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肉大人啊,瘟牙閣下死的那叫一個慘啊!那些該死的特蘭西亞騎士不但殺了它,還把它的腦袋當成戰利品懸掛在了他們的營地之上,用來威懾當地那些還在反抗人類暴政的豺狼人同胞。


    我是拚了命才逃了出來,給您前來報信!


    那些人類該死啊!


    您快盡發大軍前去剿滅他們啊。”


    汙穢沼澤的瘟毒鎮裏,穿著一身破破爛爛很有“戰損風”皮甲的霍格正趴在一臉怒容的撕肉術士眼前。瘦小的豺狼人酋長這會鼻青臉腫,身上還殘留著尚未愈合的傷口,沾滿血汙的護甲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連嘴巴和脖子都有腫起的傷痕,每說一句話都會讓它疼的全身抖動。


    雖然這裏麵肯定有誇張的成分,但撕肉能感覺到這家夥在對自己匯報戰果時心中湧動的恐懼。


    那是做不得假的情緒,足以證明之前在特蘭西亞邊境上發生的一切並非杜撰。


    它派出去襲擊特蘭西亞兵工廠和軍營的人確實遭遇了不測。


    “你到底是怎麽帶的路!”


    撕肉這會心中又憤怒又無奈,它大罵道:


    “不是讓你們不要越過特蘭西亞邊境去挑釁金雀花王國的軍隊嗎?為什麽走著走著會繞到馬洛鎮那邊?你們應該沿著走私者林地一路向北才對!


    說!


    是不是伱在其中搞的鬼?”


    “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


    霍格尖叫著把頭埋低,透露出一個畏懼和慫。


    它顫抖著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通,但撕肉並沒有立刻回應也沒有立刻相信,而是帶著陰冷氣息在原地等待。


    霍格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據它自己說,它還在戰場上消耗掉了它所有的親衛,救回了一頭瘟毒術士,那被學生黨砍掉了一隻手和一條腿的倒黴蛋這會就在瘟毒塔的下層接受“治療”呢。


    好幾分鍾之後,一個全身是血剛做完“手術”的豺狼人術士快步走來,在撕肉耳邊低聲說到:


    “詢問過齙爪了,它把全過程都描述了一遍,和這個殘廢賤種說的一樣,本來它們嚴格按照您的指示通過走私者林地,但卻遭遇了吸血鬼的法師塔。


    這些血爪的蠢貨不認識吸血鬼那種法師塔,但瘟牙知道厲害便主動選擇了走小路,很符合它謹慎的性格,結果就是這過於穩重的選擇讓他們不幸遭遇了金雀花王國的巡邏隊。


    戰鬥打響之後就演變成了一場爛戰。


    瘟牙最後釋放了冥府契咒,馬洛鎮附近的死者會不斷被喚醒直到所有的死者都被消滅幹淨才會停息,以十年戰爭中在那附近戰死的人的數量來估算,它們這一趟也不算毫無收獲。


    那個不斷運轉的儀式會吸引開拓軍團的精力,如果金雀花人不能在兩個月裏根除影響,黑災大軍到來時哪裏就會再次成為我們的兵源地!”


    “這算是個屁的勝利!不但沒有達到原本的目的還給我們招惹了更多關注!它確實對黑災有利,但對我們是個威脅!真是愚蠢!瘟牙該死!


    死得好!”


    得知了真相的撕肉都快被氣瘋了。


    眼下這個局麵是它無法忍受的,它們在瘟毒鎮可是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現在不但沒有擊退附近的特蘭西亞人,反而讓西蘭人也注意到了它們。


    這對瘟毒氏族來說可是最壞的情況。


    然而,事已至此,它也沒辦法再苛求更多。


    雖然確實可以把霍格在這裏弄死來出口氣,但對於撕肉這樣狡猾的術士而言,每一塊爛肉都有用處,更何況霍格這個足夠機靈也足夠倒黴的家夥呢?


