺朝他挑挑下巴,手中月牙戟威風凜凜的橫呈開。


    大有呂布之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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