    它揮了揮爪子,讓負責救治齙爪的豺狼人術士把那個半死不活的家夥送去構造塔交給瘸爪“廢物利用”,又用冰冷銳利的眼神盯著霍格。


    血爪酋長被嚇得在地麵上縮成一團。


    霍格的體型本就要比正常的豺狼人小很多,更不用說和更健壯的黑暗山脈豺狼人相比,它這副不堪入目的醜態讓撕肉很快對它失去了興趣。


    豺狼人術士哼了一聲,厲聲說:


    “你犯了錯,霍格,我本該狠狠的懲罰你,但現在氏族正值用人之時,我便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立刻返回你的氏族,帶上你的族人去襲擊那些在沼澤之外修築防線準備踏入沼澤的特蘭西亞人。


    我不需要你們對他們造成什麽殺傷,晾你們也做不到這一點。


    我隻要你去阻攔他們,去遲滯他們,直到瘟毒氏族在汙穢沼澤的使命完成。


    不會太久了。”


    “啊?”


    霍格聽到這個要它們去送死的命令頓時一愣。


    它抖著嘴巴似乎在做強烈的心理鬥爭,在好幾秒之後,霍格哀歎一聲。


    它說:


    “我知道了,大人,我會把我的精銳族人全丟出去為您爭取時間,但我希望.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這場行動裏失去了自己的氏族,那我能不能加入您的瘟毒氏族中呢?”


    “哼,如果你表現得好,倒也不會不能考慮。”


    撕肉語氣隨意的說:


    “現在滾吧,去做事,再搞砸了事情看我不要了你的腦袋!讓你腐朽的身體成為骷髏軍的一員,繼續為豺狼人的偉業服務。”


    霍格被嚇得再次抖了幾下,隨後一臉恭順的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撕肉的地盤。


    目送著這個殘廢賤種離開,撕肉那陰晴不定的晦暗麵孔上閃爍出一絲殘忍,如果按照它之前的脾氣,像是霍格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絕對要被丟進亡靈坑裏做成行屍,以此警示其他人搞砸了事的下場。


    然而此時撕肉心中卻有種非常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它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沒由來的擔憂源於何處,但身為白銀階的靈能使用者,它的力量中屬於奧秘的那一部分似乎在對它示警。


    危險將至,而且就在自己身旁。


    撕肉決定進行一次占卜。


    不過這一次的占卜結果和之前很多次沒什麽區別,被摔出的龜殼散落的紋路預示著它即將進行的探險尋寶絕對不會順利,甚至還會有性命之憂。


    如果放在以往,這種危險性極大的事撕肉肯定不會去做,但眼下已經沒時間留給它繼續遲疑了。


    它們這個氏族被派遣到汙穢沼澤尋找咬骨之王的秘藏可是黑暗山脈的幾個大氏族酋長共同作出的決定,這既是代表著放逐也是對於瘟毒氏族的一次“考驗”。


    如果撕肉可以成功帶回咬骨之王的失落秘藏,那麽它的氏族就可以躋身黑暗山脈的“上流階層”。


    如果它做不到,那麽瘟毒氏族即便逃回了黑暗山脈也會被其他大氏族吞並。


    豺狼人的社會體係並沒有那麽溫情脈脈,一旦一個氏族透露出虛弱又沒有靠山,那就意味著滅頂之災,從小就在黑暗山脈中生活長大的撕肉最懂這個道理了。


    它在自己的地盤裏思索許久,這才顫顫巍巍的從一個隱匿地拿起了一串墨菲看到絕對會非常眼熟的珍珠手鏈。


    它激活了其上的通訊術式,在耐心等待了許久之後,通訊激活。


    撕肉帶著一絲敬畏對那邊說:


    “源大人,我們即將開始對寧基南卡領地的探索,我們可以確定咬骨之王的失落秘藏就在那裏的某個洞穴中,但我們需要來自您的幫助。您曾承諾過,您在關鍵時刻會幫助我們。”


    “當然,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我許下的每一個承諾終會實現。”


    之前和翠絲遠距離交談過的那個女人的聲音從通訊中響起,她的音調音色和以往沒什麽不同,但撕肉卻敏銳感覺到了這神秘家夥話語中的一絲虛弱。


    她受傷了?


    這還真是稀奇.


    撕肉在心中想到,但表麵上並無任何異狀。


    “我會派遣一位得力下屬前去你們那邊並協助你們尋找到豺狼人的文明象征,你可以帶著它重返黑暗山脈並順利成為此次黑災的首領之一。


    但撕肉,這份幫助並不是無償的。


    你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就得幫助我也獲取我想要的那些.。


    哼,等著吧,我派去的人會聯係你的。”


    說完,神秘的“源”非常果斷的掛斷通訊,得到了許諾幫助的撕肉卻並沒有多高興。


    它知道眼前這是個泥潭。


    每次自己向其尋求力量都會讓自己深陷其中,遺憾的是,瘟毒氏族發展到現在已經和這個組織再無法分開彼此。


    它還知道,不隻是瘟毒氏族。


    目前黑暗山脈中的各大豺狼人氏族中除了自詡為豺狼人之王正統的咬骨氏族外,幾乎都和這個組織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讓人不安的不是黃昏的竭力援助,而是他們的不求回報。


    這證明這些瘋子渴望的並不是征服或者權勢,他們對於毀滅這件事本身的樂趣要遠高於他們會從其中收獲的成果。


    這樣的思維和心態,哪怕是在豺狼人的社會中也屬於相當炸裂的極端派了。


    唉。


    撕肉將那珍珠項鏈藏好,自己拄著喪魂之杖來到高塔的窗戶旁。


    它用陰冷的目光眺望著汙穢沼澤的深處,它知道不管是掙紮也好,奮起也罷,留給自己和自己氏族的時間都不多了。


    傳說之物啊。


    如果有的選,它絕對不會把自己花了一輩子才積攢的精銳族人都消耗在這樣的生物身上,這簡直太愚蠢了。然而,它和權勢簽下了契約,又在野心的推動下踏上了這條不歸路,它已經走得太遠而命運已不允許它回頭了。


    ——


    “瘸爪老兄,我是來和你告別的,或許叫永別更合適一些。”


    垂頭喪氣的霍格離開了瘟毒塔,溜溜達達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構造塔並找到了正在這裏“忙碌”的瘋子瘸爪。


    後者這會正穿著屠夫的皮圍裙用鏽跡斑斑的拆骨刀處理那頭被霍格從戰場上救回來的倒黴術士。


    齙爪就那麽淒涼的躺在屠夫台上。


    它被霍格帶回來的時候雖然重傷但還活著,遺憾的是這家夥這會的眼睛裏已經失去了生物的光澤。


    它死了。


    不是死於敵人手中,而是在死裏逃生之後死於自己人手裏。


    難怪在回來的路上,齙爪一個勁的懇求霍格把它隨便丟在哪個地方等死或者幹脆給它補一刀,原來這家夥已經知道了自己被帶回瘟毒鎮會有的下場。


    正因為侍奉邪惡,所以它比任何人都了解邪惡到底有多麽邪惡。


    “哈?”


    聽到霍格喪氣的聲音,正全身心投入工作的瘸爪以一個詭異的180°扭頭回頭盯著霍格。


    依然是那兩顆焦距根本對不到一起的眼球,依然是那流著涎水的嘴巴,依然是那瘋瘋癲癲的姿態,但在多次“交易”之後,瘸爪對霍格的態度卻已經“溫和”了很多。


    或許在它眼中,霍格就是個“神通廣大”的好幫手,總能幫助它找到各種各樣它急需的但又沒辦法搞到的好東西。


    比如現在正在被瘸爪放入齙爪屍體裏的那顆用巫毒浸泡過,導致怪異膨脹還在散發著紅綠色微光的吸血鬼之心。


    “為什麽要說永別?你要死了嗎?霍格,你可是好朋友,你這麽死了我會很傷心的,要不要我為你提前種入屍巫之種?”


    身上布滿了縫合痕跡的瘸爪聲音含糊的說:


    “這樣如果你死了也不會真的掛掉,你會被死亡力量複活成永生的屍巫,我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當個助手。


    你一直在鬱悶的自己的身材矮小不受重視也可以得到改善。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把你的腦子摘下來放在一個熊地精的腦殼裏,這樣一來你就能擁有你求而不得的力量啦。


    別擔心,這個過程一點都不疼!


    是的!


    我以前操作過的那些家夥沒一個人會喊疼,所以它肯定不疼。”


    “算了吧,我可不想體驗那種過於驚悚的救治過程。”


    霍格撇了撇嘴。


    它轉了轉眼珠子,哀求說:


    “撕肉大人派我去襲擊那些凶狠的特蘭西亞人,它讓我將功補過,但我知道我這一去就死定了,所以我能不能從這裏獲取很可能是我能得到的最後一批援助呢?


    我的意思是,我想花掉我寄存你這裏的人情,換來那些可以讓我的族人脫胎換骨的東西,最少能讓這些可憐蟲們在臨死前為瘟毒氏族最後服務一次。”


    “哈,別這麽悲觀嘛。”


    瘸爪看起來是真的挺重視霍格。


    它看到霍格如此絕望便暫停了手中正在進行的屍體構造,一邊摘下滿是血汙的手套,一邊對霍格招了招手,帶著它進入了自己那垃圾堆一樣淩亂的起居室裏,又在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中翻找著。


    好幾分鍾之後,瘸爪從雜亂之物的最下方抽出了一個髒兮兮的袋子,將其丟給了霍格。


    血爪酋長拿在手裏看了一眼,發現裏麵裝著十幾個瓶瓶罐罐,裏麵裝滿了顏色古怪的液體。


    它狐疑的看著瘸爪,後者對它解釋到:


    “這是我從撕肉的幽魂魔典上找到的一種藥水,我也不知道自己配製的對不對,但我曾經給我瀕死的座狼喂過它,那凶狠的畜生就跟被注入了實質性的怒火一樣,在真正死去之前一口氣咬死了好幾頭山羊人侍僧。


    所以我感覺它肯定是有用的。


    如果你那些怯懦的手下無法在戰場上為豺狼人爭取榮耀,那麽就給它們服用這玩意吧,不要多喝,一個人喝一口就行了。


    它們喝掉之後肯定會死,但這東西可以保證它們的死亡旅程變得相當“精彩”。”


    “這麽厲害嗎?”


    霍格瞪大眼睛看著手裏這個髒兮兮的袋子和其中那些顏色古怪的藥瓶,它眉開眼笑的收下了這些,在臨走時又對瘸爪說:


    “那個.配方能給我嗎?如果我能活下來,沒準能靠著販賣這東西在黑暗山脈重起爐灶呢。”


    “嗷,配方,讓我想想。”


    瘸爪使勁撓了撓它那和弗蘭肯斯坦一樣的縫合頭皮,最後又咕噥著在那堆雜物中翻找著,實在找不到就跺了跺腳,撕開一塊獸皮在上麵寫寫畫畫,最後遞給了霍格。


    這瘋子構造師拍著胸口保證到:


    “它絕對是是正確的!雖然有可能我搞錯了其中幾個步驟,核心材料的劑量也記不清了,但我可以保證你用著東西就能做出差不多的玩意。


    啊,我厲害的搜尋者霍格,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在這場送死的戰鬥中活下來,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我們之間令人愉悅的交易。


    我的意思是,我還有很多很多的‘創意’呢。


    遺憾的是又老又蠢又頑固的撕肉沒辦法滿足我對於死靈之道的探索。


    嘁,要不是我的命匣在它那,我早就另起爐灶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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